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心悸的感覺讓殷冉顏不由自主地睜開了雙眼。
醒了?
帶著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殷冉顏默默的看了眼臥室的佈置。
還好,看來並不是什麼奇怪的夢境。
就在她微微鬆了口氣的時候,左邊有什麼閃光點吸引了她的視線。
那一瞬間迴歸的心臟彷彿又飛到了喉嚨口,呼之欲出。
心臟急速跳動的感覺讓殷冉顏感到了一絲奇怪的預感。
不,不能看!
但是身體就像是完全沒有停止的自我意識一般,還是堅定的轉向了左側,而雙眼也只能直視向那團黑色陰影。
隆起的黑影是一個仰躺的人形的輪廓,剛剛那奪目的閃光點則是他那在夜裡顯得格外詭異的眼睛,對,應該是眼睛一類的東西!這毫無疑問。
恐懼的感覺一瞬間在心裡蔓延開來……
這傢伙,恐怕不是人類!
帶著一股詭異的篤定,殷冉顏倏地從牀上坐起身子,想要試圖遠離那個黑影。
但就在她坐起的那個瞬間,那黑影彷彿是複製動作一般,也猛地從地上直起了身子!
眼前一片黑暗,然後就只能看見殷冉顏就像是被催眠一般緩緩的闔上了雙眼,慢慢的躺了下去。
“……”一陣淡淡的白煙飄向那詭異的黑影。
寂靜的黑夜裡,整個空間都彷彿充斥著一種讓人從心底讓人感受到的震懾全場般的恐怖氣息……
原本唯一能夠感受到的人,此時卻已經再度沉入了睡眠之中。
然而這一晚真的就能這樣安然度過麼?
但願吧……
二點二十。
手機屏幕的熒光一閃而過,沒有來電顯示,也並沒有信息提示。
就這麼突兀而又彷彿是在意料之中……
牀上的少女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但是眼底卻並沒有看出一絲睏意,就像是原本閉目養(yǎng)神的人,在一瞬間睜開了眼睛,毫無違和感。
擡眼看了看和剛纔一模一樣的房間,殷冉顏困惑的歪了歪腦袋。
究竟剛纔的是夢呢……還是現在纔是幻覺?
不然是夢的延續(xù)?
……那些天馬行空的的猜測,一瞬間就腦子裡全部過了一遍。
有些無奈的轉了轉略顯僵硬的脖子,不自然的用眼角瞟了一眼身側的情況。
頗有種可憐兮兮的逃避現實的感覺。
可惜事情的發(fā)張往往都會朝著最壞的方向發(fā)展,不是麼?
看著那近在身側的黑色人影,殷冉顏頗爲自暴自棄的想著。
身體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了一般,能夠自我控制的大概就只有脖子及脖子以上的部位了。
殷冉顏無力的看著那個奇怪的人影,跟剛纔的情況不一樣,這個傢伙現在十分平靜,甚至於是有些安靜的詭異。
當然,在看到那個黑影旁邊明顯能看出女性輪廓的那位奇怪的“人類”的時候。
殷冉顏瞬間有種果然如此的既視感。
突然有種等級壓制的奇怪感覺是怎麼回事?
"呵吃……呵吃……"
一種晃若老舊的電影膠片裡傳來的詭異笑聲從那女性黑影那邊傳來。
不,也許並不能稱她爲黑影了。
那逐漸顯現出來的確確實實是一個女性的模樣,長長的髮絲,纖細妙曼的身形,以及越發(fā)趨於女性化的笑聲無一不是在招顯這一事實。
殷冉顏有些眼不見爲淨(自暴自棄)的閉上了眼睛,嘛,這種動也動不了的節(jié)奏不就是讓人自生自滅麼……
哎!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在心底嘆了口氣,蹭了蹭柔軟的枕頭,終於沒能堅持住睡魔的侵擾。
"滾…再讓我…"
迷迷糊糊間好像聽見有個好聽的聲音在說話,可是身體加精神上的疲勞卻沒能讓殷冉顏支撐著聽完那個人未完的話語……
被窗簾隔開的天空已經能透過黑幕看見一縷些微的陽光,這怪力亂神的一晚終於是過去了……
然而不堪疲勞而昏睡過去的少女,終究是不知道她今晚所經歷的,都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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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人終於還是坐不住了麼……"洛生依舊坐在靠窗的躺椅上,微微勾起嘴角,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的晃了晃杯中腥紅的液體。
那鮮豔的色彩卻是把他的臉色稱得格外蒼白。
"果然,桑虞的魂體轉生並沒有選擇本家,對於他們來說…刺激還是太大了麼…"空氣彷彿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略帶嘲諷的語氣在這個時候卻透露出一股濃濃的悲涼意味,"呵,也不想想當初他們都做了什麼愚蠢的事情……"
"我們真的不能去幹涉顧家的作爲麼?"站立在洛生身後的青年望著窗外蕭瑟的景色,表情顯得有些無奈。
"蟄雨,我怕是沒辦法過去看她了,侵入她的夢境已經幾乎耗盡了我所剩不多的力量……"
洛生並沒有接著說下去,看著杯中懸浮的魂力細碎的光芒出了神。
什麼時候?
爲什麼爺爺從未提起過這件事情?
難道……是在蕭家那個小輩動手之後?
怕也就是那件事前後的事情了吧……
青年雖然癱著一張臉,內心也不禁有些悲傷。
雖然爺爺已經活了上萬年,魂體也已經趨於遲暮,應當是該迎來大限的時候了,但是…果然還是沒辦法等到她迴歸的時候了麼…
"蟄雨,我不能再看著她爲了我們做出這種有違法則的事情了。"洛生彷彿看穿了青年內心的想法,略帶苦澀的笑了開來。
自己自然是知道那人的性情,若是知道自己肆意妄爲的推動了她的計劃而導致現在著茍延殘喘的模樣,怕是也狠不下心放自己自生自滅吧……
那種對於自己在意的人、事、物近乎於病態(tài)的執(zhí)念,當真是讓人無法斥責些什麼。
直到遇見白述…那個始終帶著虛假面具的海妖…進而一生萬劫不復……
若是當初能夠預知將來,自己怕是寧願讓她始終孤身一人,也不會放她情根深種……
無慾無求在某些時候,也是一種幸福,不是麼。
也是,若是那人知道爺爺大限將至,怕是會像千年前那般作爲吧……
看著窗上倒映著那略顯苦悶的蒼白容顏,驚蟄有些落寞的想著。
千年之前啊……自己不過剛出世不久吧……
"罷了,你去盯著他們,若是他們有什麼異動,也別太過手下留情了!"思緒迴歸的洛生將杯中緩慢消散的魂力吸收殆盡後,有些無力的縮了縮身子,將自己埋入厚厚的皮毛內。
對此見怪不怪的青年,也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向門口走去。
"爺爺…我想去見見她…"
"嗯……"
在那扇門合上前的前一秒,洛生終於還是妥協般從喉嚨裡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