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錦舔了舔脣,美目閃動。
“我……”
“我回來了,兩位久等了。”
中年男人的到來打斷了他的回覆,雍錦神色很差,難看到了極點。
中年男人只覺得周圍空氣冷颼颼的,暗道,這帝國的夜晚終究是比聯邦還要冷上幾度呢,該把中央溫度調高一點了。
他神色和善,“這位A先生,目前帝國有數十位聯邦間諜,隨時都能爲陛下獻上我們的心臟!”
姬泠若無其事地重新坐下,輕抿著茶水,笑道:“犧牲倒是不必,你們已經替聯邦付出這麼多年,若是今天連粒子炮搬來都不能使你們安然無恙,要這玩意兒又能有什麼用呢。”
中年男人一臉動容,“陛下……果然還念著我們!陛下他啊,其實遠不是外人說的那樣暴虐,他做事看似毫無章法,實際從來都是有的放矢啊!遙想當年……”
他回憶起了過去。
姬泠似笑非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心想她當然知道,若是雍錦當真只是個暴虐的瘋子,那麼那日那個白蓮花的小侍,就遠不是被拖出去關大牢那樣簡單了。
他會血濺當場,橫屍荒野。
不,甚至是屍骨無存,死狀悽慘。
所以……在那苦痛的歲月裡,逐漸爲自己謀劃,用瘋狂暴虐做僞裝,並得償所願的主神大人,又該有……多孤獨呢?
不被理解的孤獨和寂寞。
姬泠撐著下巴看著雍錦的側顏,目光灼灼。
背景音是中年男人的字字泣血。
寬大的帽檐轉了個角度,弧度晃動,露出那雙黑沉沉的美目。
他似有所感,和姬泠眼神對視之後,又輕輕地垂下眸子。
鴉羽般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陰影,輕輕顫動著。
姬泠輕笑一聲,爲中年男人做了結語。
“……的確,陛下從來都是胸有溝壑,謀而後動之人,我也……心生敬佩呢。”
她能感受到雍錦的炙熱目光,只是不管。
中年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眼鏡,正色道:“我且爲二位講講現在的帝國首都星的局勢吧。”
“皇室那邊,自從安德魯帶著自己的核心人員莫名人間蒸發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別的消息。軍政府的人起初氣壞了,瘋了一般打砸皇宮,勢要找出安德魯藏身之處,可惜皇宮都被翻爛了也沒有蛛絲馬跡,安德魯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就是這麼消失不見,生死不知。”
姬泠道:“他既然能一舉殺死這麼多高層,想必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帶著他的人,必定還沒死。”
中年男人神色嚴肅,“我也傾向於這個解釋。軍政府一開始還有心情找安德魯的下落,但是羣龍無首的狀態持續了沒多久,軍政府政府內和軍隊內的內鬥就開始了,誰都想成爲下一個左飛英,於是手段層出不窮,爭得是頭破血流。”
中年男人接著把幾個目前實力比較強大,爭得比較厲害的勢力首領說了一遍。
姬泠點了點椅子把手,道:“他們現在一定很想找出聯邦的粒子炮所在之處,只要有這個目前聯邦最強大的武器,自然也不愁把帝國納入囊中的事情。”
中年男人肯定了她的想法,“的確如此……”
她眼神一亮,“或許您二位此次帶著粒子炮前來,就是爲了……在這場爭鬥中讓聯邦把帝國收入囊中!?”
他語氣激動,姬泠卻淡淡打斷了他。
“不,那多無趣,何況即便用武力暫時鎮壓了又如何,我們帶來的粒子炮總數不多,總有耗盡的時候,沒人心甘情願臣服,後續還有一屁股爛攤子要收拾,太冒進了。”
中年男人一想也是,目中的狂熱逐漸被冷靜取代。
他沉吟了。
姬泠眸色漸涼,“說起來帝國上將的墳冢我還未曾見過,畢竟也是一代傳奇,不去弔唁一下,似乎不太禮貌?”
中年人愣了下,雍錦的目光更是灼灼。
他暗自捏緊了手指。
墳冢……
是啊,上將姬泠的死,他雍錦……根本也是黑手之一。
他苦笑。
他機關算盡,把她殘害到那個地步,竟然到頭來還癡心暗付。
終究是爲了野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少年音提醒他,“哥哥,此事……爛在心裡,無論如何不能叫她知道,否則你,我,就完全無半點機會了。”
雍錦低聲道:“我何嘗不知道。”
“你清楚就好。”
中年男人反應過來,嘆息道:“說起來……那上將到底卻是個風光霽月的人物,有勇有謀,也從不結黨營私,她在,帝國的安寧就在,秩序就在。她死了,瞧瞧,如今的帝國,成了個什麼鬼樣子……”
他接著道:“不過墳冢是不必去了,早就被焚燬殆盡,這樣的人物,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啊……”
姬泠卻忽然道:“那就事成之後,給她立一座紀念碑吧,也算是……告慰她過往的英勇無畏。”
中年男人想說些什麼,最終是嘆息一聲,應下了。
“接下來我們的人該如何配合您二位,請直言吧。”
姬泠哼笑,“見識過別人遛狗丟飛盤麼?狗狗爲了得到飛盤,都會撒開腿狂奔呢。”
“您是說……”
“既然他們都這麼喜歡粒子炮,那就拆一個咱們的零部件丟出去,我到要看看,他們會不會狗咬狗,一嘴毛!”
這個計劃實在是狡猾,中年男人笑開了。
“好!我來準備,您儘管放心!疑似粒子炮現身的消息,很快就會在帝國的光腦上病毒式傳播。到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
姬泠起身,“此事你們小心些,確保萬無一失,其他的便不必管,我們來做就是。”
中年男人起身和她友好握手,又一次覺得背脊發涼,但不知道爲什麼。
短暫地交握了下,道:“自然!我們一定辦的漂亮!您和夫人先去歇息吧,客房在二樓盡頭,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
姬泠也不客氣,攬著身邊颼颼發送冰箭的“小嬌妻”,上了二樓。
雍錦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姬泠覺得好笑,戲謔地捏了捏他蠻腰,“怎麼了小嬌妻,誰惹你不開心了?”
雍錦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傻還是裝傻。
還是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誰準她隨便碰別人的手了?
便是雍錦自己,也沒握過幾回呢!
年輕的皇帝陛下和麋鹿一般的少年,都不滿極了。
姬泠擠眉弄眼,“……陛下您說,咱們既然是以夫妻身份示人,是不是得做戲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