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天關(guān)之法!
聽聞此言,古心神微動,便聽玄繼續(xù)道:
“天意起自寰宇萬道,無物不容。”
“便如人族悟道極,叩仙關(guān)而證仙,此法吞‘天意’以築天關(guān),雖仍難悟道極,卻可悟道廣而證道。”
“悟道廣而證道者,當(dāng)爲(wèi)‘先天祖神’。”
先天祖神!
便如人族證道之‘仙’一般。
玄如今一言,便定下了蒼族日後得道者之名。
“……”古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此法隱患頗大,大道無涯,更遑論悟道之廣博,如此得道者,‘本我’難久存。”
以祂的眼光,自然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缺陷。
簡單來說,以‘築天關(guān)’之法證道,不僅容易迷失在無邊大道之中,成爲(wèi)‘道奴’之類的存在。
而且即便是證道之後,也很難再進一步,甚至還會因爲(wèi)所悟過廣,導(dǎo)致‘本我’難存。
“此法初創(chuàng),且只有我獨自推衍,諸多疏漏難免。”玄語氣依舊淡淡,並未否認這‘築天關(guān)’之法的缺陷,“完善之事,便只能交由後來者自己去做了。”
“……”古又是皺眉。
祂又感覺玄在歧視祂。
可明明是你自己不說清楚……
這種感覺相當(dāng)憋屈。
玄也不再多說什麼,空著的那隻手自託舉著的無形沉重之物輕輕一劃,其中三分便被切割而下。
隨手一彈,那無形之‘天意’便輕飄飄的落向了古。
“三分歸你,挑選合適者以傳之。”
古趕忙伸手去接,但那畢竟是‘天意’,雖輕飄飄的落來,但真入手中卻只覺太玄界的無邊重量都朝自己轟然壓來。
便是古此時之身,都被壓了一個踉蹡,差點跌倒。
耳邊似是傳來一聲輕笑,但當(dāng)?shù)k擡頭,卻見玄已經(jīng)轉(zhuǎn)身朝殿外而去。
“……”
‘天意’入手,一篇造化無窮,微妙玄通的無上法已然自心中流轉(zhuǎn)開來——築天關(guān)之法。
無形亦無窮。
無具體的文字記述,也無符文銘刻承載,如同清淨(jìng)虛幻的一縷道痕,又好似寰宇道象的共鳴之聲。
縹緲難悟,不可捉摸。
但這卻分分明明是一篇無上法。
可得道,方爲(wèi)無上法!
古卻並未在意,而是擡頭朝外看去,玄已然出殿而去,不見其影。
奇怪……
不過,玄一向獨來獨往,便是遠古蒼族興盛之時都是如此,難以捉摸倒也正常。
……
……
來到歲月大殿之外。
玄手中那團天意已經(jīng)消失不見,祂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卻只見天光晦暗,陰雨綿綿。
祂微微搖頭,而後只把袍袖一拂。
呼~!
天地似有所感。
濃重的陰雲(yún)從中分開,卻是無邊黑暗,遠遠觀之竟是比那濃重陰雲(yún)還要壓抑幾分。
這存於過去領(lǐng)域的古太玄天本就是以古本身爲(wèi)根基而存在。
日月也好,星空也罷,都是自種種歷史片段中攝拿而來,如今古要療養(yǎng)傷勢,自是懶得去維持這些光景,所以陰雲(yún)之後只剩一片幽暗。
“不太好。”
擡手自身前輕輕一點。
細微的波紋便這般盪漾著蔓延開來,一縷紫氣自虛空中泛起的波紋氤氳而起,往高天飄蕩而去。
看似緩慢,實則極其迅速。
轉(zhuǎn)瞬間便抵達了那分開的濃重陰雲(yún)之間,隱沒消失不見。
很快,陰雲(yún)之間漸漸變得明亮了。
光芒自陰雲(yún)間的縫隙透下,粗細難分,其形不定。
衆(zhòng)多蒼族擡頭遙望天空,瞧見那明晃晃的天光落下,心中皆是忍不住的欣喜。
玄似是笑了笑,但又因爲(wèi)模糊不清的面容,所以有些分辨不明。
讓這古太玄天重現(xiàn)光明之後,祂一步向前,於光暗交錯間朝遠方而去。
因爲(wèi)未掩身形,所以一些年長且修爲(wèi)足夠的蒼族都注意到並認出來祂,神情激動。
一些年輕的蒼族自出生起便從未離開過古太玄天,此刻看著長輩激動的神情皆是一臉茫然。
然而玄並未理會,只是一直向前。
陰雲(yún)消霽,天空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發(fā)的明朗。
待到天空完全放晴,亮堂堂的一片。
玄已經(jīng)來到了距天地中心極遠之處。
只見羣山環(huán)抱,有一片如詩如畫的湖泊,湖水碧藍如玉,波光粼粼,宛如一面明鏡,映照出如洗的碧空和成行飛過的青色小鳥。
湖邊密林蒼翠,草葉之上仍有雨露未去。
幾名很是年輕的蒼族自湖邊一座土木堆成的屋舍內(nèi)走出,有的望著放晴的天空議論紛紛,有的折了根枝條抽打水面,水中游魚四散而逃。
但也有那麼幾個,此前常經(jīng)陰雨,如今驟然得見天光有所領(lǐng)悟,是以就地打坐練氣,消化所得。
玄也自湖邊樹上折了根枝條。
其上新芽未發(fā),除去細小的側(cè)枝之後,祂屈指探出一條紫色的纖細絲線。
絲線晃晃蕩蕩的飄向前方,掛在了枝條末端。
隨後,玄走到湖邊,也不管草葉雨露未去,泥塵未乾,便這般坐了下來。
手中枝條一甩,絲線落入了那澄淨(jìng)的湖面之下。
“呼……”
以一己之力送走人族四仙,又於衆(zhòng)仙阻攔中堂堂正正取走‘天意’,堪稱神威無量的玄,此刻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是要將無邊的疲憊一併吐出。
太久了……
太長太長時間,祂都不敢有絲毫懈怠,畢竟太多的事情等著祂去做。
佈局無量界,身阻星空前……
就連祂自己都記不清究竟有多長時間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好好停下來休息一番了。
“也算是當(dāng)年怠惰的報應(yīng)吧。”祂自嘲似的說道。
遠古年間,古與太不和,常起爭端,天謀劃甚重,也常常攪風(fēng)攪雨。
就祂自己卻是個閒散性子,最喜之事便是遊歷大陸,賞覽諸般光景,若是遇到閤眼緣的蒼族小輩,還會略作指點。
祂座下諸多天將,大都因此而來。
甚至與劍祖的第一次相遇,也不過是一次遊覽大陸時偶然碰上。
彼時,也是這樣一片湖泊旁,劍祖還十分弱小,不過剛剛踏上修行之途,所遇時其正在爲(wèi)裹腹而捕魚。
但因其所言卻是頗有意思,祂便與其多聊了幾句。
那時只當(dāng)消遣玩笑,他所說的種種自己並未當(dāng)真過,未曾想……
“都成真了啊……”
長嘆一聲,祂向後靠去,雙手枕在腦後。
草葉雨露冰涼,泥塵溼氣頗重。
望著天空,玄心頭有些莫名。
祂至今還記得臨別前劍祖所說的那幾句話。
“前輩是個有仙氣的,想必道行很高。”
當(dāng)時自己問他何爲(wèi)‘仙’,他思考了許久卻未回答,只說自己也想不明白。
時至今日,祂也不清楚劍祖到底知不知道那時候與他相遇的,就是自己。
不過,即便知道,一切種種恐怕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
界外,混沌海。
徐邢依舊被那源自太玄界的恐怖排斥力不斷推向遠方。
但他卻成功和鴻尊取得了聯(lián)繫。
“道兄,道兄能聽到嗎?”
這句話已經(jīng)重複了數(shù)遍。
“我在,道友可是找到解決這排斥力的方法了?”
鴻尊那邊卻又重複了一遍,徐邢只好繼續(xù)迴應(yīng)。
如此又重複了數(shù)次,鴻尊那邊才終於是聽到了,傳遞過來的話也有了變化。
“未曾,太玄界體量太過浩瀚,我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我也不過是通過太玄界賦予的身份,所以才聯(lián)繫上了道兄你。”
至於這個身份嘛……
自然就是‘禮物’與‘客人’的身份了。
說來有些羞恥,但他正是主人家,也就是太玄界所贈的‘禮物’。
“道兄也沒辦法嗎?”
“沒有。”徐邢無奈。
當(dāng)即,心念微動,順著冥冥之中的聯(lián)繫,嘗試著與師姐和元君對話。
鴻尊那邊還在吐槽。
“我說道兄啊,這第三個人怎麼也該是靈祖纔對吧,實在不行魅祖也成啊!”
“咱們四個人,就我一個成家,怎麼想我也不合適對吧。”
“那玄真的是腦子有坑……”
雖然沒有見面,但從這些話中都能聽到濃濃的怨氣。
但同時,他也在和徐邢商量著可行的方法。
對於真仙而言,一心多用是一件相當(dāng)簡單的事情,甚至在不同的時間流速中都可以實現(xiàn)這一點,便如徐邢之前丟往各界的劍意靈身。
嗡嗡~!
翻涌的混沌氣息中,一道道劍道光芒升騰,落於徐邢身後好似一條條絲帶。
但並沒有什麼用,僅是觸及,所有劍道光芒形成的絲帶便直接斷裂開來,被排斥推遠的速度依舊沒有絲毫減緩。
體量差距太大了!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徐邢倒是和師姐還有元君聯(lián)繫上了。
“師姐,元君,你們都沒事吧?”
“我無事,師弟你那邊如何?”
“道兄放心,我也無事。”
兩人畢竟是‘禮物’,太玄界所做的也只是將她們和自己一同送出去,而在這混沌海中也沒有能威脅到他們的存在。
“我也沒事,就是眼下的局面有些難解決。”
確定各方都無事之後,幾人開始商討解決眼下狀況的辦法。
嘗試和玄一樣竊取權(quán)柄,無用。
嘗試截去鴻尊身上的聯(lián)繫,無用。
嘗試以己身煉化的天意爲(wèi)繩,抵禦排斥之力。
這次倒是有點用,但倒退的速度依舊沒有減緩太多。
便在此時!
“道兄,我到獸神界附近了。”鴻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