車轔轔馬蕭蕭,三位大俠累斷腰。山路溼滑,師兄弟三人乘著馬車艱難前行,如同西天取經一般艱難。
顛簸了一天,在日落前三人終於趕到了距離白雲山最近的一個城市,萬兩也是熟門熟路,他在這裡找了一家相熟的客棧,要了三間天字客房。
不是他奢侈,而是幾人出門代表著水靈天閣,不能太過寒酸,不然讓其他門派遇到,又要嘲笑了。
天色已黑,採購的事情推到明天在辦,長夜漫漫,萬兩可是坐不住了。
他收拾好東西,和於化鵬打了聲招呼便出門了,司馬流雲站在門口張望,問道:“四師兄急急忙忙的這是要去做什麼?用不用我跟著去幫忙?”
於化鵬搖了搖手中的玄鐵扇,優雅道:“不用管他,這傢伙肯定是在山上憋壞了,這是要去賭坊開心一下!”
聽說萬兩要去賭博,司馬流雲又不放心了,在山上師姐總是對他諄諄教導,其中賭博最不能沾!
於化鵬看出小師弟的擔心,莞爾一笑道:“小師弟莫要擔心,這普天之下要想贏的過老三,估計沒幾個人,再說他這人雖說好賭,但是非常理智,孰重孰輕他也分得出來,不用庸人自擾了!”
於化鵬說的非常對,周敦擇徒嚴謹,他非??粗匾粋€人的品德,若是萬兩嗜賭成性,他也不會收在門下。
萬兩出去逍遙了,店中只剩下師兄弟二人,司馬流雲秉性沉穩耐得住寂寞,可是於化鵬受不住。
“小師弟,長夜漫漫,我帶你出去逛逛!”說完不等司馬流雲拒絕,他伸手拉住便拖拽下樓。
雖說寒冬臘月,外面滴水成冰,但是城內卻熱鬧非凡,這讓司馬流雲應接不暇,看的直眼暈。
司馬流雲被拖拽著走了數條街,他們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閣樓下,朱漆的大門兩旁是一串巨大的氣死風燈,燈籠是用紅紙紮成的,在燭光下泛著紅暈的光芒。
大門口五六個身穿薄紗,打扮妖豔的姑娘不畏嚴寒在招攬著過往的客人,閣樓二層也是站著一排女孩,她們揮動著手中長娟,不時地嬉戲打鬧,歡聲浪語飄蕩在空中讓人聽了面紅耳赤。
“喲!二位小爺!外面冷,快進來坐坐!”一位眼尖的姑娘看到門口的兩位少年,連忙扭著水蛇腰過來拉客。
“師……師兄,我們還是別進去了!”見到那女人火辣的目光和熱情的招呼,司馬流雲磕巴著說道,還閃身躲在了於化鵬身後。
“既來之則安之!”於化鵬輕駕就熟,他一眼都不理睬那個女人,一打玄鐵扇,邁步進了閣樓。
門口的龜公認得這位少爺,連忙驅散圍過來的鶯鶯燕燕,弓腰賠笑臉,將於化鵬引上了三樓。
這家閣樓名叫閬苑臺,是這座城最有名的煙花地,每每入夜,各路豪紳官客便會齊聚於此吟詩作對談笑風情。
當然,這閬苑臺也分三六九等,畢竟只服務高端人士也不是辦法,一樓和二樓是專門負責服務那些偷腥來的男人,而三樓則是一些文人墨客談笑鴻儒場所。
龜公帶著二人上了三樓,珠簾輕挑,裡面傳來飄渺如煙的琴聲,於化鵬一愣,停在門口駐足傾聽,那龜公也不敢催促,只等著一曲完畢,於化鵬這才邁步進去。
“啪啪!”屋內掌聲不斷,一個身穿白衣裙的少女起身施禮,然後離了場地進了閨房,一羣書生見美人離去,紛紛嘆息。
“唉!這葉子姑娘貌若天仙,又能歌善舞,一曲花淚纏綿曲也是催人淚下,可就是冷傲的很!”說完其餘的書生無不嘆息,今日他們爲聽葉子姑娘一曲,可謂是擲了千金。
“若想在聽葉子姑娘一曲又有何難?”
突然有陌生人口出狂言,衆書生們紛紛側目看去,只見門口站著一位面貌白淨俊朗的書生,見其穿戴不凡,人們臉色稍微緩和些。
不過這位書生身後的一個少年在這卻顯得異常扎眼,那少年一身青衣,可能是天冷的緣故,裡三層外三層,穿的相當臃腫,少年眼神閃爍,進門後就不斷地來回瞟,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這位公子!不知有何高招,能讓高貴的葉子姑娘在獻一曲?”剛纔說話的一位文人抱拳施禮,雖然對這位唐突的書生沒什麼好感,不過身爲文人墨客,起碼的禮節還是有的。
於化鵬一拱手,道:“高招不敢當,素來聽說葉子姑娘愛慕才高八斗的文人,倘若各位獻上一副對聯或者詩詞,葉子姑娘感動了必定會在出來爲他合奏一曲!”
衆人聽後不住的點頭,葉子姑娘並非一般的紅塵女子,她原是富庶人家的大小姐,因家中遭難,這才流落紅塵,雖說身份低賤,但是姑娘氣節高尚,若不是有才華的文人或者英武超凡的將軍,即便是你搬來金山銀山人家也不會看上一眼。
吧嗒一聲,對面的房門打開,一個丫鬟款款走出,“剛纔聽公子一番話語,小姐深表贊同!”說著話丫鬟將手中的一張紙打開道:“我家小姐出了三副對聯,若有人能對的上,小姐便在獻上一曲!”
丫鬟話語一出,這幫文人頓時沸騰了,吟詩作對是他們的長項,這可比砸錢來的容易,畢竟他們也不是什麼富賈,多日流連於此已經讓他們囊中羞澀。
一位矮胖的書生走上前來道:“那就請姐姐趕緊道來,我們好快些對上,好讓葉子姑娘在爲我們彈奏一曲!”語氣中充滿了自信,其餘的書生紛紛附和。
丫鬟莞爾一笑,道:“那我先說了,這上聯是寂寞寒窗空守寡!”丫鬟說完衆人紛紛大笑,這對聯說的好不露骨。
等衆人笑畢,一個高個的書生搖頭晃腦走上前道:“某不才,試試下聯!”說完他沉思片刻道:“俊俏佳人伴伶仃!”
“好!”下聯一出,書生們紛紛喝彩,那高個子書生抱拳一週,以示謙虛。
丫鬟點了點頭,道:“公子好才華,那接下來我出第二個上聯,寸土爲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
丫鬟上聯一出,書生們紛紛交頭接耳,此聯出的精妙,以字爲對聯,很是刁鑽。那高個子書生皺眉思索良久,終於搖頭退下。
“我來試試!”人羣中走出一位少年,他面如冠玉,身著華服,一舉一動帶著一股力量,不像是書生。
於化鵬眉頭一皺,這人不是凡夫俗子,看走路的姿勢很像是脈術修煉者。
那少年沉吟片刻道:“雙木爲林,林下示禁,禁雲:斧斤以時入山林!”
“好!”書生們又是一陣鼓譟,丫鬟微微欠身,道:“公子好文采!下面是最後一上聯,若公子在對的上,我家小姐便爲公子奏上一曲!”那華服少年微微一笑,示意丫鬟出上聯。
“種花種好種種種種種成種種香!”丫鬟說完很有深意的看著華服公子,那華服公子聽後眉頭一皺,其他書生也是抓耳撓腮不得其法。
樓下傳來蹬蹬的聲響,龜公領著一肥頭大耳的富賈上了樓,那富賈見衆人沉默不語,便朗聲問道:“這是怎麼了?平日裡都喜笑顏開,推杯換盞吟詩作對,怎麼今日一個個如同弔喪一般?”
旁邊的龜公弓腰走上前,一臉諂媚的將事情原委訴說了遍,那富賈聽後笑道:“既然葉子姑娘出對聯難爲這幫書生,那我也討個彩頭!”
說著話一招手,身後一個僕人端著一個托盤走到了前面,富賈伸手將托盤上的紅布扯下,上面擺放著一個漆黑的長條物。
書生們原以爲是什麼寶貝,一看之下全都嗤之以鼻,這是什麼東西?黑漆漆的非金非木,不是金銀也不是玉器,誰稀罕啊!
書生們不削,可是那位華服少年卻瞳孔一縮,“萬年陰木!”華服少年和富賈異口同聲。
那富賈繼續道:“別看這東西不起眼,可是我花了重金買來的萬年陰木,懂行的人都知道其價值,我就不多說了,不懂的人說了你也不明白!今天我就拿它做個彩頭,若是誰對上了葉子姑娘的下聯,這塊陰木就屬於他了,若對不上,那就歸葉子姑娘所有了!”
一聽說這萬年陰木價值連城,書生們竊竊私語,雖不知其真正的價值,但是能夠得到手也是不錯的,人們開始絞盡腦汁想下聯。
等了良久,丫鬟見衆人無人能對出下聯,搖了搖頭,道:“既然無人對的上,那公子們莫怪了!”
說完丫鬟轉身要走,旁邊一直冷眼旁觀的於化鵬叫住了丫鬟,“姑娘且慢!”
“哦?”丫鬟轉身看著於化鵬,道:“難道公子已經想出了下聯?”
於化鵬搖了搖頭,丫鬟禮貌的笑道:“公子若是想出了下聯,也可道出來一試!”
於化鵬點了點頭,他思索片刻卻搖了搖頭,自己才疏學淺,確實對不上來。
“要不我試試吧!”於化鵬身後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
衆人隨聲音望去,原來是那個土鱉少年,穿的和樵夫似的,怎麼會對的上葉子姑娘的對聯,書生們這麼說。
見衆人不待見自己,司馬流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書生們看不上司馬流雲,但是人家丫鬟還是很有修養,她依然是那副職業的微笑,道:“公子但說無妨!”
於化鵬給司馬流雲一個安慰的眼神,道:“說吧,說錯了也沒關係!”
司馬流雲嚥了口唾沫,然後道:“剛纔見姑娘撫琴,所以我對的下聯是調琴調新調調調調來調調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