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急,老夫現在就爲你開一副藥方。你按這藥方去抓藥,每日煎熬分三次按時給她服下即可。不過,她這病得修養個十天半月才能舒緩過來。”郞中邊說邊走到桌案邊,用早已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寫了一副方子,交到他手中。
他過了目,藥方由‘人蔘、白朮、茯苓、甘草、地黃、當歸、白芍、川芎’組成,都是具有氣血雙補的藥品,稍稍放下心,從身上取了銀子遞給老郎中,再三作謝。
原本燕陌要親自去抓藥,男主人好說歹說偏讓二丫去,說是二丫更熟悉去藥鋪的路。燕陌只好作罷,掏了銀兩交給二丫,又在女主人的說和下,匆匆填了肚子,才守在牀畔,抓住佳人粗糙的手,眼巴巴地望著她,等她醒來,心中早已呼喊了千萬遍。
等二丫回來,收拾好藥材,燕陌親自掌火燉藥,坐在檐前扎出的偏間裡,兩隻眼睛直瞪著火爐上的砂罐,一手握著吹火筒,一手時不時地往火爐裡撥放柴塊兒,那認真勁兒簡直別提了。
小二丫見他這麼認真,在一旁陪著他,問道:“大哥哥,我看你一直不說話,是不是非常擔心大姐姐?
“二丫說得對,是擔心她。”燕陌笑笑道。
“你喜歡她,對嗎?大哥哥?”二丫又問。
“……”燕陌低了低頭,也不知道是火光照映,還是心下承認,臉面不覺泛著紅光。
“你不說,就是默認。”二丫看他不回話,認定他是不好意思,問得起了勁兒:“那你將來會娶大姐姐嗎?”
冷不丁兒被這一問,燕陌還有點兒緩不過神兒來。等回到了廊、滄,如果胭脂不嫌棄他這個亡國之君的話,他當然會娶她爲後。
“哎呀,你說呀,你會不會娶她?”二丫不依地問,楞是把燕陌問了個滿面通紅。
雖說他是堂堂皇子,但兒女之情的確也未曾多想過,整整二十八歲的人反倒像個楞頭少年般,竟是很難爲情,最後纏不過二丫,只得老實地招了:“她病得這麼重,也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不能不顧著她的。”
“那就是會娶她了?”小丫頭得了話,興高采烈地道。
“那是自然。”燕陌朝火筒吹了幾口氣,道。
聽了這話,小丫頭跑跳著去了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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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馬背上摔下後一直不醒人事的胭脂感覺自己飄遊了好長一段時間,身體乏得不行,兩隻眼睛像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似的,很難受,卻怎麼也睜不開,耳朵一會兒一會兒地響起嗡嗡的聲音,渾渾噩噩地僵躺著,總感覺有人握著她的手,好像還念著她的名字。過了很久,昏乎不定的她才感覺有了一丁點兒力氣,竭盡全力地睜開眼。當她發現自己竟然躺在牀上,蓋著被子,屋子裡沒有半個人時,當下徹底清醒了。自己到底怎麼了?爲什麼躺在牀上?這裡究竟是哪裡?燕陌人呢?現在是什麼時辰?糟了,刺殺團就在他們身後……
掀開暖和的被子,她雙手撐在牀沿,掙扎著硬是要下牀。不過,她的身體本就虛弱,好不容易搖搖晃晃地下了牀,卻連三步都還沒有走到,就險些倒下,還好抓住了牀邊的木桌桌腿,纔沒有撲倒在地。只不過,木桌上的燭臺和水壺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乒乒乓乓’地滾落下來,瓷片碎了一地,聲音刺耳極了。
恰好二丫進門,見狀立即衝了上去,扶住胭脂,“大姐姐,你這是幹什麼呀?你病得可不輕,得好好養病,可不能這麼下了牀。”
“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胭脂被扶回牀邊,望著眼前精靈古怪的丫頭,小聲問。
“我叫二丫,這是我家。大姐姐,你病了,先躺下。”懂事的二丫將胭脂強行按回了牀上。
這一回胭脂可是病得不輕,就連眼前的小丫頭力氣都比她大。不行,得先問問燕陌在哪裡?“殿……他人呢?”想著不能暴露身份,她還是改了口。
再說外邊兒偏間的燕陌一聽內堂響聲,十萬火急地跑了進來,正聽見胭脂問他在哪裡,什麼也不顧地衝到了牀邊,對二丫視若無睹,抓起胭脂的手擱在臉上來回摩挲著,喜不自禁地道:“胭脂,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當我看見你摔下馬的時候,我有多擔心你。”
“大哥哥,我去幫你熬藥!”二丫識趣地找了藉口出門,到了偏間才忍不住捂著嘴狂笑。
“我……”昨晚,她的確是在硬撐著趕路。但是,就算她不撐著也沒有辦法,因爲一旦停下,他們就會有危險。
“不要忘記你是女兒身,凡事不能硬撐。瞧你這模樣兒,真教我心疼。”燕陌真情流露地道,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著了地。
“公子,我特意爲姑娘準備了小磨玉米粥。”女主人敲門而入,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見兩人神情,趕緊放在桌面上,自顧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