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海的臉色變得凝重,拿著電話走到陽臺上面,夕陽在他溫潤的五官上,灑上淡淡的金光,從客廳裡面望過去,他像是一尊俊美的銅像。
電話裡,單醫(yī)生的聲音溫和之中帶著無奈,“喂,單海,那件事情,你告訴蘇琉璃了嗎?”
單海蹙眉,望著遠處天邊厚重的雲(yún)彩被夕陽勾勒出金邊,太陽的光芒迸放,所向無敵,他有些不耐煩地低下了頭:“沒有?!?
“不如由我來告訴她?!眴吾t(yī)生聽見弟弟的聲音,知道他心中想著什麼。
若是告訴了蘇琉璃,她一定會鍥而不捨地要去探究一個結(jié)果,刨根到底。
而單?,F(xiàn)在最不願意觸及的,就是蘇琉璃的過往,他甚至將她藏在最危險的地方,放在厲傅曜的眼皮子底下。
“姐,這件事情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處理妥當(dāng)?shù)??!?
“你處理妥當(dāng)?你想要怎麼處理妥當(dāng)?”單醫(yī)生的聲音猛然拔高:“單海,你別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蘇琉璃不會饒過你的!”
“姐!”單海很是不悅,聲音也提高了。
電話裡面沉默了片刻,半晌,單海說道:“姐,我向蘇琉璃表白了?!?
“你打算?”單醫(yī)生多少知道單海心中想的是什麼,不禁驚訝的捂住嘴,餘光瞟到父母從客廳裡面瞟過來的目光,聲音小了很多:“單海,你想要做什麼?”
“我要娶她爲(wèi)妻?!蹦腥说拿嫒萜届o,目光深遠。
“你瘋了!”單醫(yī)生握著話筒,按捺住自己不斷飆高的聲音:“蘇琉璃是厲傅曜的妻子,他們有一雙兒女!你不能做出這種毀壞人家家庭的事情來!”
“他們八年前已經(jīng)離婚,至今爲(wèi)止,蘇琉璃是單身,兒子蘇安是厲傅曜親生,但是厲傅曜卻對外宣佈是領(lǐng)養(yǎng),女兒琉可可則是蘇琉璃領(lǐng)養(yǎng),等到結(jié)婚那日,我會同厲傅曜說明,讓他把一雙兒女交給單家,這件事情,我們可以協(xié)商?!?
單海已經(jīng)想好了一切。
單醫(yī)生突然覺得自己小估了這個從小一起張大的弟弟,嗓子裡面彷彿被嗆過一樣,聲音嘶?。骸澳翘K琉璃現(xiàn)在呢,她肚子裡面的孩子呢?單海,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也是厲傅曜的孩子!”
單海突然沉默。
那日在單家的私立醫(yī)院裡面,單醫(yī)生臉色沉重地叫單海過去,就是爲(wèi)了這件事情,當(dāng)天單海什麼也沒有說,收起那張有孕的膽子,若無其事的帶著蘇琉璃離開。
蘇琉璃腹中胎兒,剛滿一個月。
自然不是單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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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厲傅曜受蕭楠蠱惑,離家走出,蘇琉璃連夜去找,找到的時候,厲傅曜中了媚藥,幸好宋佳瑩及時趕到,將兩人帶回厲家別墅,後面發(fā)生的事情,沒有人詳細的告訴單海。
不用說,也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我知道?!眴魏0l(fā)音困難:“那又怎麼樣,我愛她,能夠接受她的全部。”
“那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蘇琉璃恢復(fù)了記憶,想起來一切,她定然會很你的!”單醫(yī)生捂著話筒,儘量不讓客廳裡面的父母,聽見這邊的聲音。
“所以我給她選擇的權(quán)利,我不會逼著她,她接受與否,都是她自己的選擇?!眴魏L寡?。
“那厲傅曜呢,厲傅曜一旦記起來他的生命之中,有蘇琉璃這樣一個燦若繁花的女子,而現(xiàn)在,你摘走了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那一抹顏色,他會怎麼樣?!”單醫(yī)生覺得肺部要被氣爆。
“姐,我不曾怕過他。”單海冷笑。
這個溫潤一直帶著清淡笑容的男人,一旦嘴角藏了冷意,是一直涼到心底的那種,夕陽餘暉也溫暖不到他的眼角眉梢:“當(dāng)初之所以看著蘇琉璃嫁進厲家,是因爲(wèi)蘇琉璃願意嫁,我不去爭取,是因爲(wèi)尊重琉璃的選擇,而不是畏懼厲傅曜!”
“父親這邊,你準備如何交代?”單醫(yī)生的詢問之中沒有了半絲的力量,“他不會讓你娶一個結(jié)過婚的女人?!?
單海突然又笑了,這一次是暖暖的,彷彿是看見蘇琉璃嫁給自己的那天,他溫和的說:“姐,你知道我是孝子,從來不會惹父母生氣,所以,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他們,也麻煩你幫我保密?!?
“阿?!?
單海掛了電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打開陽臺的門,把電話隨手放在了桌子上面,一擡頭,看見客廳正對著的門突然打開,蘇琉璃捂著嘴從裡面衝了出來,直接奔進了衛(wèi)生間。
單海心中一跳,趕緊跟了上去:“蘇蘇,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蘇琉璃一時半會,哪裡能跟他說清楚哪裡不舒服,剛纔她只覺得四肢冰冷,抱著膝蓋靠在門腳,習(xí)慣性的用一種防禦的姿態(tài)讓自己暖和一些,坐著不到一會兒,就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立刻爬起來,扭開房門,就衝了出去。
“嘔……”趴在洗手間的馬桶上,一陣乾嘔。
單海心中一緊,趕緊拿了乾淨(jìng)的杯子接溫水,給她漱口,伸手替她撫平背後的顫抖,細聲安慰問道:“可是夜裡沒有蓋好被子,著涼凍著了胃?”
蘇琉璃乾嘔一聲,腦袋裡面暈暈的,還沒有緩過神來,也沒有多想,“可能是?!?
一直關(guān)心她身體的單海,這一次卻沒有提出要帶她去醫(yī)院,而是慢慢地扶著她,走出了衛(wèi)生間,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面坐下來,“你先休息一會兒,晚飯我來做?!?
蘇琉璃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擡頭看單海,看見他一臉的體貼,想到剛纔這男人俯身輕吻自己的時候的那一份小心翼翼,心中一陣暖意,點點頭,乖巧的回答:“嗯。好。”
等到單海將晚飯從廚房裡面端出來,蘇琉璃正坐在客廳裡面的餐椅上發(fā)呆,她一隻手撐著下巴,透過陽臺上的落地窗,望向天邊那一抹被漸漸吞噬的金邊。
無論什麼時候,黑色的力量都最強大。
“單海?!钡鹊絾魏T趯γ孀讼聛?,蘇琉璃輕輕地舒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道:“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單海一怔,他沒有料想到蘇琉璃會主動重新提起這話題,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當(dāng)然。”
“那麼……”蘇琉璃吞了一口唾沫:“這一生,你能做到小心的將我收藏好,不讓我四下流離,不讓我無枝可依嗎?”
單海高興地點點頭,將盤子放在桌上,分了筷子給蘇琉璃,雙眼之中是壓抑不住的興奮:“當(dāng)然,蘇蘇,我這一聲,當(dāng)然能夠?qū)⒛愕囊活w心妥善保管,絕對不會讓你顛沛流離!”
蘇琉璃點點頭,擡起尖瘦的下巴:“那麼,我能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你嗎?”
“縱使我可能是一個被通緝的殺人犯,又或者以前可能是一個品行不夠端正的女人,縱使你對我的過去一無所知,你也願意接受這樣的我嗎?”
“蘇蘇,你不可能是一個壞人,沒有哪一個壞人能夠像是這樣善良,相信我,我愛你,是我這一輩子,最想告訴你的話?!眴魏Ee起一隻手發(fā)誓,表情莊重肅穆,十分誠懇認真。
“好了好了。”蘇琉璃嗤笑,拿了筷子的頂端去敲單海的手背,眼角眉梢卻露出平淡幸福的笑意:“我相信你就是了?!?
單海激動的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子,俯身靠近蘇琉璃:“那這麼說,你是答應(yīng)了!?”
“答應(yīng)什麼?”蘇琉璃一頭霧水,睜著兩隻無辜的大眼睛,盯著單海,茫然。
“你不是說……”單海的表情突然僵硬掉,難道,是他誤會了她的意思,可是,她剛纔不是跟他說……
“答應(yīng)了?!碧K琉璃笑瞇瞇地咬筷子,眼角瞥到單海失望的表情,這才狡黠一笑。
剛纔他的臉上表情,是真的失望呢,若是沒有愛一個人到深處,是不會有這麼劇烈的情緒落差,蘇琉璃偏著頭看單海,吃吃地笑著。
單海興奮地離開桌子,愉悅的心情不可言表,在客廳裡面握拳高興地轉(zhuǎn)了好幾個圈之後,才重新走到餐桌邊上來,一把打橫抱起蘇琉璃,高聲歡呼著穿過客廳。
他抱著蘇琉璃,來到陽臺上,兩人並肩站在視線遼闊的陽臺,單海偏頭笑著看了一眼蘇琉璃,雙手合成喇叭狀,對著遠處即將消失的最後一抹金光,大聲喊道:“蘇蘇,我喜歡你,喜歡地想要愛你,愛到想要娶你爲(wèi)妻!”
洪亮的聲音在半空之中迴盪,隔壁有青蔥少年聽見,探出半個頭,對著兩人吹了一聲口哨,伸出大拇指:“喲呵!”
蘇琉璃羞得雙頰通紅,黑色的眸子被天邊的金光點亮,整個灰暗的天幕爲(wèi)巨大背景,單海站在那一抹金黃光線之中,像是一座神祗,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她微微一笑,也學(xué)單海的模樣,雙手合攏成喇叭狀,對著跳進黑幕之中的夕陽大聲喊道:“單海!我也喜歡你!喜歡得以後會愛上你!愛得能夠嫁給你!”
真是暢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