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火蛟發出恐怖嘶吼。
它怎麼也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江殊，竟然還會出手，還敢出手！
焚天老祖，不是就在守著嗎！
整片天地，都在火蛟的怒吼中震盪，無盡的火焰，在虛空中燃燒，形成一朵朵恐怖的火蓮。
但江殊毫不在意。
在太初大道與空間大道的搭配之下，吞噬大道幾乎是發揮到了極致。
火蛟散發在外的妖力，轉化成如海一般的力量，被江殊盡數吞噬。
體內開闢的空間內，世界樹盈盈綠意，體內之前因爲交戰逃遁而有的暗傷，也在這股妖力的能量之下，逐漸恢復。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當金鵬撕開空間塌陷，當冰螭凍結涌上的黑水並忿怒地昂起頭顱，只看到火蛟的頸部出現了一個被不斷抹除的巨大致命創口！
它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江殊的身影。
只是感知到了空間波動。
再次看到時，就是火蛟那毀滅性的毒火噴射驟然停止，龐大的蛟軀抽搐著，從內而外逸散出細微卻又無比精純的妖元和生機本源。
“江殊！”
冰螭發出尖銳到破音的厲嘯，恐怖的寒冰凍氣瞬間以它爲中心爆發。
它那冰冷的豎瞳捕捉到了火蛟頸側那個正在迅速縮小的，通向虛無的空間裂縫，以及裂縫中即將收回去的，閃爍著微光的手掌！
但，江殊的速度，太快了。
快的它才反應過來，江殊就彷彿已經離開這片區域。
冰螭的思維甚至來不及產生恐懼，狂暴的寒意與殺意本能地驅動它龐大的身軀。
它不顧一切地扭曲身體，如同壓路機般碾過污濁的水面，佈滿冰棱的巨大猙獰頭顱張開到極限，足以凍結神魂本源的森白寒氣如同滅世的極寒光柱，朝著那道即將關閉的空間裂縫和旁邊的空氣狠狠噴吐而去。
金鵬的動作更快。
在火蛟中招，慘烈氣息爆發的剎那，它那雙銳利如刀的金瞳已經憑藉血脈的天賦捕捉到了一絲幾乎融於空間紊亂中江殊的氣息。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只需交手過一次。
後面無論再怎麼僞裝，只要展露氣息，就能瞬間捕捉。
無需看清目標，只憑那刻骨銘心的厭惡感和恐怖的殺意，它就瞬間鎖定了襲擊者的方位。
雙翼上無數根銳利的翎羽根根倒豎，化作實質的鋒銳金光，同時它的利爪撕裂虛空，帶著洞穿法則的尖嘯，朝著冰螭攻擊區域旁側不遠處的某個位置猛抓而下。
它並不是去救火蛟，而是要揪出那個躲藏起來的江殊。
雖然江殊的戰力，無比恐怖。
但要知道，它們此時，並不是孤軍作戰。
只要拖住江殊，等到焚天老祖趕來。
江殊，必死無疑！
散發著無盡妖力，能一把抓死萬象境巔峰道君的爪子，精準地預判了空間軌跡變化的某個節點，寒冰與銳金的力量攪動了千里濁流。
那處空間在恐怖力量的重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開始扭曲變形，如同揉皺的紙張。
一旦那個縫隙被強行扯開，目標即便不現形，氣息也會被嚴重干擾鎖定，必將面臨雷霆合擊！
然而，金鵬快，江殊更快。
他根本就沒想戀戰。
焚天老祖，時刻都會出現。
他暫時的出手，只是爲了捕捉一瞬的機會。
因此，在手掌按上火蛟的同時，他的身形，就瞬間遁入新開闢的空間之內。
他的優勢，並不在正面交戰之上。
只要逐漸擊潰這三兇，之後對戰焚天老祖，他都有一線的機會。
就在冰螭恐怖的寒冰吐息即將淹沒裂縫，金鵬的撕裂魔爪即將扯碎空間的剎那！
江殊那隻按在火蛟頸側，正源源不斷輸出太初大道進行“抹殺”的手掌，掌中力量驟然一變！
太初的氤氳灰氣瞬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純粹，更加徹底，彷彿要將存在本身都歸入絕對死寂的蒼涼。
“荒蕪大道！”
金鵬大喝一聲，一雙赤金色的眸子登時變得血紅。
荒蕪大道在大道之中雖然排名一般，但江殊在星墟之界中，已經將這條大道法則，參悟到了一個極致。
偉力之盛，完全超過了金鵬妖尊的認知。
這一次荒蕪的意志並非作用在物質層面，而是順著之前太初氣息打開的還原通道，如同一股冷酷無情的灰色激流，狠狠衝擊向火蛟早已瀕臨崩潰，妖元急速逸散的生命本源核心！
“轟！”
彷彿無聲的爆炸在火蛟體內發生。
它那被強行打斷施法、又被太初破壞的身體組織再也無法維繫龐大的生機。
在太初破殼、荒蕪噬魂的雙重重壓下，火蛟那雙暴虐殘忍的巨大豎瞳中的生命光芒，如同被狂風吹熄的燭火，瞬間黯淡熄滅。
靈魂，都被囚禁在吞噬大道和荒蕪大道之中。
恐怖的妖軀徹底失去了所有力量，僵硬地向佈滿污水的泥沼砸落下去！
最後彌留的暗紅色火焰在水面呲呲作響，升起大股腥臭刺鼻的白煙。
而那隻手，在完成最後的荒蕪補刀時，已然消失。
噗嗤！
冰螭的寒冰吐息和金鵬撕裂空間的利爪，同時落在那片江殊消失的區域。
寒冰凍結了翻滾的黑水和污濁的空氣，凍結出一塊冒著森森白氣的巨大冰坨。
金鵬的利爪則將那片凍結的空間連同部分巖石狠狠撕開一道長達數百丈的巨大裂痕，冰屑與碎石激射。
但這瘋狂的反擊，全部落在了空處。
他們甚至沒能稍微碰到江殊的衣角。
冰螭和金鵬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住火蛟砸落泥沼的龐大屍體。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腥臭、殘留的寒氣、銳金之氣以及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難以置信的驚駭。
死了？
又死了一個？！
就在這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悸動從千流澗的核心區域傳來。
那是陣眼中樞受到強烈衝擊的反應！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強行撕裂與下方大地靈脈的聯繫，強行扭曲，還原支撐大陣運轉的某種核心法則！
不好！
他真正的目標是陣眼！
火蛟只是順手的餌，更是分散注意力的工具。江殊到來的時間雖然說比他們稍微晚了一點，但是仗著自己對於空間的瞭解，江殊已經深入地下萬丈，找尋到了這所謂的“陣眼”。
這個地方是陣眼不錯，但是就江殊對萬靈鑄仙大陣的瞭解，此處陣眼應該就是一處可有可無的存在。
江殊引爆外圍空間節點製造的空間異變尚未平息，淤泥翻涌，黑水倒流，空間碎片如黑色的冰屑簌簌落下。
金鵬和冰螭瞳孔驟縮，妖魂深處的恐懼並非僅僅來源於剛剛隕落的火蛟，更來自那核心區域傳來本源波動！
火蛟龐大扭曲的屍體在污穢泥沼中冒著焦臭的氣泡，頸部巨大的豁口處太初氣息仍在頑固地侵蝕，將其精血妖力不斷“還原”爲無序狀態，這是連靈魂衝擊都無法徹底抹除存在的力量殘餘。
“是他！”
“他衝著陣眼去了！”
冰螭的聲音帶著一種源自骨髓的寒意，瞬間壓過了火蛟垂死的嘶鳴餘音。
它盤踞在那片裂開的淤泥潭邊緣，殘存的寒冰妖罡劇烈閃爍，顯示出內心劇烈的不安。
金鵬則猛地振翅，漫天污濁水汽被銳利的庚金氣息排開，金光閃閃的翎羽根根豎起，如臨大敵。
陣眼被觸動，其代表的含義比火蛟之死更令它們膽寒！
這標誌著任務徹底失敗，迎接他們的，除去焚天老祖那足以熔鍊星辰的怒火，還有龍尊冰冷的責罰。
即便它們是妖尊。
但妖族之中，自然有通天手段，可以將它們煉製入大陣之中。
將它們作爲大陣的一部分。
生生世世，鎮守在大陣之中。
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成爲一族老祖。
再也不能幻想，攻入蒼莽大域後，佔據一方，以無盡的資源，衝刺後續境界。
所有最恐怖的想象如同毒蛇噬咬著它們的心神。
“絕不能讓他得逞！”
金鵬的尖嘯幾乎撕裂污穢的空氣，恐懼瞬間轉化爲最瘋狂的殺意。
它雙翅一振，空間彷彿被無形的金弦切割，速度快到留下一連串閃爍的殘影，無視了下方火蛟的屍體，更無視了淤泥潭中劇烈波動的太初氣息殘留。
整個身體化作一道撕裂雨幕，割裂黑水的金色流光，直撲核心悸動之處。
冰螭巨大的身軀也同時動了，它的動作不如金鵬迅捷，但更顯磅礴。
周身爆發出冰藍色的極寒道韻，所過之處，污穢的黑水瞬間凍結凝固，空間在極致的低溫下也變得粘滯遲緩。
它如同移動的寒冰山嶽，緊隨金鵬之後，龐大的妖軀碾壓著泥沼，帶起轟鳴巨響與凍徹神魂的寒風。
兩隻妖尊此刻完全拋棄了防禦，所有的妖力、生命本源都在燃燒，不惜一切代價！
它們非常清楚，如果這次再讓江殊破壞陣眼後揚長而去，等待它們的結局將是萬劫不復，不亞於此時隕落！
它們親眼看著兩名相處數千年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想要將陣眼毀滅。
這使得冰螭和金鵬兩妖發狂，但是江殊的身影早已不在火蛟屍身之處。
引爆外圍節點製造混亂只是第一步。
就在金鵬因火蛟暴斃而驚怒交加，冰螭因空間塌陷被迫應對之時。
他本體已藉助世界樹幼苗散發的混沌原始氣息與碎寰手套的空間扭曲之力，巧妙地隱去了身形和一切能量波動，如同融入空間本身的一道無形漣漪。
瞬息間橫渡數十里污穢的黑水河道，直接出現在那令三兇心驚肉跳的核心區域深處。
眼前景象與千流澗外圍的污穢截然不同，卻更加詭異可怖。
此處已經不再是爛泥灘，而是一片被扭曲的暗紅色巨大骨骸環繞出的祭壇空間。
這些骨骸粗壯如山嶽，形態不似已知的任何妖族或巨獸，佈滿慘綠色的苔蘚狀妖紋，散發著極度滄桑與怨毒的氣息，構築成一個直徑超過千丈的骨質法陣。
這便是此處的陣眼了，但是這裡的陣眼並不像是江殊之前所見的那樣。
它並沒有實體，而是一團不斷旋轉，正在吞噬著周圍所有光線、聲音乃至法則的純黑漩渦。
漩渦的中心，一點幽深的紅光如同深淵之眼，規律地明滅著，每一次明滅，都散發出那種腐朽心臟搏動般的悸動，並抽取著來自千流澗乃至更廣袤妖域的某種無形“靈性”，匯入其上方的虛空之中。
那便是萬靈鑄尊陣的陣眼之一！
不，此時甚至不能叫萬靈鑄尊陣。
隨著大戰的持續發酵，這大陣在妖族的不斷資源投入下，完全到了全新的階段。
散發的氣息，更勝當時。
一旦陣成，裡面的大陣之力，恐怕能“造就”更多的妖尊。
或是讓一些尚在前期之境的妖尊，更進一步！
“呼……”
江殊的呼吸，都盡數收斂。
雖然說按照他的感知，此處陣眼並不像是枯寂沙海那邊的陣眼那麼重要。
但是破壞的越多，大陣越不成型。
對這場人族與妖族的大戰，就越爲重要。
“這陣眼倒是奇異……”
心中念頭一閃而過。
來到這裡，江殊就感知到此處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靈魂枯竭，生機消逝的荒蕪道韻。
精純妖力和污穢瘴毒詭異共存，腐蝕著闖入者的意志和軀殼。
“此處同樣有荒蕪大道的氣息。”
江殊眼神一凝，即便早有心理準備，這陣眼散發出的扭曲道則與荒蕪吞噬之力依舊讓他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他能清晰感知到，這個陣眼的“強度”遠超枯寂沙海所見，抽取靈性的範圍可能更廣，而且隱隱與其他地方有著難以捉摸的聯繫。
如此看來，這裡似乎沒有這麼簡單。
江殊更加清楚，自己在此處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焚天老祖恐怕已經感知到，正在趕來的路上。
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
沒有絲毫猶豫，只見得江殊雙手同時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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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微屈，掌心向上，一股彷彿來自萬物起點、一切起源的“無”之氣息氤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