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非離打開書隨便翻了幾頁，沒看清楚書裡寫的是什麼。

過了半晌，他的腳步正欲再越過一個書架時，聽見了輕微的響聲，那是書放回書架的聲音。

於是，他的腳步止住了，低頭細心地翻閱書本。

黑色的袍角微揚，遠處的人走來，即將來到打開的窗戶前，光線終於落到她身上。

鳳非離還在低頭認真看書，見地下那雙黑色的小靴子漫步而來，即將越過他，他遲疑了。

她的步伐依舊很輕，很沉穩，優雅得無與倫比，越過了案幾，越過了窗戶。

“寒月同學，可以和我下一盤棋麼？”鳳非離的眼睛終於從書本上移開，看著她小小的側影問道。

穹影停下腳步，微微側了側頭，鳳眸微擡，看了看他，眼中閃過笑意。

鳳非離一愣，手微微攥緊了書本，此刻，她身上散發出的不是平時的冷魅妖異，而是一種平和，還好像有些愉悅，並且此刻，她正在看著他……手中的書。

他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書，一看，他立刻風中凌亂，居然拿反了。

“不是要和我下棋麼？”她的語氣有幾分笑意和戲謔。

“呃，是。”鳳非離既尷尬又驚喜，一貫的淡定丟到九霄雲外去了，手足無措地把書塞回書架裡。

陽光明媚，落在僵持的棋盤上，二人隨意而坐，心領意會，並沒有從新洗棋，而是從僵局中繼續對弈。

少頃，鳳非離已經恢復常態，投入到棋局之中，這是一場博弈，她能讓巫玥陷入難局，棋藝的造詣一定不低，她也必定是看到這局特別的棋才答應和他對弈，所以，他要全力以赴，他不想讓她失望。

黑子落，白子落，棋盤上不僅是黑白明瞭，還是新舊分明，覆上了塵埃的是棋盤上原本的棋子，光亮的是新下的棋子。

“棋子無奈，在棋局中它怎麼掙扎，也逃不過棋子的命運。”鳳非離搖頭嘆息，半晌，修長的手指一點，落下了一粒白子。

“棋子不在棋局中，它還有何意義。”小小的手指一點，落下了一粒黑子。

得到她會回話，鳳非離詫異了一下，這話出乎他的意料，實在想不到她一個小女孩竟是如此想。

又過了半晌，他的遲疑了一下，然後落下一粒白子，回道：“棋局是搏殺的深潭，身不由己，處處爾虞我詐，不厭煩麼？”

穹影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粒棋子，懶懶道：“在棋局中運籌帷幄，也是一種作樂，風平浪靜，豈不太無聊。”

鳳非離無奈一笑，棋局上確實是如此，太無聊了，可以對弈一局；厭煩了，可以瀟灑離場；輸了，可以再下一局。

可是人生的棋局上，再無聊也只能繼續，再厭煩也無法離場，輸了的結果從來都沒有下一局。

他求的是隨意隨心，漫遊世間，初見她淡漠隨性，目空一切，清冷孤傲，所以他誤以爲她是無關塵世紛擾之人。

此刻就此數言，顛覆了他之前的猜想，現在，他纔算初識她，她太神秘莫測了，他期待更深一步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