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娜警探穩步走來,動作謹慎地從安昭雁肩上取下那條格紋羊絨披肩,將其平整地裝入大型證物袋中封存。
她隨即取出一條厚實的應急毛毯,輕輕披在安昭雁身上,溫和而堅定地說道:“安小姐,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徹查到底。現在先和我們一起下山吧,夜間山區仍然不安全。”
安昭雁彷彿這纔回過神來,默默點頭,裹緊毛毯,跟隨在雷娜警探身旁朝山下走去。
另一邊,索恩已被埃文斯和莫迪警探戴上手銬,一左一右押解著踏上下山的路。
夏禮禮把包裡的零食分給兩個無辜捲入事端的滑雪者,還有兩位工作人員,收穫一片感激聲。
埃文斯警探早已提前聯絡了後續救援力量,衆人沒走多遠,便迎上了帶著照明和醫療裝備的救援隊。
在有經驗的專業團隊接應下,儘管身心疲憊,但下山的過程變得順暢了許多。
抵達山腳後,鑑於這一天的驚險與奔波,除了洛城警探外的其他人決定先在最近的酒店入住休息,一切事宜待天明後再行處理。
夏禮禮留在酒店房間陪著安昭雁。
安昭雁顯然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過來,整個人縮在牀邊,手指緊緊攥著毯子,眼神裡還帶著恐慌。
夏禮禮很理解她。被熊追著跑這種事,換作是誰都會留下心理陰影。
她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倒了杯熱水放在安昭雁手邊,安靜地陪在旁邊。
夏禮禮輕聲勸道:“今晚什麼都別想了,先好好睡一覺吧。”
安昭雁卻搖了搖頭,眼底沒有絲毫睡意,只有一片茫然的震動。“我睡不著……”她聲音微啞,“我怎麼也想不通,我每天只是認真訓練、努力生活,從沒得罪過誰……爲什麼會有人非要我死不可?”
她忽然擡起頭,眼中浮現出深深的困惑:“而且,警方爲什麼會出現得那麼及時?就連救援隊也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一樣?”
夏禮禮早已準備好了說辭,神色自然地接過話:“其實我表哥和洛城警局的人很熟。他來之前就已經接到消息,說警方截獲了一條涉嫌謀殺的情報,一路追查下來發現索恩可能對你不利。”
她語氣平穩,繼續解釋道:“所以他這次來滑雪場並不是偶然,而是協助他在警局的朋友控制現場、保護我們的安全。”
安昭雁依舊難以釋懷,喃喃低語:“可我還是不明白……索恩老師爲什麼要殺我?我們認識三四年了,他以前有那麼多機會,爲什麼偏偏是現在……”
夏禮禮猛地想起在索恩手機屏幕上瞥見的那句:“今天她必須死。否則,萬一她真的從維修日誌裡發現了什麼,再告訴田教授,我就全完了!”
她立刻追問:“安姐,我瞭解不多,但偶然聽我哥提過維修日誌的事。”
“好像有人特別害怕你從日誌裡發現什麼,然後報告給田教授。”她注視著對方,直接切入關鍵,“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從那些日誌裡看出什麼問題?”
安昭雁驟然睜大雙眼,語氣震驚:“維修日誌有問題?”她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我確實把上週的維修數據整理出來做了備份,但因爲最近實驗太忙、壓力太大,一直沒敢細看……本來打算滑完雪鼓起勇氣處理的。”
夏禮禮急忙追問:“備份現在在哪兒?”她心跳加速。
如果安昭雁能從維修日誌的備份數據中發現異常,甚至追蹤到是誰動了手腳,真正的幕後黑手不就浮出水面了嗎? 安昭雁沒有說話,而是動手解開厚厚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從內層衣服貼身的暗袋中取出一個銀色U盤。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這邊人一多就經常容易遇到職業小偷,貴重物品我藏得特別隱蔽,貼身放著才安心。”
夏禮禮長舒一口氣:“幸好你謹慎!”
話剛出口,她猛然意識到,預知畫面中索恩返回現場,恐怕不只是爲了取回弩箭,更可能是要搜走這個藏在安昭雁身上的U盤! “現在只需要一臺電腦就能驗證了,”安昭雁握緊U盤說道。
夏禮禮立刻拿出手機聯繫黎啓寒:“黎隊,我們急需一臺筆記本,越快越好!”
筆記本電腦很快被送來。安昭雁接過電腦,利落地插入U盤,迅速調出維修日誌文件。
只見她目光專注,十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代碼與數據窗口在屏幕上接連閃現,儼然一副頂尖學神從容破解難題的模樣。
夏禮禮靜靜站在一旁,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另一個身影。
那個被田教授派來、一直在山下初級滑雪區的男生,彭朗。
夏禮禮想起之前在纜車上,與安昭雁閒聊時曾無意中打聽過彭朗的背景。
他出身普通,一路靠勤工儉學和獎學金才得以出國深造,經濟上絕不寬裕。
而僱傭索恩的幕後之人,在聊天記錄中提到的尾款就高達三十萬,這遠非彭朗所能承擔。
但夏禮禮並未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如果他不是主謀,有沒有可能是協助者?畢竟,雷娜警探並未在山頂纜車站發現任何異常。
那麼對纜車動手腳的地方,極有可能是在山下的纜車控制室。
而一個容易被忽略、且有機會接近控制室的學生,或許正適合完成這類“輔助”任務……
“對了,安姐姐,”
夏禮禮壓低聲音,看似隨意地問道,“今天出來滑雪,彭朗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他是被田教授安排來的,還是自己主動要求跟來的?”
安昭雁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歪頭看向她:“你是在懷疑他嗎?”
她想了想說道,“他本來就是愛玩愛鬧的性格,這次一聽說我要帶你來滑雪,就主動去找田教授申請一起來了。”
說到這裡,她無奈地笑了笑:“結果這傢伙倒好,自己在初級區玩得忘乎所以,根本沒跟上我們。”
但隨即她的語氣認真起來,帶著幾分猶豫:“可他畢竟是我們實驗室的師弟,平時關係也不錯……再怎麼也不至於要置我於死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