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的哭止不住,周金鳳嘆了口氣,畢竟是自己惹得禍,害得菱花又羞又愧,在被綁進柴房的時候,菱花恨不得一頭碰死,如今又被帶回來,當著幾個主子的面,她如何不哭?她怎麼給自己辯解?一個大姑娘,就這麼,哎,當事情被擺在明面上,怎麼說,這事也讓人尷尬的擡不起頭來。
屋裡都是女人,能感知此刻菱花的哭,老太太瞪著周金鳳,道。
“你看看你,就是你,讓菱花受了多大的委屈?你自己看著辦吧!”
老太太故意把話說的大聲,讓菱花心裡有感受,感受到她們作爲主子,是爲她抱不平的,讓她心裡也好過些。
菱花哭了一會,在周蕙,周金鳳,老太太,王媽輪番安撫下,這才抽抽搭搭地稍稍好些。
“菱花,事情已到了這步,就別再委屈了啊,有主子爲你做主呢!”王媽安撫了菱花,轉身對老太太道:“老太太,依我看,菱花都這樣了,不若就讓大少爺收在房裡吧!”
王媽也是有眼色的人,此刻她說這話,是再合適不過了,讓主子們都好下得臺來。
果然,周蕙搶先道:“菱花,我給你做主,從今個起,你就是懷謹的人了。”
“我誰也不嫁!嗚嗚嗚,我再也不嫁人了!”菱花哭道。
“哎,菱花,咱可不能這麼說!”周金鳳聽菱花這麼說,急了,這姑娘的心,天上的雲,你是摸不著撈不著,你不知她心裡怎麼想,假若菱花認了死理,真的不嫁,別說她,就是老太太,也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吧?
若是菱花真因爲羞愧,不肯留下,那她可就虧了,即使小翠不過來,還有別的丫頭過來。
王懷謹身負著神聖使命,要爲王家一脈添磚加瓦呢,光靠她周金鳳一個人,據目前預測,還很難勝任。
若是別的丫頭過來,什麼脾氣?自己將來能否降住她?這都是個未知數,而菱花,周金鳳是吃定了,多好的主啊?!
菱花不支聲,周蕙道。
“菱花,我明個給你挑個小丫頭,給你送過去,你以後就住在西房了!”
“嗚嗚嗚,我再也不要嫁人了,若是太太嫌棄我,不要我了,我就去做尼姑去,嗚嗚嗚!”
老太太見菱花這樣,手裡的柺杖在地上戳著,火道。
“你們看看,多老實本分的一個丫頭,都被你們逼成什麼樣了,啊?”
此時除了菱花的抽泣聲,除了老太太,別人連大氣也不敢出,那蘇曼,站在老太太的後面,眼皮低垂,壓根兒就不看她們幾個。
周金鳳已經看了蘇曼幾回,蘇曼都是那個低眉的模樣,根本不給她使眼色的機會。
周金鳳再也忍不住,走過來站在蘇曼的身邊,訕訕道:“蘇曼,你幫說個話吧,她最聽你的話了!”
蘇曼不支聲,眼看天花板,不理會周金鳳。
“蘇曼,大少奶奶都這樣了,你倒是說句話呀!”王媽幫腔道。
“我跟你說,蘇曼,你別太,”周金鳳的話還說完,蘇曼從身上拿出那對金耳環,塞在周金鳳的手裡,對周金鳳道。
“還你,我不要了行不?你自己惹得事,你自己搞定,你說你行的,剛纔老太太太太都聽到了,我是不管了!”
蘇曼從周金鳳身邊走過去,又到了老太太的另一邊。周金鳳尷尬地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向她瞪眼,周金鳳又求助似的看看周蕙,周蕙向她瞪眼,周金鳳再看向王媽,王媽早把頭低下了。
周金鳳心裡那個悔呀,幹嘛要得罪這個小祖宗?剛纔自己還把話拿大,這會子可怎麼收場?
她又移步猶豫著走過去,紅著臉,在蘇曼後面推了推蘇曼,蘇曼也不說話,又繞到老太太的另一邊。
老太太被蘇曼繞了兩回,方纔繃住臉道。
“蘇曼,行了啊,金鳳再有什麼錯,她也是主子,你不能這麼不給她臉!”
“老太太,那大少奶奶還說事後有重謝呢,如今菱花已經出來了,我也沒見她有什麼動靜嗎!大少奶奶都沒誠意,讓我怎麼幫她?”
“有,有,這個有!”周金鳳見蘇曼這麼說,忙笑著走過去,把金耳環又塞回蘇曼的兜裡,從手上抹下一個玉鐲,拿出蘇曼的手,往她手上戴,蘇曼手往回抽,被周金鳳拉住,硬是把手鐲戴在了蘇曼的手上,周金鳳道:“你看看,這不是重禮麼?”
“哎喲喂,蘇曼姑娘啊,這回子你算賺大了,這玉鐲多金貴,得花多少銀子才能買來呀?”王媽撫掌笑道。
“多少銀子?”周金鳳睜大眼睛道:“這可是花了八百兩銀子呢!”
“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受不起!”蘇曼說著,就去抹手上的玉鐲,周金鳳忙地捂住蘇曼的手,兩個在那裡奪來奪去。菱花還在那裡抽泣。
“蘇曼,行了行了,給你你就拿著!”周蕙不耐煩道,不就是一隻玉鐲嗎,周蕙心裡想。這會子先要搞定菱花纔是,若是菱花真的做了尼姑,這王府的臉面,可就真的完了,那王懷謹周金鳳以後,還怎麼在人前說嘴?
“蘇曼,你這個丫頭啊,算是我老婆子請你,如何?”老太太心知肚明,蘇曼這是在戲弄周金鳳,她看不下去了,才這麼說。
“老太太,您老怎麼這麼說呀,讓我一個丫頭的臉往哪隔?”
老太太看著蘇曼,向菱花那邊羅羅嘴,意思蘇曼自然明白。蘇曼這才轉對周金鳳道。
“大少奶奶,那我就收下啦?”
“收下收下!”周金鳳忙笑道。
“不許反悔的!”
“既然給你,我還反什麼悔。”周金鳳爲了讓蘇曼更加安心,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道:“不就這點東西嗎,我哪裡搞不來?”
蘇曼方走過去,扶著菱花,菱花還是在哭。
蘇曼開口了,她對老太太道,“我們東王府,除了兩個主子外,就出來三個丫頭,七八百號人,就活了五個,五個呀。我不提主子,也不說我自己,就說桂花與菱花,那在東王府也是跟隨薛夫人多年,小心伺候,在東王府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丫頭,有主子寵著,便是管事的老媽媽,見了她們還給她們三分面子。可是到了這裡,她們小心做人,處處忍讓,桂花就是因爲小姐一身丫頭打扮,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頂撞了王爺,而被罰出去配了小子,那是她心不甘情不願啊,若是在東王府,夫人能捨得她受這般心苦?如今菱花,自己便不曾犯錯,卻被逼到如此地步,都要出家做尼姑了。”
“蘇曼,別說了!”周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打斷蘇曼的話,她眼淚花花地流下來,老太太也是忍了半天沒忍住,抽泣起來。是的,東王府裡七八百號人,就出來陳璟薛瑛的一雙兒女,還有這三個東王府裡的頭牌丫頭。
那一雙兒女,命運多舛,如今陳瑀還被抓在了蟠龍山隱鳳崖,是死是活還不知道。憑良心說,鎮南王府對得起東王的這雙兒女,他們也是費盡心機來救他們的。
如今這三個丫頭,蘇曼除了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之外,這桂花菱花,一個性子剛烈忠心,一個是老實做人做事,鎮南王府還真的對不起她們,就說那桂花,一來,就爲了每年要回京城給東王爺祭奠而與王一龍力爭,要離開鎮南王府甚至生活無所作落也在所不惜,這是何等的忠烈?再有,鎮南王府給陳瑤穿上小丫頭衣服,那桂花誤會,以爲鎮南王府把陳瑤當小丫頭使喚,她硬闖進正在大廳,又是何等的膽色?她難道就不知道其後果嗎?她爲什麼要這麼做?還不是爲了自己的主子?她的兩次行爲,都不是爲自己,而把這個剛烈的丫頭嫁給府裡的一個馬伕,這樣做對嗎?
再想菱花,哎,周蕙低著頭,都不敢看菱花了,是自己讓人把她綁到柴房,讓她受盡了羞辱。
“蘇曼,是我們府對不起死去的東王啊!”老太太發話了,停頓半天,老太太擦了擦眼淚,擡起頭,對菱花道:“菱花,別哭了,你這個事,我來爲你做主!”
蘇曼聽了老太太的話,方拭了眼角的淚,扶著菱花道。
“菱花,還不跪下來謝謝老太太?老太太要給你做主呢,這是多大的面兒?”
菱花聽了蘇曼的話,跪了下來,啼哭道:“奴婢但憑老太太做主!”
“傳我的話,以後不許再提今個發生的事了,誰都不許提,三天後,作爲懷謹與菱花的大喜日子,在花園大擺筵席,宴請親戚朋友。王媽啊,你明個就去,讓我們府裡裁剪衣服的幾個老媽子,給我連夜趕,也要趕出新娘子的新衣服,不得有誤,若有躲懶的,板子伺候。”
王媽答了聲是,向跪在地上的菱花笑道,“恭喜了,姨太太!”
“菱花,若你有看中的小丫頭,就跟我說,你看中誰,我讓誰去伺候你。”老太太說著,看到周金鳳擦了眼淚在那裡笑看著菱花,老太太手指著她,發狠道:“還有你,若是我以後聽到有人說你欺負菱花,我非拿柺杖拐你不可!”
“不敢,不敢,我喜歡還來不及呢!”周金鳳訕笑著。
蘇曼對跪在地上還在抽泣的菱花道,“哎呀,姐姐,你怎麼還哭呢,還不趕緊謝謝老太太?”
菱花一時開不來口,跪在那裡抽搭著。
蘇曼從手上拿下那隻玉鐲,拿過菱花的手,戴在了她的手腕上,又從兜裡拿出手帕包的一對金耳環,塞在菱花的手上,道:“這是大少奶奶賞你的,就算是補償你的委屈費了!”
蘇曼的行爲,讓衆人驚訝,她們呆看著蘇曼,她爭了半天,是爲了菱花呀!又聽蘇曼說,這是大少奶奶給菱花的委屈費,衆人都哄地一下笑了,蘇曼也笑了,她推搡著地上的菱花道。
“快,趕緊謝謝老太太,再遲,老太太改了主意,真讓你去做姑子去,我可就不管你了!”
蘇曼的話,又是惹她們大笑。半天,菱花才囁喏道。
“謝謝老太太!”
菱花的話剛落,又是一片笑聲,皆大歡喜。
“哎呀呀,瞧我,也沒個眼色,姨太太,你等著,我去給你取衣服來,把這身髒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洗!”王媽笑著要去。
老太太道:“你個老貨,哪裡都有你說話的地兒,你這麼大年歲,就讓小丫頭去吧!再有,趕緊讓廚房做點吃的來,菱花怕是餓壞了!”
哎哎!王媽答應著出屋找丫頭去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