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多年的相濡以沫,換來的是相互折磨,那還不如放手來的痛快!但車子靜作爲騰太太的這幾十年以來,除了勾心鬥角和忙活家務,再沒學會其他拿得出手的生活技能。
愛情就是這樣,要麼用一生的時間寵壞了一個女人,要麼用一生的時間摧毀了一個女人。
我們都知道車子靜就算是死,都不會同意騰父離婚的決定,在她準備自刎的前一刻,我們也能猜到。
玻璃尖刃的鋒利,誰都看在眼裡,迎合著窗外正當頭的陽光,五彩的折影就閃在她的肌膚之上。
又美又殘忍。
騰父自然是最沒轍的那一個,他握著拳頭無可奈何,而病牀上的許茹蕓,還在止不住的嗔笑,這場景尷尬極了,就如同沒人在乎車子靜的死活,一切都是她自己自導自演。
忽然奶奶喊了話,讓這一家子都沉了默,“你們想逼死我這個老太太,是嗎?是不是隻要把我氣死了,你們就開心了!現在,你們給我說清楚,這許茹蕓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到底是誰的!就算這孩子死了,也給我解釋清楚!”
這邊,車子靜還持著玻璃片不放手,她顫著音,淚眼朦朧,“這孩子是誰的還重要嗎?就算那孩子不是騰家的種,他騰其也一樣想要和我離婚!過程已經沒有追查的必要了,而是隻有我死了,才能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
“啪!”這擲地有聲的一掌入了所有人的耳,我以爲自己眼瞎了,看到騰父第二次扇車子靜,心裡也會不平。
他還算是個男人嗎?他還算個男人嗎?
車子靜懵了,捱打的一刻,玻璃碎片輕輕劃過脖頸處的肌膚,一條錢細的血印裂開了口子,還好不深。
她捂著臉,脖頸微微流了一點血,“你打我?騰其,你不顧我的死活,竟然還動手打我!這麼多年,你難道對我一點情誼都沒有嗎?我伺候你幾十年,你就用一個巴掌來回報我!”
車子靜的吼聲響遍了所有角落,騰父不再說話,冒著火星的眼神漸漸暗淡,也不再存有憐憫。
病牀上的許茹蕓也停止了笑聲,她幽幽的凝視天花板,輕聲道:“車子靜,知道我爲什麼之前說孩子是騰柯的嗎?因爲我以爲這樣說,你就會放過我的孩子,但我沒想到,騰其他並沒和你說這件事,所以我纔再一次讓你趁虛而入!是我太蠢,防不勝防!是我太沒城府,纔會被你害死兩個孩子!我承認,我這輩子,都鬥不過你!你滿意了嗎?你滿意了嗎!
”
許茹蕓的吼聲無力卻發著狠,車子靜氣得早已說不出話。
我知道這場戰爭如果再繼續下去,也只會是車子靜敗落,在強勢的騰父面前,沒有人會站到她這邊,但除了她的兒子。
我拉了拉騰柯的衣袖,示意他現在把車子靜帶走。
他意會,直接攬過車子靜的身子,使用蠻力將她帶走,根本不給說話的機會。
我瞧著這母子出了門,就鞠躬和奶奶騰父道別,“奶奶,伯父,我先走了……”
可騰父直接叫住我,似乎有話要說,“等等……”
“還有事嗎?伯父……”
“你和小柯之間的事……是真心實意嗎?”
我知道騰父意指的是之前張羅結婚的事,可這要怎麼說?說我們是假戀愛,早就沒有關係了?
我沒開口,僵在一旁,騰父繼續道:“如果是真的喜歡,就結婚吧!家裡不會反對!我不會再讓我兒子重走我的舊路,絕對不會!”
騰父轉身,目光灼灼的看向許茹蕓,伸手拉過她的手腕,團握在手心。
一個男人的溫柔,也不過如此了。
是啊,沒錯!如果按照車子靜的路子來說,騰柯的婚姻就是一樁形式,只要新娘是車子靜滿意的人,那麼即是爲騰家豪門爭光,但結局可想而知,一輩子的人心隔肚皮,然後在幾年或幾十年以後,全然爆發。
騰父大概就是深受其害,纔會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重蹈覆轍。
我點著頭,悄悄離開了這裡。
可一到走廊,就看見盡頭那邊,車子靜死死的抱著騰柯,哭嚎不止。
其實最可憐的人應該是車子靜吧!端著嚴肅的面龐活了一輩子,卻活錯了方式!
我嘆氣,想離開這裡,恰巧袁子行這時來了電話,他問我孩子的情況,還有許茹蕓的情況。
我都一一回答,袁子行那邊纔算是鬆了口氣。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讓梅瑜潔說出實話,還有如何讓許茹蕓描述事實。
好像她們之前說的每一句都不是真的,但又不是假的。
我打算趁亂撤離,剛走到樓梯拐角,許茹蕓的病房裡就傳來了奶奶的吼聲,奶奶似乎就是鐵了心要檢查孩子的DNA,而下午就要進行清宮手術了,我想,真相也即將大白了。
出了醫院,我以爲騰柯沒有注意到我,但手機還是傳來了他的簡訊。
“這就要走了
嗎?對不起,我現在不能送你,我母親的狀態實在沒辦法控制……”
我回復:“好好照顧她吧!警局那邊有什麼情況,我會和你聯繫!”
“你不生我的氣了是嗎?你肯相信我了……”
我忽略這個話題,直接說了重點:“還是先想辦法安慰她吧!我怕梅瑜潔最後給出的口供,會和我料想的一樣……如果證據確鑿,車子靜是逃不掉的,就算你的人脈再廣……”
他隔了好一會,回覆道:“或許這次,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我的母親,可能真的是無辜的……我從來沒見她這樣過,甚至用命相抵……”
我不知道騰柯爲何突然會有這樣的回覆,明明剛纔在他的眼裡,我看到了和我一樣的預料,但這場鬧劇結束後,他卻變了口吻,難道是他知道了什麼嗎?還是事情根本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忽然,我的手機再次傳來袁子行的電話,我盯著屏幕看了好久,心裡的不安也愈加濃烈。
接起,胸口裡懸著一把刀。
“夏晴……剛纔我媽招了……說是車子靜讓她投的毒……是車子靜逼她的,只不過藥量放過了,才導致今天差點一屍兩命……”
我的手臂倏然沒了力量,握著電話的手垂落到一邊,任憑話筒裡傳來喂喂的聲音,都如同隔絕了兩個世界。
這似乎很合理,孩子是騰父的,車子靜要挾梅瑜潔下毒,殺死騰父的孩子,本以爲孩子死後可以息事寧人,但卻沒想到藥量過了頭!而後一切大逆轉,事情鬧到警局,許茹蕓得到騰父的同情和關懷,隨之車子靜入獄,許茹蕓上位騰家夫人。
這一切好像沒什麼不對,但我似乎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袁語昕……
整整一天,她的狀態都不太對勁,既然梅瑜潔被捕,那麼她出現的第一場合應該是派出所纔對!可她爲何在醫院現身?而且,偏偏是在車子靜自殺未遂後,梅瑜潔才招了所有的罪行?
會不會太巧了,還是……我忽略了什麼……
我急忙朝著醫院的方向往回跑,心裡的思路越來越清晰,那一陣陣的恐懼也麻木了整個頭皮,我走上樓,看到安全門旁沒離開的騰柯和車子靜,衝到他們面前,上氣不接下氣,“騰柯……保護好你母親!下午的清宮手術你一定要看在許茹蕓身邊!你要想辦法給那個孩子做親子鑑定!一定要!”
騰柯木然,但很快,他也有了一些思路,點著頭,拉著車子靜重新回了病房門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