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手持黑子,以雷霆之勢攻入,玉玳籙不溫不火的抵擋,最後以溫水煮青蛙將黑子全數包圍。
“我贏了。”少年的笑容瞬時綻放,如白蓮一般絕色傾城,周圍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馬文才無奈一笑,今日若是換了別人贏了他,他早晚有一天會找回來,可對著眼前的少年,他發現自己竟然半點氣都生不起來,有的只是滿滿的驕傲。
梁祝二人走進,因在伙房蘇安處得知有人要害英臺,故此梁山伯十分防範,拉起正要坐下的英臺,手輕輕碰向桌子,桌案轟然倒塌,這很顯然是被人動過手腳的,衆人驚訝不已,面面相覷。
“山伯,這~”祝英臺捂著受傷的手臂,有些害怕。
梁山伯不語,只拿眼盯著王藍田一行人,王藍田等人心虛的移開視線,故作鎮定。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一名身材肥胖、將自己臉畫得跟調色盤一樣的粉衣女子端著藥碗驚叫起來。
“小惠姑娘,你來得正好,有人要害祝英臺。”
“這是誰幹的?昨晚沒有射死他,今天又來搗鬼啊。”
“啊?”梁山伯驚詫的拉著祝英臺上下打量:“英臺,你被箭射傷了?”
“這還能有假麼?我特地熬了收傷口的藥過來的。”小惠說著將懷疑的視線對上馬文才:“馬文才,是不是你乾的好事?”
玉玳籙心中一個突兀,按住欲起身的馬文才,笑容燦爛道:“小惠姑娘,文才兄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是不可能射傷祝英臺的。”
小惠被少年漂亮的笑容迷住,雙眼發直,愣愣道:“是~是嗎?”
“文才兄纔不屑於做背後暗箭傷人的小人呢,須知流言傷人,未加證實的事,還是不要妄自猜測的好,小惠姑娘,你說是不是?”
小惠僵著笑臉,喃喃道:“公子說的是。”
馬文才黑眸閃動,表情寵溺的凝視少年,心裡脹得滿滿的溫情。
蹴鞠場上,有仇必報,眼裡揉不下沙子的馬文才,拿起弓箭將王藍田射得屁滾尿流,還要待射一箭,就被玉玳籙攔下。
“文才兄,不是說了不能鬧出人命的麼?你又忘了。”
馬文才冷哼一聲放下手,昨天王藍田鬼鬼祟祟的託人從山下拿了什麼東西上來,整個尼山書院誰不知道他馬文才擅長射箭,這明擺著是要往他身上潑髒水,他又豈能容得了。
“文才兄,饒命啊。”王藍田此時絲毫未有剛上山時的風光模樣,狼狽的跪地求饒。
“我問你,昨晚射傷祝英臺的是不是你?”
“是。”王藍田低頭承認,後又拼命擺手道:“我不該讓別人誤會是你乾的,我知道錯了。”
馬文才一腳踹過去,王藍田撲地,嘴角流血痛哭流涕,不停的求饒。
等馬文才發泄夠了,玉玳籙上前笑道:“文才兄,我們走吧。”對於王藍田這樣的人,他也很不喜歡呢,讓文才兄教訓教訓也好,省得日後害人害己。
課堂之上,謝道韞擺上棋盤:“博弈之術,若不親手過招,無以評判,現在你們就一一上來與本席對局,若誰贏了本席,品狀排行自然名列前茅,有誰先來?”
“我來~”王藍田滿臉高傲之色,上去就下一白子。
玉玳籙扶額,真是打不死的小強,現在就生龍活虎了。
謝道韞搖了搖頭:“初學入門者皆知,起手一方得先下黑子,你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足下大概從小就隨意慣了吧。”
底下轟堂大笑,“先生說得好,他本來就是那種無法無天,不懂規矩的人。”
“下來吧,下來吧。”
聞言,王藍田氣惱的退下位去,夫子陳子俊高聲大喝:“還有誰要上來請益啊?”
“我~”馬文才上臺拱手:“請教夫子高藝。”
黑子先下,直奔中原,謝道韞讚道:“好氣勢。”馬文才一笑,不可置否,二人你來我往引得學子們好奇上前觀看,謝道韞勝券在握,下到後面,馬文才的棋勢忽而一變,本是一往無前、不顧棋子死活,在後面卻使了個柔術,不僅殺出一條活路還將白子困死。
謝道韞詫異擡首,這纔算對馬文才刮目相看,沒想到以他殺掠果決的性格竟能下出如此棋道,瞥一眼他身後暗自點頭的漂亮少年,瞬間瞭然。
“有請先生品評。”
謝道韞微笑道:“此局,本席無法評判,只有一句送你。”
“先生請講。”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望馬公子日後凡事三思後行,好自爲之。”
馬文才傲然一笑:“謝先生勸告,學生定當遵從。”
謝道韞頷首望向他身後:“玉玳籙,你來。”
玉玳籙與馬文才相視一笑,大方坐下:“還請先生手下留情。”
“戰場可未有情面可言,請~”
這次換玉玳籙手執白子,他下棋一貫溫和,總不注重眼前小利,也不會貿然將敵人逼向絕路,兩人下到最後竟成平局。
“不錯,棋勢穩重,下第一子時,你便已算好了吧?”
玉玳籙彎了嘴角,他的棋道是跟這世的爹學的,爹是商人,向來精打細算,否則也不會將偌大的玉家壯大到如此地步。
馬文才凝視少年,一臉與有榮焉,接著梁山伯等人紛紛上前討教,梁山伯棋藝精湛卻又心慈手軟,得了個必是愛明如子好官的評價,而祝英臺因爲受了箭傷,又在下棋時思慮過重,半途中暈倒,被送往醫舍救治。
馬統一邊整理著書一邊望向表情愁苦的少年,疑惑的捅捅旁邊的人道:“你家少爺是怎麼了,前兩天不還開開心心的麼?”
玄西嘆口氣:“明天要學武術~”
馬統更不解了。學武術怎麼了,我家公子每次練武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不過想想玉公子練武的場景,馬統打了個哆嗦,完全想像不出來啊。
“怎麼?還在擔心?”馬文才好笑的湊到少年身邊,手撫上少年柔弱的髮絲。
玉玳籙欲哭無淚:“明天好像要跟先生對打。”自從小時候見到二姐跟挑釁她的人打架,結果踢斷人家兩根肋骨,毀了家裡的房樑,看看自己的小胳膊腿,他就感覺自己的武俠夢破碎了。
“想這些做什麼?打不過就給我投降,別讓自己受傷就行,聽見沒有?”
“聽見了~”文才兄咬牙切齒的樣子好恐怖呢。
“嗯。”馬文才滿意了,將人拽上牀休息,緊緊攬住。現在沒有少年躺在身邊,他都睡不著了。
玉玳籙緊挨著文才兄,覺得自己充滿了安全感,放心的閤眼誰去。
第二天,臨出門時,玉玳籙還是深深憂慮了,緊扒著門框蹙眉道:“文才兄,你先走吧,我緩緩。”
馬文才笑睇他一眼,寵溺的放任他去了。
望著文才兄離去的背影,玉玳籙更愁了,比武什麼的最討厭了,低垂眼眸冥思苦想中,忽而一片白色紋竹衣角停到了自己面前,玉玳籙擡首,驀地睜大雙眼。
***
較場上學子們分爲黃紫兩隊,馬文才身著黃色便裝,側臉猶如刀削,英姿勃勃,黑眸不停往來路張望,仿若在等待什麼。
“文才兄,這玉公子沒來啊?”秦京生小心翼翼詢問,上次他不小心叫了玉公子的名字,差點沒被文才兄用眼神給殺死。
馬文才的淡淡瞥他一眼,秦京生乾笑兩聲退到一邊。
場上,梁山伯的木劍已被謝先生打掉,鬆了一口氣,回到隊中。
“馬文才,我知道你一直對我有成見,你敢不敢跟我比試?”謝道韞將手背到身後邀戰。
馬文才無所謂的拍拍衣襬,起身上前,忽見一道白衣殘影從眼前掠過,直奔謝先生而去。
白衣人來勢兇猛,以劍作刀往謝道韞頭頂砍來,謝道韞忙舉劍回擋,被震得退後兩步,虎口隱隱作痛,可來人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快速攻來,劍法極爲精湛且力氣大得驚人,謝道韞格擋開一劍,來人用腿向她劈下,她慌忙躲開,旁邊的木架轟然被劈得粉碎。
學子們目瞪口呆,這樣兇猛的打法,他們還真沒見過。
“啪啦~”謝道韞手上的劍被打斷,來人的劍急速往她頸上砍去,學子們驚得目眥欲裂,馬文才提劍往來人攻去,那人的劍速在離謝道韞皮膚極近處驟然停下,迅速回身接住馬文才攻來的劍,一張玉顏清楚的展現在衆人眼前。
衆學子剛剛鬆口氣,就被眼前看到的驚得魂飛魄散,馬文才也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
“這不是玉公子麼?”
“真的玉玳籙玉公子,沒想到他武藝居然這麼好。”
“這怎麼可能呢?”王藍田撇嘴,那個玉玳籙整天就知道躲在文才兄身後耍威風,不過就是個膽小鬼,他早就看那姓玉的不順眼了,不過是礙於馬文才,要不然早就動手了。
馬文才喘息著回過神來,眼冒寒星的注視著眼前人,冷冷道:“玉玳籙呢?”
那人有些詫異,顯然沒想到還有人會認出來,轉而呵呵一笑:“我就是玉玳籙。”
“我再說一遍,玉玳籙呢?”馬文才一雙眸子燒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