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銘神色有些古怪。
實在是這人說的話有點兒過於離譜了。
你們整個世界都被搬進來了，就放在劍宗的會場裡呢。
都這樣了，還想著入侵我們的世界。
“界奸……”城主微微搖頭，“卻不能這麼說，閣下被派來執行這般危險的任務，想來處境也不太好，難道就不想爲自己考慮考慮嗎？”
啊對對對！
這可太危險了。
你知道這個機會多少人想要嗎？
當然除了我的那些同門。
邁步走到最上首，坐在在那長案後紫檀圈椅上，並放下黑袍兜帽。
目光掃了衆人一眼，手指輕叩桌面，而後道：“然後和你們一樣，每天被抽取修爲？”
不就是裝逼嘛！
搞得誰不會一樣。
趙若銘也懶得和他們繼續掰扯下去，直接開始打探起自己想要調查的信息。
“原來閣下擔心的是這個。”城主面上浮現恍然之色。
的確，這些沒有體會過‘天軌汲靈’體系優越之處的外來修仙者，一看自己辛苦修行得來的修爲被抽走，怎麼可能沒有顧慮。
但是……
“閣下多慮了，天軌汲靈雖然有一些弊端，但也有其優越之處。”
“哦？”
“閣下覺得僅憑自己修行，從入道練氣，一路修至化神之境是否容易？”
從練氣到化神簡單嗎？
emm……
趙若銘想了想，最終微微點頭：“還行。”
還行……？
這個回答直接給城主整不會了。
練氣到化神艱阻重重，非有大毅力，大機緣者不可成。
什麼叫還行？！
你嚴肅一點兒好吧，咱們這會兒討論的可是很正經的問題！
用了兩秒的時間重新調整好情緒，構思好措辭：“閣下可以猜一猜，我從練氣到化神用了多久？”
“……”
打尼瑪的啞謎！
要不是化神不好搜魂，勞資早就把你打成半死然後自己看了！
“二十年？”
“……閣下莫要開玩笑了。”
城主嘴角抽了抽，他都懷疑眼前這天外化神在玩兒他。
二十年？
光是突破費用都攢不齊！
他乾脆直接道：“在下三歲入道練氣，二十五歲築基，五十三歲結丹，一百零三歲元嬰，一百七十五歲那年，便成功晉升化神。”
當然了，這期間家族中也給了他億點點幫助，才這麼快湊齊了突破的費用……
主要是突破必須擺下法壇，上告天軌供奉相當於化神法力總量五分之一的資源。
當然了，有大宗作爲擔保的話，就能將所需的資源先欠著，等晉升之後再慢慢還。
城主臉上帶著一絲傲然。
“而且，在下的天賦並不算出衆。”
一直沒說話的另外幾位化神聽到這裡，眼中也不由流露出一絲絲羨慕……
若是按照古時那些修仙者的修行進度，不知道要耗費多少苦工，蹉跎多少年月才能達到這一步。
而他天賦算不得出衆，卻在天軌汲靈體系的幫助下，僅用了一百七十二年便成就了化神！
全都是因爲他有一位返虛仙尊老祖！
如今天軌之下，資源爲王，天賦再好也不過是耗材！
一百七十二年的化神……
我特麼還以爲你二十一歲就化神，比池九漁那貨還牛逼呢！
而且用了這麼久纔到化神就不說了，你這麼多年都用來幹什麼了，怎麼還是這麼廢物？
壓住心中不斷涌起的吐槽欲，趙若銘裝做有些意動。
“我還是想知道那天軌更多的信息。”
果然，沒有修仙者能夠拒絕牧靈養吾，取天下衆生供奉己身的誘惑！
“自無不可。”城主掌中出現一枚玉簡，“這部《玄相天軌秘錄》便贈予閣下。”
嗯？
原來有資料啊！
那我還跟你在這兒掰扯什麼？
只殺他一個的話，應該不至於會引來返虛的注意。
趙若銘緩緩起身，就要催動他之前留在【紙蛻仙城】人身上的小挪移符。
“還有一部《汲靈儀軌秘聞》，明日【極樂仙城】的常道友抵達後，我可以代閣下向他討一份。”
指尖一縷隱而未發乾元玉清不滅玄光收起，壓下了直接殺人奪寶的念頭。
“除了天軌一事，多久可以得到返虛仙……出手？”
好吧，一個返虛，仙尊什麼的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仙尊們……”城主有些猶豫，“一月後如何？”
對於化神境修仙者來說，一個月的時間應該不算長。
主要是這段時間，他能聯繫上的那幾位返虛仙尊也不知道爲什麼，都沒什麼迴應。
一個月？
特麼仙宗大比早結束了！
心裡吐槽，但趙若銘卻答應得很乾脆。
“好。”
也好，看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引起返虛的注意。
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先避開那個嶽重峰行動，看看能不能讓芷薇的姐姐和小妹她們幾個去【極樂仙城】搶來那本《汲靈儀軌秘錄》。
如果找不到機會就等明天。
如果能得手……那就直接弄死眼前這貨後跑路！
“我已經命人爲閣下安排好了房間，還請閣下稍作休息。”說著城主走上前，將一個儲物戒放在長案之上，“這是仙尊們的一點小心意，算是我們這個世界的特產，請務必收下。”
因爲想要藉助這羣天外化神追溯他們背後的世界，仙尊們也給了一批資源。
至於這其中究竟要給多少……
上上下下那麼多人，總不能連一口湯都沒得喝吧？
趙若銘沒說什麼，重新戴上兜帽，擡手一招將那儲物戒收起，而後起身便朝外走去。
城主和另外四名化神面帶微笑，目送他走了出去。
若非必要，他們也不想和這些天外化神發生衝突，畢竟是真的打不過……
不過話說回來……
這些天外化神竟然有這等無雙戰力，他們背後的世界真的會有那麼簡單嗎？
若是真的探索到了他們背後的世界。
仙尊們應該不會想不到這一點纔對……
莫名的擔憂出現在腦海中，卻又很快便被他壓下。
……
……
此時，趙若銘已經走出了大門。
然而，迎面走來的那道靚麗身影讓他心中一凜。
嶽重峰！
那個合歡宗的天人修行者！
心中雖然有些緊張，但趙若銘卻依舊不動聲色，保持著勻速向前。
最終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與其擦肩而過，朝青石階之下走去。
就這樣頭也不回，直到走下臺階之後又走出了一段距離，看到等在那兒的女修姿瑛之後，才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姿瑛隨即上前一禮：“仙君大人請隨我來。”
“嗯。”
然而，趙若銘卻並不知曉。
剛剛與他擦肩而過，此刻正站在偏廳之外的嶽重峰正看著他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
許是明白了什麼，眼波微動。
過了一會兒祂才收回目光，邁步走進偏廳之內。
如剛剛趙若銘進來時一樣，四名化神正坐在鋪著靈蠶絲錦墊的紫檀圈椅上，城主則是手持靈玉紫毫毛筆。
發覺祂進來，城主放下手中的筆，面上帶著笑意看向祂：“我該稱呼你爲……”
那好似一泓清泉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耐。
轟！
恐怖而暴戾的意志如同天穹墜日，猛然在偏廳中爆發開來。
虛空中的靈氣瞬間便以極高的頻率震動，撕扯出道道肉眼可見的扭曲。
城主身前的長案，四周化神所坐的紫藤圈椅直接爆碎開來。
每個人都只覺身上壓了一座不朽神山般，或趴或躺，無比狼狽。
明明是化神，卻連同級元神意志威壓都承受不了，可見這天人修行者根基之恐怖。
“我問，你答。”
兩種不同音色交織而成的聲音迴盪在偏廳內，重重疊疊。
“隱瞞，死！”
……
……
而在【五覺仙城】之外。
一處爬滿攀援植物的石壁，內裡卻別有洞天。
山洞兩邊，頂上的石壁附著者一種發出柔和微光的苔蘚，爲整個山洞提供照明。
比起只有趙若涵一人那時，此時的空間卻要開闊得多。
這當然是因爲之前洞內的空間太小，三個人躲著還要煉丹就很擠，所以就拓寬了一點空間。
深處的石壁上，還能見到新鑿的痕跡，切面光滑如鏡，就像是被什麼極爲銳利的東西斬斷。
柔和都微光下，池九漁四仰八叉的躺在一塊墊子上，看起來有些灰頭土臉的。
鼻尖和臉蛋都沾了不少灰。
其實也就一道清潔術的事情，但她懶得清理。
趙若涵則是坐姿端正的坐在一旁，看著不遠處一座丹爐中熊熊燃燒的真火。
丹爐附近則是一道帶著面具的身影，正是葉芝薇。
洞內很安靜，只能聽見真火在丹爐內翻涌，以及池九漁在那兒不安分翻來覆去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
池九漁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甩了甩腦袋，然後又一屁股坐在墊子上。
收攏雙腿，雙手撐在腳踝上：“我說小葉啊，你爲啥要戴個面具呢？”
她老早就好奇了！
只是之前也不算太熟，而且問了很多賣茶啊，還有關於她妹妹的事情，就一直沒提。
總不可能單純是爲了裝逼吧！
有一說一，雖然這個可能也不小……
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感覺小葉也不像是這種人。
“……”葉芝薇沉默了兩秒，“因爲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
“啥事兒呀？方便的話就說說唄！”池九漁隨即又補充道，“當然了，咱也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
之前也是這樣。
每問她一個問題，她就要反過來問自己一個問題……
葉芝薇並不答話，而是看向趙若涵。
“我也有問題想要問你。”趙若涵淡淡道，“你也可以問我。”
得到答覆後，葉芝薇輕輕點頭，轉而繼續看向池九漁：“這次你先回答我。”
“行啊行啊！”
她九漁老祖向來光明磊落，坦坦蕩蕩，除了被師父吊在樹上抽的黑歷史，就沒什麼不能說的！
“你在修行途中，遇見過無能爲力的時候嗎？”
啊？
這是什麼問題？
“我想想啊。”池九漁撓了撓頭。
無能爲力的時候……
好像是有這麼一個時期來著。
“也算是有吧。”池九漁不斷一前一後的晃著，語氣中罕見的帶上了一絲猶豫，“之前界外歷練，你們都參加了沒有？”
“參加了。”趙若涵道。
“我也參加了。”葉芝薇也道。
那時候兩人都元嬰圓滿，神通手段在同境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當然是參加了。
只不過一個世界太大，再加上上次歷練沒有這次這樣的‘縮圈’機制，所以並沒有遇見。
“那回來後發生了什麼你們都知道吧？”
沒等兩人回話，池九漁繼續道：
“我呢，是師父在劍宗外門的一個水池旁撿到的。”
說起來也蠻幸運的。
師父平日裡宅的要死，自己卻剛好碰上了她出來溜達的時候。
“當時她又自己養了九條魚，所以給咱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兩人：“……”
這名字的由來好草率。
“師父說我既然能遇見她，那就是個有大氣運的，所以收了我當她的親傳大弟子。”
“主角知道吧，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好了，鋪墊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
“但上次界外歷練回來後，我卻發現師父，師叔都不見了。”
等等！
你話也跳得太快了吧。
“那算是我真的感覺無能爲力的時候，師父不見了，我竟然不知道她爲什麼不見了？”
趙若涵抿了抿脣：“你沒問嗎？”
“當然問了！但師兄師姐們都告訴我，那不是我該知道的……”
果然，也是這個回答。
趙若涵心中瞭然。
之前父親消失的時候，她也去問過孃親和幾位兄長阿姐，但也只得到這個回答。
“當然了！也是在那個時候，咱決定奮發圖強，成功在二十二歲晉升了化神！”
那時候自己真的挺傷心的。
但現在師父都回來了，一切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作爲一個樂天派主角，那當然是不可能傷春悲秋的嚶嚶嚶滴！
“好了好了！咱的問題回答我了，該我……”
話才說到一半。
“等等！”趙若涵打斷了她的話，“城內有消息了。”
說著便取出了一個紫色果子，指尖亮起一點萬青元木太上仙光，朝那果子一點。
一道二十七寸左右的光幕投射出來。
“等會兒再問。”
葉芝薇說了一句，而後也看向那道光幕。
池九漁：Σ(っ°Д°;)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