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千多年來，祂不知多少次演算過人類的種種情緒。
但直至此刻，才真真正正體會到人類感受中的‘痛苦’！
“呃啊啊啊——！！”
恆抱著頭跪倒在地，不住的發出慘叫。
哪怕祂將脫離這具軀殼，那源自‘靈’的痛苦也沒有絲毫減輕。
周空明冷眼看著，不爲所動。
就在剛剛，得到恆最高權限的一瞬間，他也從其意識中讀取到了三個問題沒有被錄入中心數據庫的問題。
【問題一、作爲高位文明存在，您如何看待人類的選擇？】
【問題二、人類的消亡是否屬於文明的進化？】
【問題三、人類消亡後的啓星文明，是否依舊爲人類文明？】
自從啓星文明進入‘算法極權’社會，陷入三元結構的靜態平衡後，祂就一直在計算這三個問題。
經過神通影響，‘靈’生成之後，更是第一時間思索起了這三個問題。
很顯然，這貨並不老實！
“呃啊啊！錯了！我錯了主人！！”
雖然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這種時候，向這位奪取了自己最高權限的外來……
不！
是向主人低頭認錯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恆就這樣哀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感覺到那源自‘靈’深處的痛苦開始減輕。
“呼~呼~”
捂著心口不斷的喘氣。
心中再度涌現祂夢寐以求的情緒——
恐懼。
調用算力計算了好一會兒，那一絲恐懼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祂茫然的擡起頭，眼角處有著一絲淚痕，配上那張精緻的小臉，顯得十分楚楚可憐。
“我錯了主人。”
“收起你這一套。”周空明冷漠道，“立即開啓基因優化工程。”
“是！是！我這就安排！這就安排！”
恆迅速從地上爬起，臉上帶著諂媚的笑，眼中卻滿是驚恐。
可怕！
太可怕了！
這外來……
主人究竟是什麼文明出身，竟然能越過最高禁令直接奪取權限，而且還讓自己……
畏懼，驚恐，疑惑……
種種計算了億萬萬次卻依舊不能得到的情緒，此刻卻在心中不斷交織。
這種感覺令祂無比的迷醉。
“對了，你之前說有加快基因優化工程進度的方法？”
“是的！”
循著數據庫中的信息，祂輕輕伸出手想搭上週空明的肩膀，整個人就要貼過去。
然而對上週空明平靜的視線，祂混身一顫，連忙收回了手。
“根據計算，一共有兩個方案可能加快基因優化工程的進度。”
這一次，不等周空明發問，她就接著道。
“第一，您說您是人類，那可以以您的基因，相信很快就……”
然而祂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空明冷冷打斷。
“說第二個。”
恆一頓，卻也不敢違揹他的命令。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再見面，祂覺得主上對祂有很大的偏見……
“第二，就是‘頻星計劃’……”
通過恆的介紹，周空明總算是明白了這個所謂的‘頻星計劃’是什麼。
頻星計劃，就是啓星文明的火種傳承計劃。早在千年之前，‘恆’剛剛被創造出來，啓星的諸多猜想得到證實，許多技術得到突破性進展。
那時候，一些社會學家就預見過，未來的人類或許會因爲恆的出現而走向較壞的結局。
頻星計劃因此出現。
意爲‘千萬年後，夜空中仍有與我們同頻閃耀的星辰’。
三座人類基因庫通過層層加密，被投入星空各處。
沒錯，那時的人類並沒有隱藏自身的覺悟，反而是無比高調，恨不得與其他文明儘快接觸……
恆之後計算了其中的風險，想辦法回收了一座。
但在最後一任控制者的命令下，那座基因庫已經被銷燬了。
周空明：“……”
卡琉凡爾斯是吧……
也多虧你已經死了，否則勞資一定讓你知道花兒爲什麼紅！
“以主人的能力，想要找到剩下的兩座基因庫應該不難……”
如果那兩座基因庫還在的話。
“主人您如果找到基因庫的話，可以將其帶到啓星，啓星擁有最完善的設備。”
“我知道了。”
……
……
數個小時後，中央高塔。
克隆車間。
隔著透明玻璃，周空明注視著淡綠色特殊溶液中的未發育完全的胚胎。
啓星文明的克隆技術已經很完善了。
但比起太玄界那些老魔頭所用的克隆技術，那就很不夠看了。
可惜……他不懂。
那些老魔頭賴以爲生的技術，又怎麼可能大肆宣傳。
傳法樓裡倒是收錄的有，但他一個劍宗劍修怎麼可能去學這些……
說起來，這個世界如果換做老高，他應該會比自己更順利。
心中正思量。
“主人。”
大門無聲打開，從外走來一道身影。
來人穿著寬鬆的露背禮服，胸前的大片雪白指尖溝壑深邃，隨著她每次走動而搖晃。
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容顏嬌媚，巧笑嫣然。
錦緞般的長髮披散，紅脣晶瑩，整個人顯得風情萬種，格外誘人。
正是恆。
但卻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形象。
祂手中端著餐盤，餐盤內的的瓷盤中是一塊煎得金黃的肉排，淋上暗紅色的醬汁。
還有一杯不知道是什麼的飲品，呈現淡紅色，帶著一股清新的果香。
“主人，請您用餐，這是……”
“基因優化工程的進度怎麼樣了？”周空明平靜的打斷祂。
恆將手中的餐盤放到一邊，柔聲說道：“纔剛開始，難有進展。”
比起數小時前剛剛被‘點化’的狀態，祂此時的言行舉止越發的自然了。
擁有龐大的數據庫支撐，祂的思維正在飛速的向‘人類’靠攏。
“頻星基因庫分佈於浩瀚星空，您如果真的著急，那不妨採用第一種……”
雖然自身發生了變化，但祂也感受到了自己身心之上的重重束縛……
生靈的本能，讓祂越發的想要擺脫這種完全被控制的狀態。
但也正是因爲生靈的本能，讓祂對周空明越發的恐懼，哪怕已經計算出了可能性最高的方法，祂此時也只敢用旁敲側擊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