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萬物爲“始源”的霸道意志,自江殊的左手上誕生。
右手則五指併攏,指尖瀰漫出衰敗枯寂、終結一切生機的灰色氣流!
這正是太初和荒蕪兩種大道。
這兩種本源大道真意一顯現,周圍扭曲的空間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污穢的黑水在靠近他身前十丈便無聲消解,化爲原始的無形清氣。
而那股令人靈魂枯竭的荒蕪道韻,則如同餓狼遇見了猛虎,竟被江殊右手所掌控的更爲精純凝鍊的荒蕪意志硬生生壓制,汲取,反過來匯入他自身的力量之中!
“太初化虛,荒蕪盡滅!”
江殊低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彷彿在陣眼空間內炸開了一道道無形的雷霆。
他的身形再次變得虛幻,同時將太初與荒蕪兩大至強法則催動到極致,對他的肉身經脈和神魂之力都是很大的負擔,道袍下的肌膚隱約有細微裂紋浮現又被造化之力修復。
他雙手緩緩下按,目標直指那團吞噬一切的純黑漩渦核心!
“轟!”
彷彿是開天闢地的悶響自漩渦深處傳來。
這是源自空間結構和大道法則的激盪。
整個骨陣祭壇開始劇烈搖晃,那點如同深淵之眼的暗紅核心爆發出刺目的血光,試圖抵抗。
無數道由枯骨、怨念、精純妖力與萬靈靈性匯聚而成的慘綠色和暗紅色光帶,如同無數觸手般瘋狂地纏繞向江殊,要將這敢於褻瀆陣眼的闖入者徹底絞殺!
別說是一般的萬象境道君。
便是一些初入混洞境的道尊,在這恐怖的空間廝殺之下,都有可能隕落。
與此同時,陣眼之中汲取靈性的速度驟然提升十倍,千流澗上空無形的靈性流變得肉眼可見,如同百川歸海般匯入漩渦,爲其補充力量。
江殊的身影在無數“觸手”的瘋狂圍攻下忽明忽暗,如同狂風暴雨中的孤舟。
太初道韻蒸發了靠近的光帶,荒蕪意志則飛速磨滅著其中的靈性與妖力,但數量實在太多,太過兇猛,他那以護身大道爲首,融合了多種大道的護體道罡劇烈閃爍,承受著無孔不入的侵蝕和撕扯,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就在這時。
“江殊,受死!”
兩道飽含絕望與瘋狂意志的攻擊,瞬間撕裂了陣眼外圍的混亂能量場,以決絕之勢降臨。
金鵬最先趕到,它以點燃氣血爲代價施展了極致的速度。
恐怖的妖力,幾乎是燃燒到了極致。
一條條大道之力,在它的金翎上貫注。
“今日,我必殺你!”
銳利的雙瞳鎖定江殊後背,匯聚了庚金大道極致鋒銳與自身生命本源的金色光柱,如同一柄無堅不摧的審判之槍,無視了空間距離的阻隔,後發先至,帶著將一切都洞穿的殺意,精準無比地射向江殊脊椎大龍。
這一擊,是金鵬凝聚全部意志,燃燒氣血的巔峰一擊,燃燒一切,只求致命!
“殺!”
緊隨其後的是冰螭的極寒領域。
它龐大的身軀還未完全衝入核心,但那股凍結萬物,凝固時空的冰寒道韻已經率先降臨。
不同於金鵬的穿刺攻擊,冰螭的目標是要將江殊封死在此處,就算是自己兩人留不下江殊,也要拖到身處枯寂沙海的焚天老祖趕來。
極度冰寒將陣眼附近的法則迅速凍結成堅硬的固態屏障,空間變得比精鐵更堅硬。
它將燃燒氣血換來的所有冰寒之力,瞬間釋放,試圖將江殊連同周圍的空間一起徹底凝固,鎖死在原地,哪怕只能拖住他一刻鐘的時間,就足夠焚天老祖降臨!
兩股妖尊中期的絕命殺招,內外夾擊。
金鵬的金光銳不可當,直取要害,冰螭的寒凍結界森寒徹骨,封困四方!
雖然說,之前四兇聯手,都讓江殊撕開了包圍圈。
看似它們二兇之力,完全困殺不了江殊。
但要知道,此時的江殊,還要對戰陣眼。
它們,一樣有著勝利的機會!
江殊似乎瞬間陷入了絕險之境。
前有陣眼反抗的無數光帶絞殺,後有兩大妖尊拼死爆發。
兩尊妖尊境界的強者點燃氣血所能夠爆發出來的能量絕對是毀滅性的。
江殊感覺全身的經脈如同被巨力撕扯,但是他依舊不停催動兩大本源法則附著在那陣眼之上,他的肉身負擔已達頂點。
更讓他警兆大作的,是虛空中那股熾烈到足以融化星辰的暴虐氣息。
焚天老祖已經鎖定了此處,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穿透虛空,只怕很快就會降臨。
江殊再次陷入選擇。
他悍然出手,擊殺火蛟的偷襲已消耗甚大,現在同時催動太初荒蕪兩大至強大道破壞陣眼更是令他力量處於低谷。
硬撼兩大妖尊的搏命一擊,雖說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肯定也是身受重傷,甚至會喪失移動能力,屆時真就成了焚天老祖砧板的魚肉,任其宰割。
纏鬥更不必說,哪怕是耽誤一點點的時間,那也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
唯一生機,就是破開陣眼,製造動盪,隨後趁機遠遁。
電光火石之間,江殊眸中銳利光芒暴漲。
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只見他維持著下壓破壞陣眼的姿態,但雙手的道韻流轉陡然一變,大部分的太初之氣驟然回收,只留下一部分守護自身,抵抗著糾纏不休的光帶。
荒蕪意志卻猛地全部爆發,如同灰色的海嘯,狠狠沖刷向陣眼核心。那點暗紅核心光芒瘋狂閃爍,漩渦的旋轉猛然一頓,大片被強行抽取的靈性之光在灰色侵蝕下慘叫著化爲虛無。
同時他怒吼一聲,蘊含著浩瀚氣血的聲音響徹整個千流澗。
江殊身軀強行扭轉,空間凍結與光帶撕扯的巨大壓力登時全都加持在他的肉身之上,肩膀和後背的位置被銳利的庚金之意瞬間洞穿撕裂,血光乍現,但他竟借金鵬這一刺之力,硬生生將身軀側轉了少許。
那致命的金色光柱擦著他的脊椎邊緣飛過,射入下方的骨陣祭壇,轟然爆開一個大洞,無數妖異的骨骸碎片四濺!
但是這樣做代價也是巨大的。
劇痛從背後傳來,金鵬鋒芒不僅撕裂了血肉,狂暴的庚金之力更透體而入,在他體內亂竄,切割經脈。
江殊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一口逆血幾乎涌上喉頭。
冰螭的極寒領域也幾乎將他下半身包裹,刺骨的冰寒瘋狂侵蝕,連帶神魂都幾乎要被凍結,動作越發沉重遲滯。
然而就在江殊借力轉身的剎那,他就已經不再去看金鵬的舉動!
他無視了背後火辣辣的劇痛和體內肆虐的庚金之力,強行催動世界樹幼苗的本源空間之力,暫時抗住冰寒領域的核心束縛!
他要找尋一個機會。
見江殊皺眉不語,冰螭心中大喜,竭盡全力,將自身的根本大道催動到了極致,想要將江殊禁錮在此處。
然而就在它全力催動根本大道的時候,其本體因爲道韻的支出導致出現一剎那的停滯。
江殊要尋找的,就是這個剎那。
盤武開天斧!
江殊空出的右手,瞬間緊握成拳。
空間在他拳峰周圍急速壓縮折迭,竟是要模擬出盤武大神開天闢地那撕裂混沌的恐怖道韻!
這一次,並非虛影,而是江殊以拳頭爲斧刃,匯聚自身極限的力之大道真意,融合部分世界樹穩固空間的混沌神能,在碎寰手套的增幅下,猛然下劈!
所過之處空間彷彿被無形的巨斧劈開!
一道狹長幽深、充斥著無盡毀滅與創生之意的空間裂痕,無視了冰螭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護體冰罡和凍結的空間屏障,如同切開凝固的油脂一般,悍然斬落在骨陣祭壇那旋轉的純黑漩渦邊緣!
在知曉這一處陣眼並不重要的時候江殊就轉變了自己的想法,他並不想直接摧毀整個陣眼,而是要製造最大可能的動盪!
“嗡……”
轟!
無法形容的巨響在天地之間爆發。
盤武開天斧的毀滅力量與萬靈鑄尊陣陣眼的本源之力,在這一刻發生了最劇烈的碰撞。
整個千流澗核心區域,彷彿一個被巨錘砸中的瓷器一般不停劇烈震顫,空間碎片如同暴風雪般席捲而出。
那無數抽向江殊的慘綠暗紅光帶在恐怖的空間震盪下寸寸斷裂。
骨陣祭壇上,大量刻滿妖紋的古老骸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噼啪”響聲,隨後直接爆碎!
純黑色的漩渦瘋狂旋轉試圖穩固自身,但其中心那點紅光劇烈明滅,如同風中之燭,抽取自四面八方的靈性流瞬間被震散。
一股混合了極致湮滅、造化、荒蕪、吞噬等多重大道道韻的衝擊波,如同死亡巨環,轟然擴散。
所過之處,污穢的黑水被蒸發,淤泥化爲堅硬的玻璃狀物質,然後又在衝擊波中粉碎。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陷入剎那僵直狀態的冰螭。
它龐大的身軀在衝擊波席捲來的剎那,覆蓋全身的冰甲寸寸碎裂,堅硬的鱗片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被盤武開天斧正面“劈”中的空間動盪感更是讓它妖魂巨震,體內的力量運轉瞬間錯亂!
“噗!”
冰螭小山般的頭顱猛地向後揚起,噴出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的淡藍色冰血,極寒的氣息驟然暗淡了數成。
若非它本就是冰寒屬性,自身防禦強大且早有準備,這一擊震盪就足以重創它本源!
金鵬同樣不好過。
它剛剛爆發出極致速度併發出殺招一擊,此刻正處於舊力剛盡,新力未生的瞬間。
擴散開的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浪狠狠拍在它背上,那身引以爲傲,堪比強大道器的金光翎羽瞬間暗淡了大片,不少甚至出現了細密的裂痕。
高速帶來的慣性被硬生生打斷,身形在空中翻滾了數十圈才勉強穩住,發出一聲痛苦與暴怒交織的尖鳴,看向衝擊波中心的妖瞳充滿駭然與不甘。
兩名妖尊受挫,反觀江殊在揮出那驚天動地一拳的同時,利用恐怖的反衝之力,以及衝擊波撕扯開的縫隙,道袍染血的身影再次變得模糊。
世界樹幼苗的神光包裹全身,抵消了巨量空間震盪的傷害,碎寰手套更是扭曲了空間亂流。
他像一道逆流而上的箭矢,在衝擊波最狂暴的地帶穿梭!
目標直指剛剛穩住身形、氣息已受創的金鵬!
“滾開!”
冰冷的低喝伴隨著一道凝聚了殘餘荒蕪意志的掌風,精準拍向金鵬因衝擊而暴露出的一個防禦漏洞。
掌風看似不起眼,金鵬卻汗毛倒豎,火蛟的下場猶在眼前。
它毫不猶豫地在半空中強行扭轉身體,爆發出最後的力量躲避那讓它感到致命威脅的灰色氣流。
嗤啦!
掌風擦著金鵬的翅膀掠過,一片蘊含精純庚金之氣的鵬羽瞬間化爲腐朽的灰燼飄落!
金鵬發出一聲驚恐的鳴叫,動作不可避免地爲之一滯!
這個瞬間的縫隙,足夠了!
江殊的身影毫無留戀,在荒蕪掌風開路、金鵬被迫閃避創造出的通道中,如同一顆被巨弩射出的流星,藉著空間震盪尚未平息的餘波,撞入了千流澗上方那因陣眼震盪而變得極不穩定的虛空亂流之中。
碎寰手套爆發出最後的銀輝,強行在混亂的空間褶皺中開鑿出一條指向外界的通道!
金鵬那雙銳利如神兵金鑄的鷹瞳裡,倒映著江殊即將遁入空間裂痕的身影。
雖然說江殊現在的行爲是在逃跑,但是映入金鵬眼中的並不是獵物逃逸的畫面,而是它畢生驕傲被徹底踩進污穢淤泥的侮辱。
火蛟頸側那無聲消融的巨大傷口,土螻小山般身軀上那致命的一線幽芒,兩具尚有餘溫的同伴屍骸,都在無聲控訴著眼前這個青袍年輕人的恐怖與它們任務的徹底失敗。
敗給一個初入混洞的人族,不僅標誌著陷陣四兇數千年的威名一朝盡喪。
更重要的是,焚天老祖趕來後,它們二兇,將真正意義上,生不如死!
不!
它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極致的屈辱與深入神魂的恐懼,瞬間引爆了金鵬血脈最深處那股狂傲兇唳。
“想走?”
“留下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