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探索

客廳的燈光微暖，夏茴坐在沙發(fā)上，用手撐著下巴，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小指搭在脣邊，柔美的面容少了幾分平日裡的傲慢，多了幾分嫺靜的感覺。

其實這傢伙不說話的時候蠻好的。

陸安忽然冒出這個念頭。

“你爲什麼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我？”夏茴的聲音響起，陸安定睛再看，這女人又變回了‘你，古代土著’那種優(yōu)越的中二模樣。

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剛剛出現(xiàn)了幻覺。

“你們未來是不是治安特別好？”陸安忽然問。

“爲什麼這麼說？”

“如果不是法律特別嚴的話，我非常懷疑你能不能活到這麼大。”

陸安關(guān)掉電腦，伸個懶腰拿著杯子回房準備睡覺。

他剛剛意識到，在網(wǎng)上漫無目的地搜尋末日求生資料用處沒有想象中大——有誰能比一個在末世裡掙扎了十餘年的人更懂生存呢？

最佳的選擇是熟悉，瞭解，然後根據(jù)阿夏的需要，再針對性去找解決辦法。除了可以忍著餓等醒來吃飯之外，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可以回來休整與查資料。

“你什麼意思？！”

身後是夏茴憤怒的聲音，然後門一關(guān)，頓時清靜。

窗外月光很亮，今天是十五，沒有云彩遮擋，皎潔的月光從窗子透進屋裡，有點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景色。

陸安拉上窗簾，想著李白如果在末世待幾天，不知道能作出怎樣的佳作。

把時間線拉長來看，其實人類在地球的時間刻度上不值一提，前一秒纔剛學(xué)會用火，後面便開始無盡的征伐戰(zhàn)亂，霍去病那個千古名將的故事剛剛流傳，李白的千古佳作已經(jīng)現(xiàn)世，和平持續(xù)了沒多久，火箭便飛上月球，再然後，便是末日。

如果石頭有意識的話，在石頭看來，人類就像秋天的螞蚱，連個冬天都沒熬過去，眨巴眼的事就死了，曾經(jīng)被啃食過的地球，來年依舊如新。

“霜中蚱蜢凍欲死，緊抱寒梢不放渠。”

陸安嘆了一句不知道是哪個大詩人的佳作，眼前，是那個熟悉而陌生的街道。

如果說之前好奇佔了多數(shù)，那麼現(xiàn)在他要開始認真對待這個離奇的世界，因爲很可能會把命丟掉。

誰也拿不準在這裡死掉的話，牀上的他會不會滿身傷口，四分五裂，又或者腦死亡，或者乾脆消失不見。

陸安見到了阿夏，她正帶著柴刀準備去探寶。

“你有沒有一個孿生姐妹，也姓夏？”他保持距離狀似無意地問。

“沒有。”

“那有沒有克隆科技？你們在災(zāi)難前科技應(yīng)該很發(fā)達吧。”

“克隆？”阿夏疑惑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傻子。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吃飽肚子，活下去，那些和活著有什麼關(guān)係嗎？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好奇和求知都不是必要的，生存纔是。

阿夏就從來不去想該死的月亮爲什麼會掉下來，掉下來之後怎麼活下去纔是她要想的。

“在外面最好保持警惕，你不知道哪個角落會冒出來一隻老鼠或者別的什麼咬你一口。”出門後阿夏就一直是警惕姿態(tài)，柴刀被綁在身後，手裡是一把短刀。

於是陸安不亂說話了。

在這個城市裡，老鼠都可以正大光明冒出來，他們兩個更像老鼠，是被捕的獵物。

周邊最近的地方被阿夏探遍了，屬於地毯式搜索，有用的沒用的都被搜刮乾淨，如果想找到能用的物資，就要開拓更遠的地方。

阿夏是不喜歡的，因爲那代表著未知。曾經(jīng)遇到過被困在房間裡的大狗，看上去被關(guān)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沒死，她毫無防備地打開門，一下就撲上來。

好在它瘦到皮包骨頭，在一番搏鬥後，阿夏成功把它最後一點生命力剝奪——結(jié)果一點肉都剔不出來，敲開骨頭都是空的，讓她改善伙食的想法落空了。

相比較起來，老鼠一般都會比較肥碩一點，它們可以深入地底，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去毛之後切成細條，用鹽反覆揉搓，可以當作短期儲備糧，以防有什麼突發(fā)狀況需要離開。

長時間的獨自生活，她早已熟練掌握一切。

“如果遇到人，不要像上次那樣大喊大叫。”阿夏想起什麼，又扭頭囑咐一句。

陸安知道她指的是第一次在街上遇到，自己激動地大聲喊你好的事。

“如果有人一起互相照應(yīng)，應(yīng)該能生活得更輕鬆吧？”

“動物只會爲了吃飽去殺戮，而人不是。”阿夏眼含深意地看他一眼。

“那你……”陸安被她的眼神看得有點不舒服，“我不會傷害你。”

“勸你最好不要。”

兩人間變得沉默，阿夏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陸安隔著幾米在側(cè)方。

關(guān)於阿夏和夏茴的關(guān)係，他有好幾種猜想，說這兩個人沒有聯(lián)繫是絕對不可能的，現(xiàn)在基本能確定的是，夏茴並不知道阿夏的存在，阿夏也不知道夏茴。

沿街商鋪她連看都不看一眼，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一片低矮的小區(qū)，兩人才停下腳步。

阿夏進去樓道里，一樓的門早已被暴力破壞，門戶大開，她湊過去看了看，裡面原本是有些東西的，但是因爲窗戶玻璃也破碎的原因，客廳一片狼藉，還有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排泄物殘渣，在地上好幾坨，早被風(fēng)乾。

陸安原以爲她會就此出來，阿夏卻捏著刀邁步進去，到臥室門前仔細聽一下，然後慢慢旋開門，退後一步防備裡面有什麼東西冒出來。

這間房看上去是主臥，地上散落著早已經(jīng)褪色的相框，房間凌亂一片，被人搜刮過，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阿夏並不氣餒，轉(zhuǎn)身去另一個房間，在這裡就是這樣，已經(jīng)是第十幾個年頭，要找一個根本沒被人光顧過的房子很難，更何況是這種根本不需要撬鎖的房間。

陸安沒有跟著過去，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破碎的相框，裡面的照片早已褪色，滿是污漬，只能隱約分辨出這是一張結(jié)婚照。

大概，十年前這家的主人就已經(jīng)不在了，只留一個空房，和些許痕跡，被一波又一波的倖存者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