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安鳳儀正坐在餐桌前發呆,青璃叫了好幾聲她都沒有應。“王妃您再不吃這早膳都要冷掉了,現在你可是還懷著孩子,不吃飯可不行。”說著青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幾天王妃到底是怎麼了,王爺也不見蹤影。
之前雖然王爺經常有事情都會不在,但是也從來沒有過好幾天不回來的情況。更加奇怪的是王妃還一點都不著急,有一次她實在是不放心就跟王妃問了一下,結果卻被狠狠地訓了一頓,她也就沒有再問過了。
安鳳儀這纔回過神來,看著一桌的膳食也沒有了胃口。那一次蘇倉擎確實是生氣了,要不也不會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回來。那個男人至於嗎,她不過就是打了他一巴掌,而且那個時候確實是他自己說的太過分了,要不她也不會那麼做的。
現在蘇倉擎說不定又在哪裡忙著他的國家大事,大哥應該也很快就會到大齊京都了,到時候她也很快就會看見他。不過到時候怕是又是一陣暴風雨的來臨,到時候打戰永不免有一些傷亡。她在這宮裡已經沒有了什麼牽掛,要硬要說,她擔心的也就只有青璃了。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若是蘇倉擎就這麼走了,那麼走了就走了吧,若是爲了這件事他劉那樣子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今日是不是八皇子的頭七了?”
“回王妃,是。”青璃低下頭回答道。頭七嗎,安鳳儀放下手裡的筷子想了想。聽說人在死後的第一天會再次回到自己曾經懷念的地方,若是雲城的話肯定會回去桃園,或者是去看看那兩個摯友吧。那一天因此也被稱爲頭七,想到這裡安鳳儀突然想起也是時候該去看看雲城。
因爲待會時辰一過那麼他的身體也就會被火化吧。她希望還能夠看他的面容最後一眼,安鳳儀用手巾擦了一下嘴角邊的碎屑,整理了一下衣裳。“既然如此,我也是時候應該去看看他了。”安鳳儀笑了笑,這幾天她一直躺著,又有很好的調養,背部的傷口也已經好很多了。現在就算是自己走動也可以了,不用再讓人攙扶著。
青璃是一個難得的不會誤解她對雲城感情的人,她對雲城的好,青璃從來沒有用異樣的眼神看過她,這也讓安鳳儀很鬆心。雲城的宮殿好像還是沒有人來,還是像那天一樣冷清,安鳳儀走進宮殿裡沒有了那一日沉痛的哀傷。心裡還有一點喜悅,因爲她感受到了雲城的氣息,那是一種帶著冷清的溫暖,就好像是他就呆在她的身邊一樣。
此時在雲城前院的正中央堆起了一堆的乾柴,而云城的身體也正放在那一對乾柴上。乾柴堆很整齊,所在主持打理這一切的依舊是蘇夜和凝瑯,此時兩個人的手裡都拿著火把看著躺在乾柴堆上的雲城。因爲他們知道再不看的話也許就看不到了吧,安鳳儀也注視著雲城,看到安鳳儀來兩個人也沒有理會,安鳳儀要的就是他們的不理會。
要是他們理會她反而會讓她覺得更加的難堪,就這樣過了一柱香的時候凝瑯才和蘇夜一起用火把點燃了乾柴堆。這天氣本來就很乾燥,乾柴烈火一接觸很快就燒了起來,火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宮殿。火焰烘的到處都是熱哄哄的,但是他們都沒有站開。
都說鳳凰是一種不會死去的聖神存在,在他們每次死去後他們都會再次復活,而且還會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強大,這就是所謂的鳳凰涅漟。不知道雲城經過這烈火的洗禮後能不能夠再得以重生呢。火光從原來的熊熊烈火慢慢的弱了下去,安鳳儀也就這樣看著雲城變成了一把灰。
蘇夜把雲城的骨灰裝進了骨灰罈子裡,然後在桃園裡找到了最大的那一棵桃花樹把骨灰罈放在了下面,安鳳儀見這一切已經全部完成,就去跟蘇夜二人告別然後自行離開,雖然蘇夜並沒有理會她,安鳳儀也沒有說什麼。直到安鳳儀走了後蘇夜才嘆了一口氣,七天過去事情總算是完了,真是可憐了雲城就這樣死去。
安鳳儀在回宮殿的路上突然有點想吃酸梅,就叫青璃去御書房要了一些。懷孕的前期她一直覺得不管是什麼都很噁心想吐,就想到了酸梅。於是便天天吃,安鳳儀從小到大並不喜歡吃那些酸溜溜的東西,只覺得吃的舌頭都澀澀的。
但是在懷孕的時候卻發現似乎只有吃酸梅才能夠讓尾好受一些,也就時時刻刻沒有離開過酸梅。說來也奇怪,在那一天的北城樓上她那麼一摔這肚子裡的孩子竟然會安然無恙,要是其他人指不定要動胎氣什麼的,安鳳儀是第一次如此由衷的佩服這肚子裡面的孩子,能夠如此堅強的活了下來。
安鳳儀平時在宮裡很少走動,最多也就是走到雲城的宮殿而已,這條路走來走去的安鳳儀都不知道自己走過幾次這一條道路,但是每次都是來去匆匆也來沒有注意過周邊的景色。現在在這裡停了下來看到這附近應該是什麼花園來著,只不過人比較少。安鳳儀又覺得站在這路口實在是太突兀了,於是就想著到處走走。
反正這段路離御膳房還是有那麼一段距離的,青璃一時半會還不會回來,她可受不了就這樣站在這裡等上一柱香之久的時間。在這裡除了通往雲城的宮殿以外安鳳儀記得是還有一個地方的,那就是蓮花臺的位置,蓮花臺和雲城宮殿的位置是完全叉開的,現在反正閒來無事,爲什麼不去走走。
蓮花臺那裡的環境比較清幽,走走也是可以的。想到這裡安鳳儀真的是從心裡面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機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安鳳儀的錯覺,總覺得這宮裡到處都蕭條了很多,安鳳儀一路走到蓮花臺幾乎看不見什麼人影,就算偶爾看到那麼一個也是來去匆匆。
這宮裡面的人對倉翼的死是多少感到有一些不安的吧,若是他們知道蜀國的大軍即將佔領這整一個大齊國又會是怎樣的呢。蓮花臺和前一個多月沒有什麼兩樣,水面依舊是平靜無波,水面中央的蓮花臺還是那樣奢華,不過卻是空無一人。安鳳儀踏上一路延伸到蓮花臺的道路,總覺得踏上了這道路就跟走上了人生的道路一樣。
那種說不出來的沉重感實在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在那空無一人的蓮花臺上再也看不到曾經的奢華和熱鬧,現在顯現出來的是一種孤寂和冷清。之前走的時候安鳳儀還沒有發現原來這一段路是這麼的長,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
走到路段中央的時候安鳳儀突然看到蓮花臺上站著一個人,雖然看的不真切不過確確實實是一個人站在那裡。從背影來看是一個女子,看那女子背對著安鳳儀,望著那一汪清水,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那人身穿純白色的便衣,安鳳儀一看就認爲那大概是倉翼後宮中的哪個妃子。
而那身上穿著的衣服應該是爲了祭典倉翼的吧,沒想到那個變態的皇帝死了既然還會有人爲他傷心,還真是出乎意料,還以爲他那樣把一切東西都當成了墊腳石的他應該是沒有任何的對他真心的人的。萬萬沒想到的是世界上還真就存在著這樣的一個傻子。那樣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眷戀的呢,連自己無辜的妃妾都可以狠心殺死的男人。
畢竟蓮花臺上已經站著了一個人,安鳳儀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過去,若是人家來這裡是爲了清靜清靜,那麼她現在過去豈不是打擾了人家的清淨,這會不會不太好。安鳳儀看了那女子孤寂的背影許久,總覺得和雲城的背影有點像。這讓安鳳儀無法釋懷,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這位娘娘,雖然不明白你對陛下到底是怎麼樣的心意,但是人都已經去了,還請娘娘節哀,莫要爲這些莫須有的事情感到傷心了,到頭來還不是弄壞了自己的身子。”在安鳳儀說著一番話的時候正好有一陣風吹過,聲音也因此被風吹散,但是那人也聽到了一些聲音就疑惑的回頭。
在看到那個人的臉時安鳳儀都想打自己一巴掌了,那哪裡是一個女人,分明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好不好,她剛剛竟然還叫了一聲娘娘,也不知道現在那男的到底是作何感想。“不知姑娘剛剛說了什麼,方纔風太大沒有聽清,不知姑娘可否再說一遍?”
那人身子骨看著很是瘦弱,好像是風一吹就會隨著風飛走一樣,也難怪安鳳儀會把他看成了女子。安鳳儀在心裡不免範嘀咕,這一個大男人的怎麼就也不把頭髮束起來,就這樣披頭散髮的還穿著一身白衣,遠遠的一看就像是孤魂野鬼一樣。“啊,不必了,既然沒有聽到那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事。先不說這個了,你是誰?怎麼會自己一個人站在這裡?”
那人虛弱的笑了笑,就像是隨時都會隕落的星辰,讓人爲之心疼。就像是那時候病重之中的雲城一樣,讓人有一種強烈的保護欲。安鳳儀的心裡很是泛起一陣的心酸。那種混雜著酸甜苦辣的感覺,明明想哭卻又找不到一個可以哭的理由。“我是當今大齊的君主,九王妃可還記得我,你來到京都的那一天我們是在這裡見過一面的,不過九王妃大概是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