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神話故事

車上，王夢婷微笑著說：“我就在忠孝中路停了下吧，我約了朋友去看一個畫展。”

“那好吧，你自己多保重。”熙悅溫柔地交代道。

熙悅把王夢婷送回自己家中，熙悅父親已經和胡天師坐在一起，顯然已經聊了很久了。

熙悅父親眉頭緊鎖，表情凝重。

“胡天師，你好！”熙悅客氣地招呼道。

“熙悅公子好！”胡天師陰森地一笑，又露出了一口白牙。

“你說有辦法救我媽咪，請問是什麼法子呢？”熙悅急忙問道。

“你身邊就有一劑極爲靈驗的良藥。”胡天師拿腔作勢地說道。

“噢？”熙悅不解：“願聞其詳。”

胡天師取出一面鏡子，炫耀式地遞至熙悅面前。

熙悅趕緊一看，卻看到了歐陽雲召的樣子。

熙悅再次再疑惑的目光投向胡天師。

“熙悅公子請再看。”胡天師胸有成竹地說道。

熙悅再往鏡子上一看，居然看到了一條銀光閃亮的蛇。

“這是怎麼回事？”熙悅大驚。

“你的朋友歐陽雲召本來就是一條靈蛇。”胡天師頗爲得意地告訴熙悅。

“怎麼可能？雲召是活生生的人。”熙悅不能接受胡天師的說法。

“怎麼不可能。他是修練到了一定境界的靈蛇，雖說尚不能登入仙道，但化

爲普通的人形還是綽綽有餘的。”胡天師陰陰地一笑。

“你好象在說神話故事。”熙悅還是在搖頭。

“這是事實。真正的靈蛇有一部分能直接登入仙界，有大部分則能奪天地日月精華，修得各種神通。靈蛇的膽對於任何病人都是極爲靈驗的特效藥。歐陽雲召這一顆蛇膽讓你母親吃下去，一定能藥到病除，甚至能延年益壽。”胡天師眉飛色舞，搖頭晃腦地說道。

“那就有勞胡天師了。”熙悅父親赫地一下站起身來，眼睛裡放出冷冷的光。

“小人當然會不辭辛勞。但如何引出歐陽雲召，還需熙悅公子的幫助。蛇族素來疑心最重，何況歐陽雲召已經具備了一定神通。”胡天師又是陰陰地一笑。

“不可以。歐陽雲召是我的朋友，一旦他被取膽，他就不能活了。”熙悅臉色煞白。

“一條蛇的命重要，還是令尊的生命重要？”胡天師的鼠須微微翹了翹。

“救我母親還可以有其他辦法的。病毒性腦炎是有特效藥的。”熙悅喃喃道。

“不孝子。你居然和一條蛇做朋友。”熙悅父親冷冷地說。

“爹地，我……”熙悅心意大亂。

“他現在不傷人，不代表他以後不傷人。他畢竟是一條蛇。”胡天師也竊竊笑著說。

“不可以這樣傷人性命的。不可以。”熙悅心內惶恐不安，但基於一貫的道德品行，他又一次搖搖頭。

“跪下！”熙悅父親冷冷地命令道。

熙悅無奈，只得雙膝跪倒在地。

“你媽咪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地養大成人，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熙悅父親怒罵道。

“爹地，我不是……我……”熙悅臉上露出痛苦的顏色，他一向是個善良的

好孩子。

半個小時過去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在父親與胡天師的虎狼之視下，熙悅的心在天堂與地獄兩極痛苦掙扎著，一邊是朋友，一邊是母親；一邊是情義與品德，一邊是親情與孝道……

終於，他撐不住了，勉強應允道：“好吧。我答應你們。”

“這就對了。百善孝爲先。”胡天師得意地笑了起來。

熙悅的心涌起一陣巨大的歉疚與不安，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遵命行事。

“你明天早上只要這樣……”胡天師附耳說道：“然後，一切由我來主持就可以了。”

熙悅勉強應承下來，心內的陰影濃濃地擴散開來。

“熙悅，這是我和朋友買回來的油畫，一個不知名畫家畫的，但很見丹青功力，很有意境與藝術感染力。你喜歡嗎？”王夢婷笑容燦爛地抱著畫框說。

“嗯。很好的。”熙悅勉強說道。

“怎麼你的臉色不大好？”王夢婷關心地說。

“沒什麼。休息吧。”熙悅勉強笑道。

“嗯，我去沐浴了，你先休息吧。”王夢婷輕輕吻了熙悅一下，嫋嫋娜娜地走開。

半夜，熙悅睜開假寐的雙眼，望了望熟睡中的王夢婷，悄然下牀，點燃了一支雪茄煙。

週六早上，禪爸爸、禪媽媽、禪小語、歐陽雲召又團團聚在了餐桌旁。

“小語，這碗肉絲粉是給你的。”禪媽媽微笑著說道。

“謝謝媽咪。”禪小語接過碗。

“雲召，這碗給你。”禪媽媽轉而又對歐陽雲召微笑道。

“謝謝！”歐陽雲召接了過來。

“最後一個纔給我。”禪爸爸笑道。

“我才排最後呢。”禪媽媽嗔怪地望了禪爸爸一眼。

“好，好，我只要不少份量就好了。”禪爸爸又笑道。

“什麼叫少份量呀，我又不是開黑店的。”禪媽媽故意白了禪爸爸一眼。

大家都笑了起來。

禪小語腮邊的兩個酒窩也微微陷了陷，但她還是不大願意說話。

突然，歐陽雲召的手機響了，是熙悅打過來的，聲音中透著些許疲憊：“雲召，你吃完早飯能來我家一趟嗎？我找你有點事。”

“好吧。呆會見。”歐陽雲召雖然覺得這個電話有些蹊蹺，但也沒往深處想。

“誰打來的呀？”禪媽媽問道。

“是熙悅。”歐陽雲召淡淡地說。

“你見到他就請他和王夢婷多過來坐坐吧。昨天只喝了杯茶就走了，挺對不住人家的。”禪媽媽說道。

“嗯。我會的。”歐陽雲召聽了禪媽媽這話，就知道禪媽媽不把他當外人了，心裡又漾起一絲感激與憧憬，不由得又多看了禪小語幾眼。

禪小語一聽到“熙悅”這兩個字，心念又是微微一動，轉而又是淡淡的感傷，卻又不敢顯露出來，只得悶頭繼續吃粉。

“熙悅，你找我什麼事呢？”歐陽雲召坐在富麗堂皇的客廳中問道。

“沒什麼。就想請教一下發行新股票方面的問題。”熙悅支支吾吾地說道。

“那好吧，如果你相信我，可以給財務報表和相關資料給我看一下。”歐陽雲召一口應允了。

“那就謝謝了。先喝杯咖啡吧。”熙悅的眼神有些遊離。

偏偏歐陽雲召還沒察覺出熙悅的異樣，只是以爲熙悅爲了公司太過操勞了，自己能夠幫幫他也好，畢竟他昨天也幫了小語大忙。

熙悅遞過一杯咖啡給歐陽雲召，手指卻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歐陽雲召雖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出於禮貌，還是一口喝完了咖啡。

迅速地，歐陽雲召倒了下去。

“做得好。熙悅公子。”胡天師鼓起掌來：“剩下的工作就交給我了。”

熙悅父親皺著眉：“還是把他弄到你家去吧，我不希望把我的房子弄得太血腥。”

“沒有問題。”胡天師陰森森地笑了笑。

熙悅別過了頭去，不敢再多看歐陽雲召一眼。

“咦，奇怪，都吃晚飯了，雲召怎麼現在還沒回來？”禪媽媽是真的把歐陽雲召當自己人了，很是掛念他。

“即使有其他事情，也應該打個電話回來呀。”禪爸爸也說道。

禪小語也不由得望外面看了看，雖然她心裡始終放不下熙悅表哥，但歐陽雲召對她的好這是不能否認的。

“不行。我打個電話過去。”禪媽媽說著就站起身來去打電話。

“也好。”禪爸爸點頭。

但歐陽雲召的手機已關機。

禪媽媽覺得有些不對勁，忙拔打了熙悅的電話：“熙悅在嗎？我是舅媽，你不是請歐陽雲召去你家嗎？怎麼他現在還沒回來呀？”

“這個……”一聽到歐陽雲召這四個字，熙悅的心立刻提了起來，他支支吾吾地說道：“他上午就離開了。說是還有一位朋友找他。”

“怎麼會這樣呀？”禪媽媽頓覺有些不妙，仍客客氣氣地說：“我打歐陽雲召的手機他又關機。但願不要出什麼事纔好。現在臺灣不太平。”

“應該沒事的。”熙悅勉強安慰禪媽媽。

禪媽媽只得掛了電話。

禪爸爸也有些擔憂了：“會不會是那天他幫小語教訓了王羣輝，黑社會的人又找他復仇了？”

這下，禪媽媽又慌了：“那怎麼辦？黑社會的人是不能惹的。歐陽雲召這孩子在臺灣又沒什麼背景。萬一出了事，這可怎麼辦？”

“趕快找熙悅，興許他有辦法。”禪爸爸催促道。

禪媽媽緊緊張張地又拔打熙悅的電話，熙悅更緊張，一看到顯示出禪家的電話號碼，馬上把手機都給關了。

“爹地，媽咪，不會真的出什麼事吧？”禪小語也緊張起來了，歐陽雲召才救自己出火坑，萬一因爲這樣他出什麼意外，自己怎麼好意思。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禪爸爸皺起了眉頭。

“我的眼皮也開始跳起來了。”禪媽媽更是心慌意亂。

“爹地，媽咪，我們報警吧。”禪小語忙說。

“二十四小時沒過去，報警也不會受理的。”禪爸爸開始頭疼了。

“那怎麼辦？文望，你說，該怎麼辦？”禪媽媽的心都懸在嗓子眼上了。

“看來，只有再去熙悅家一趟。”禪爸爸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我也去吧。”禪小語也趕緊站了起來。

“好。你們倆都去問問。我在家裡等你們平安回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禪媽媽受驚不小。

禪爸爸帶著禪小語向熙悅家疾馳而去。

熙悅父親一看禪爸爸這樣子肯定是來找歐陽雲召的，自己畢竟做了有損良心的事，所以不便和禪爸爸多說，寒著個臉趕緊上樓去了。

“舅舅，怎麼你過來了？”熙悅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客套話就不多說了，熙悅，你趕緊幫忙找找歐陽雲召，我們懷疑他出事了。”禪爸爸開門見山地說。

“不會的吧，上午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呀。”熙悅不慣說謊，臉色有了些微微發紅。

“他幾點離開的。”禪爸爸問道。

“十一點半。我留他吃飯，他說還有個朋友找他有事，就急急忙忙地走了。”熙悅只得繼續編下去。

“他有沒有跟你說是什麼樣的朋友？”禪爸爸追問。

“沒有……”熙悅開始支支吾吾起來：“大家都有自己的隱私，我也不便多問。”

禪小語站在一旁，對熙悅表哥的反應越來越感到奇怪。熙悅表哥今天說話怎麼這麼不自然，一點也不象往日溫煦隨和如春風般的樣子。真的好奇怪。難道有

什麼事瞞著爹地和自己。

禪爸爸抓住熙悅的手：“你再請人去問問王羣輝家。或者再想辦法四處打聽一下。歐陽雲召爲人很正直，我們不希望他有事。”

“好。我這就派人去問，去調查。”熙悅只得把良心賤賣到底。

“謝謝！我們回家等你的消息。如果歐陽雲召平安回來了，我就立即打電話給你。”禪爸爸說道。

“好的。”熙悅只得答應道。

望著禪爸爸和禪小語風一樣的消失，熙悅擡起手來，拭了拭額頭上的冷汗。

“沒有露出破綻吧？”熙悅父親走下樓下，冷冷地問道。

“沒有。”熙悅只得站得筆直。

“那好，隨他們鬧幾天，等你媽咪病好了就好了。”熙悅父親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地說道。

“是的。”熙悅只得保持著畢恭畢敬的樣子。

“那個傢伙，真是爛泥扶不上牆，一輩子都沒什麼出息，看看他緊張成那個樣子，還真把那條蛇當成女婿了。”熙悅父親語冷如冰。

霎時，熙悅想起了禪小語純潔可愛的樣子，想起了那天歐陽雲召鄭重地告訴自己，禪小語一直暗戀的人就是自己。熙悅的胸口不由得堵得慌，恨不得自己一下子撞牆代替歐陽雲召死了纔好。可現在，木已成舟……熙悅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和膽給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