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樓下了?安悅腦海中警鈴大作。
“喂,你等…“
又是一次很沒有禮貌的掛電話。
但安悅心裡更多的是手無足措,雖然沒做什麼虧心事,一聽他要上門卻又心有不安。
“姐,怎麼了嗎?”
夏以牧擡頭不解地看著她。
“沒…沒事。”
她快速的扒了幾口面,完事擦了擦嘴就要搶過他手裡的碗:“吃完了嗎?吃完我幫你洗。”
夏以牧滿頭問號,門鈴這時響了起來。
躲不過。安悅心虛地開了門。
遲燁穿著清爽的休閒裝站在門前,一如既往的俊逸帥氣。安悅下把手撐著門框,乾乾笑道:“這麼快啊?家裡早餐不夠,我們出去吃吧。”
好歹是跟著遲師傅學過演戲的人,這臺詞僵硬的她自己都想給自己一耳光。
“姐,有客人嗎?”
安悅身子一僵。
遲燁眉宇間立刻染上冷意,他瞥了一眼她身後:“你還有個弟弟?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少年很懂事地替安悅圓場,微笑道:“我是夏以牧,暫時寄住在姐姐家裡。”
虎姐無犬弟,夏以牧的回答她能給滿分。
安悅抽了抽嘴角,還沒說什麼就被遲燁大力拽到身前,手臂親密地攬著她的肩,臉上帶著她摸不透的笑容:“走,吃早餐。”
夏以牧就被遲燁當作空氣略了過去。
背後,少年眼底緩緩浮現出從未有過的兇狠,默默攥緊了拳頭。
但很快,拳頭就鬆開。
他並不想讓姐姐爲難。
“家裡東西不夠了,我去超市買點。”安悅立刻朝他投過感激的目光。
還沒等門關上,遲燁便一陣冷嘲熱諷,語氣極其不善:“這小孩誰啊,你路上撿的?”
面對他的氣惱,安悅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看向遲燁的表情帶了幾分捉弄。
“怎麼?你吃醋了?”
遲燁的表情僵了一秒,隨後他轉移了視線,居高臨下地看著安悅,還是以往那般嘴硬:“我瘋了?”
安悅微笑著反問:“那他是誰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遲燁臉上的表情又僵住了,眸中流露出幾分困惑,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隨後他輕啓薄脣,聲音不大不小:如果我說,我很在意呢?”
這樣坦蕩的回答讓安悅有些意外。
他雖給過她爲數不多的“溫暖”,但大部分都用在了牀上。
她眼裡的遲燁,無論生活還是工作中,遲燁都是絕對的控制者,果斷,堅韌,冷漠。
想到這,安悅不禁勾了勾嘴角,試圖撇開話題:“不是說事情有著落了嗎?什麼時候能見你哥哥?”
纖纖細腰突然被遲燁捏了一把,安悅疼的輕嘶,他的呼吸悉數數落在她耳根,語氣恨恨:“你不交代清楚,就別想我告訴你。”
又是一番“折騰”後,遲燁便帶她去了一個很私密的咖啡廳。
這還是安悅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的時間與遲燁出現在公共場合。
他帶著一幅黑色墨鏡和鴨舌帽,著裝低調,但挺拔的身材在街上依然引得不少女性頻頻回頭。
“你看到剛剛那個男的沒有,好帥啊。”
“會不會是遲燁?”
“啊啊啊好想要簽名!”
“小聲點!你吵點人家帥哥的眼睛了!”
安悅很無語,現在的花癡少女都表露的這麼明顯麼。
遲燁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有些得意的戳了戳她的掌心:“看到沒,我是很受歡迎的。”
安悅:“怎麼以前沒覺得你那麼臭屁呢?”
——
咖啡廳內,服務員把二人領進一個小包間。再遇遲深,她不由得有些緊張。
“遲律師好,很抱歉上次冒犯了。重新認識下,我是東安市精神科的主治醫師安悅。”
遲深穿著一抹西裝,展現出男人挺秀高頎的體格。與遲燁那有些孤傲難近的氣質相比,哥哥看起來更爲成熟穩重。
他站起身與她握了個手:“我知道。《病愛》的原著,全市最優秀的精神科女醫生,也是哈佛大學醫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碩士。”
安悅微微一驚,他友善地笑了笑,說:“我們是校友。”
不到一天就把她的馬甲扒的稀巴爛,他哥哥果然不是一般的強!
見兩人握手聊天,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遲燁冷聲道:“可以開始進入正題了吧。”
遲深看出了他的不悅,嘴角輕擡。
安悅回過神來,下意識停止了後背:“那昨天我跟您說的事…”
“我幫你問過負責周清案子的那個律師了。他告訴我,找他的並不是周清本人,而是你妹妹安雅。”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句話在安悅聽來依舊難以置信。
“這條線索可以作爲起訴的證據之一,但這還不夠。”
“我已經調出監控錄像看過很多次了。但是隻看得到被遮擋的人臉,什麼都看不清。“她有些急切:”那還要怎麼辦?”
遲深的長腿交疊在一起,手抵在下巴上思考著:“你有沒有想過,周清爲什麼做安雅的替罪羊?”
安悅皺眉:“因爲錢?”
“沒有人會愛財到去蹲監獄吧。”他聳了聳肩,拿出了一份檔案袋給她。
“這是周清的個人信息。”
“她父親在她七歲的時候就跑了,是她母親一個人撫養她長大的。家境非常貧寒,一直在領政府低保過日子。”
“她從小性子叛逆,休學,偷竊,打架…有過不少案底,但是都並不太嚴重。但我昨天仔細看了一下她的犯罪記錄,發現她曾是今年1·15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她不解:“這和周清替別人頂罪有什麼關係嗎?”
“就在你出車禍的前一週。她被無罪釋放了。”
幾秒後,安悅豁然開朗,喊道:“你的意思是安雅拿著1·15案件威脅她,讓她頂替真兇入獄?畢竟蹲監獄總比在1·15案件裡被判死刑強。”
遲深點點頭:“所以擺在你面前的只有有兩條路,要麼找那個刀疤臉女人對質,要麼你希望周清在法庭上爲你作證。時間這麼久了,車上的指紋,皮屑之類的證據已經被抹的差不多了,除了想辦法套當事人的話,你別無選擇。”
一直不吭聲的遲燁終於發問:“怎麼套話?讓她心甘情願承認自己是被指使的嗎?”
“這就要看安小姐了。”他笑笑:“周清入獄後一直有嚴重的精神障礙,這點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一語點醒夢中人。安悅有如醍醐灌頂,不得不在心中讚歎他的高明,舉起面前的茶杯,笑著說道:“果然是遲大律師,我在這以茶代酒先謝謝您了。”
“和聰明人說話最省心。”遲深側頭對遲燁說道:“你女朋友很聰明。”
女朋友?安悅臉“唰”的變紅。
他是不是誤會了?還沒等她解釋,遲燁就冷不丁吐出一句:“只是朋友。”
“是嗎?遲深勾了勾脣,眼角流露出一絲不明笑意:“那你可要守住了。”
安悅原本清晰的腦回路突然一片閉塞。
等遲深離開後,兩人一起在咖啡廳用過午餐後才離開。
車上,安悅朝窗外發呆,思考要怎麼套周清的話。
遲燁開著車,平視前方:“監獄裡的醫生都要經過嚴格審查的。你打算怎麼混進去?”
她很乾脆的回答:“你哥哥剛給我發微信了,他讓我扮成助理被醫生帶進去就行。”
“微信?”他突然剎車,安悅差點沒嚇個半死,擡眼一看是紅燈。
他聲音不自覺擡高:“你們什麼時候加的微信?”
她沒回答他,只是惱怒地瞪了遲燁一眼:“遲大少爺,你能好好開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