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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個女子在婢女的攙扶下依依嫋嫋地出來了,雖沒有肌膚勝雪,且兩頰上還有幾點子紅痕,可身段妖嬈,氣質絕佳,倒也覺得清新可人,讓人過目難忘。
奸猾!玉培珍氣惱地腹誹道,可惜這股子氣只能生生悶在肚子裡。
陳西寧目光閃了閃,總覺得她與剛纔貌如天仙的遊醫有幾分相像,出於女人的嫉妒,她對夏莫然更加厭惡起來,因此語氣裡帶了幾分冷然道:“夏小姐身子可好些了?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
“服了藥,身上的紅點子退了許多。”夏莫然回道,她輕輕地倚靠在芝玉的身上,有股子嬌嬌怯怯的慵懶,撩撥得人心裡癢癢的,臉上的笑容卻淡淡的,讓人看不清她心底的想法。“難爲大家這麼關心我,且郡主對我更是關愛有加,讓我不勝感激。”
後面一句話,她可是加重了語氣的,聰明人都知道她說的是反話,有些還算存了點良知的,見她果真一副病態,便不自在地別開了眼去,另外一些則睜大了眼,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就等著夏莫然和西寧郡主鬧上一鬧了。
陳西寧再如何假裝,可對於宇文謹的在乎,也讓她對夏莫然的痛恨與厭惡深入了骨髓,不知不覺便會流露出來。此時她被夏莫然不冷不熱地回了個軟釘子,陳西寧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總覺得自己多年來的忍功要功虧一簣了。這樣子的狐媚子,就該劃花了臉賣到下等清樓裡去!
正說著,梨香跑過來道:“郡主,王爺差了人來,讓冥一大人帶著四小姐去碧雲齋。”
只說帶,沒說押,陳西寧心中惱怒更甚,掃了一眼夏莫然道:“柳大人如今在何處?”
“也在碧雲齋,且太子身邊的內侍卓安也在。”梨香回道。
也就是說七王爺想在碧雲齋提前三堂會審了?
也是,他如何看重夏莫然,也是因太子而起,如今太子生死未卜,七王爺定不會再幫著她,只要落實她的罪名即可。
想到此處,陳西寧心情突然好了起來,轉身對衆說道:“姐妹們,夏小姐好歹也跟我們相處了一段時間,如今被卓安指證,我們也該去瞧瞧纔是,免得她平白被冤枉了去。”
“不錯,郡主所言極是!”孔書雲和陸芊芊等紛紛稱是。
這位郡主不愧是陳皇后的侄孫女兒,明明恨不得把夏莫然拆骨入腹,嘴上講得卻比唱得還好聽。孫素雅拿出娟帕擦了擦嘴,掩飾住嘴角的諷刺。不過人生在世,靠的全是演技,好比如她自己,不也恨夏莫然欲死麼?
“王爺來了,我也該去拜見纔是。”孫素雅突然柔柔地對紅夙說道,臉上有著恰到好處的羞澀,“說起來還是我的不是,解了寒毒這麼長時間了,也一直未曾去七王府道謝。”
紅夙見主子站起身,忙不迭伸手相扶,就怕她纖弱的身體磕著碰著。
“我們也去看看吧!”穆茗煙對綠意說道。
綠意見她眉頭不展,一臉憂色,心知她必定爲四小姐擔憂,不由得寬慰道:“小姐放心吧,洪太醫和李太醫醫術高明,定能救醒太子的,等太子醒了,必定會說出實情的。再說七王爺對四小姐不同一般,連冥衣衛說給都能給,他絕不會讓人隨意誣陷她的。”
“但願如此吧!”穆
茗煙心不在焉地回道,並沒有跟綠意講,那太子實在指望不上,若真醒了,恐怕第一個要處置夏莫然的便是他。
正當衆人各自盤著心思時,夏莫然卻“咯咯”笑了起來:“王爺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塊玉佩麼?眼巴巴趕來討呢!”
什麼玉佩?衆人本都豎著耳朵在聽,現在聽她如此說,無不感覺夏莫然跟七王爺之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陳西寧當然臉色不好看了,儘管心頭疑惑,可她卻不能問出口,就怕夏莫然講了不該講的,到時候她失了臉面事小,坐實了兩人的私情那她可以去撞牆了。
可惜,她不問,不代表某人不會主動講。
只聽夏莫然巧笑倩兮地對太子親衛頭領說道:“這位大哥,麻煩你讓一讓吧,你踩到王爺的玉佩了。”
那頭領一驚,等回過神時,人已經退到三步之外了。
衆人定睛一看,地上可不有一塊半月形的玉佩麼?翠綠色的碧玉,正面刻著一個“七”字,正是七王爺從不離身的那一快。
他怎麼能把這玉佩給夏莫然?陳西寧心血涌動,齜牙咧嘴地盯著那玉佩,眸中的怒火似能在碧玉上灼燒出一個洞。
冥一嘴角抽了抽,暗歎也只有四小姐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纔敢把爺的玉佩當成傷人的利器,前傷親衛頭領的身,後傷陳西寧的心。也幸虧那玉佩不是普通的碧玉做成的,這纔沒摔碎,否則七王爺定殺了她不可。
夏莫然瞥見陳西寧臉上近乎失態的怒色,心中一陣暢快,笑瞇瞇地上前幾步撿起玉佩。
太子中毒頗深,快一天一夜了,人還在昏迷中,就連皇室秘藥乾坤丸,也只能暫時保住他的命,卻解不了毒。
衆人到碧雲齋的時候,宇文謹正在看那些以七夕爲題的詩,臉色陰鷙卻沒有擔心。
柳如是夫婦一臉不自在地地站在一旁。
陳西寧看了暗中奇怪,宇文謹雖不常見太子,但對他十分關心,怎麼這次性命攸關,他反而不緊張,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欣賞那些詩作呢?想著便在那貼滿詩作的板子上掃視了一圈,發現宇文謹看著的是一處空白處,那裡正是留給夏莫然貼詩作的地方,只因她說字寫得不好,並沒有貼上去。陳西寧心頭一窒。
洛寒見到夏莫然,有一瞬間的不自然,趕忙跟主子低聲稟道:“王爺,四小姐來了。”
宇文謹聽罷回過頭來,第一眼目光便越過自己的未婚妻,落在夏莫然身上,見她略顯病色,半靠在婢女身上,他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皺,隨即目光往下,便看向她交握在胸前的雙手,那裡光潔如滑,並無一點痕跡。
衆人只覺得七王爺和夏莫然之間看著不對,想到之前那塊半月形玉佩,越發覺得兩人有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不由得偷偷覷向西寧郡主。
而陳西寧被宇文謹忽略了個徹底,臉色不鬱起來,拔高了嗓音問禮道:“王爺!”
其她小姐們也跟著紛紛行禮。
宇文謹似乎這才注意到同行的還有許多人,眉頭皺得更深了。
陳西寧掩下心中的憤恨與酸澀,大著膽子靠近他幾分,放柔了聲音問道:“王爺,太子怎麼樣了?毒還沒解麼?”
自從賜婚旨意下後,她便不
再稱呼宇文愷爲表哥,目的就是不想惹宇文謹不快。她問起宇文愷的事情,也是爲了提醒宇文謹,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宇文愷的毒,而給他下毒的正是夏莫然。
說到太子,宇文謹果真臉色變得很差,他掌權以來,雖然暗中虎視眈眈的人很多,但還沒有誰敢明目張膽給太子下毒的。
陳西寧見狀卻誤以爲他對夏莫然惱怒了,不由得悄悄地向後者看去,希望能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可她失望了。
夏莫然好像故意氣陳西寧似的,只見她老神在在地把玩著那塊半月形的玉佩,全然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裡,見到柳夫人過來,她才收起那塊玉佩。
“四小姐,如今太子昏迷不醒,他身邊的內侍一口咬定是你下的毒手,且所呈證據於你十分不利,你可要作好準備纔是。”柳夫人執起夏莫然的手,聞言說道。
昨日分道揚鑣之前,夏莫然對柳夫人的一番提醒,讓她心生警惕,回府後便招來那個慫恿自己出行的婆子嚴刑拷問,竟發現那婆子是死士,見事發便一頭撞柱子上自裁了。
這下把柳家嚇得夠嗆,那婆子來府上已經十多年了,十多年前柳如是還只是不起眼的小官,那個時候居然已有人高瞻遠矚,在他們這樣的清貴門第裡安插了死士。
順藤摸瓜,柳氏夫婦又在府中揪出幾個心懷不軌的婢子,雖不是死士,卻是朝中其他兩派勢力的人。因此柳夫人對夏莫然很是感激,沒有她的提醒,說不定哪天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且柳夫人秉性純良之外,還有些軸性,認定一個人是壞的,認爲她做什麼都不對,一旦認定一個人是好的,又做什麼都是對的。夏莫然給太子下毒,不要說她沒這個動機,而且她也不可能那麼蠢,明知七王爺是自己立足的根本,還冒著被七王爺厭棄的風險,去毒害他一心想拱上皇位的太子。
因此卓安的話,柳夫人根本就不相信,光憑聲音就能定人罪了?且那所謂的證據也不一定是真的。
夏莫然沒想到衆人全都等著她慘敗收場的時候,柳夫人竟還願意相信她,心中的暖意不言而喻,不由得朝柳夫人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緩緩地說道:“輕者自清,相信王爺會抓到真兇,爲我平冤的。”
柳夫人見她神色坦然,心中又信了幾分,拍了拍她的手,隨即退到夫君身邊。
宇文謹見柳夫人與夏莫然一副交好的模樣,訝異地挑了挑眉,臉上的陰鬱也消散了幾分。經過了秦柔一事,他以爲那個火炮筒,嘴上雖然不說,心中必定記恨柳夫人,沒想到竟然還能和氣地說話,當真讓他不適應。
“王爺?”耳邊又想起陳西寧帶著點嬌嗔與不滿的聲音,宇文謹回過神,面無表情地答道:“太子暫時無事,本王會給他找到解藥的。”
冷漠的語氣,讓陳西寧心裡好一陣抽搐,她驕縱蠻橫時,他尚且能容忍,爲什麼成了他的未婚妻,反倒不冷不熱起來?
可惜宇文謹已經不再看她,徑直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竟是把主位空了出來,意思很明顯,讓碧雲齋成爲臨時的刑堂,讓柳如是好好審審太子被下毒一事。“柳大人?”
“下官省得!”柳如是應道,眸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夏莫然,走到主位上當仁不讓地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