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元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手中的望遠鏡一直都沒有放下,一直在觀察著山下的日僞軍。不過在觀察了一會之後,轉過頭對著身後的那個營長道:“除了留下一個班之外,其餘的部隊全部撤下去。將繳獲的防毒面具給留下的部隊發下去,鬼子要他媽的放毒氣了。”
聽到李子元的話,那個營長愣了一下之後,除了留下一個班監視之外,馬上指揮部隊隱蔽的撤了下去。前腳部隊剛撤下去,那邊的日軍炮火再一次落到了阻擊陣地上。但這次日軍的炮彈爆炸之後,卻只是騰起了一片片的煙霧。
撤下來之後,見到部隊雖說撤了下來,但是誰也沒有做防毒的準備,李子元直接開口詢問繳獲的防毒面具爲什麼不下發?見到李子元的反問,營長和教導員對視一眼之後,有些尷尬的回答李子元。
當初在東山戰場繳獲的日軍防毒面具,爲了多攜帶武器和彈藥,他們嫌帶著麻煩將大部分都留給野戰醫院了。現在手頭的所有防毒面具加在一起,也只夠一個排使用的。因爲在當時的戰場上,沒有發現那股日僞軍攜帶毒氣彈,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在意。
聽到兩個人的回答,李子元恨不得踹這兩個人一頓。那支鬼子沒有攜帶化學彈藥,可不代表其他的日軍沒有攜帶毒氣彈。你嫌棄攜帶這些防毒面具麻煩,現在可倒是好,麻煩真的是大了。
只是現在就算是斃了這兩個傢伙,也已經是有些晚了。李子元只能命令所有的戰士,將毛巾用水打溼之後,系在嘴和鼻子的位置,充當最簡單的防毒面具使用。只是這種簡易防毒面具,只能對付日軍催淚性毒氣,卻無法對付日軍的窒息性毒氣。
在做好眼下唯一能做的準備後,李子元命令全部的部隊都做好戰鬥準備。而此刻山上,又一次響起了密集的槍聲,預示著日軍又一次的衝鋒開始了。李子元調動配備了僅有防毒面具的戰士,帶上一挺重機槍由自己親自帶著上了山。
至於其他的部隊,李子元在毒氣散盡之前,暫時還不打算動用。李子元估計眼下正在掛南風,自己所在的又是山區,日軍的毒氣彈雖說殺傷力很大。但是隻要避開第一波,強勁的山風很快會將毒氣給吹散的。
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在毒氣吹散之前,不被鬼子給壓縮到山溝裡面去。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帶著的這支部隊,恐怕一個都衝不出去。居高臨下的日僞軍,會像打靶子一樣將自己帶著的這支部隊給屠殺乾淨。
但就在李子元帶著兩個班的援軍,剛衝上山頭的時候。山下在毒氣彈的掩護之下,開始衝鋒的日軍大半個中隊,已經距離棱線部位不足三十米。見到端著上了刺刀步槍,馬上就要衝進陣地的日軍。
李子元手中的快慢機,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直接打了一個連射。他身後的戰士,在投*都已經來不及的情況之下,也紛紛的給手中步槍上了刺刀之後,與衝過來的第一波日軍攪在一起。
在大李的掩護之下,李子元給手中的快慢機換上一個新彈匣後,與大李手中的駁殼槍左右開弓,不斷的掩護出現險情的戰士。而接到日軍已經衝上山頭的報告之後,後邊的營長和教導員也坐不住了,各帶著一個排火速的增援了上來。
一時之間,整個山頭上到處都是在拼刺刀的兩軍。但山上殘留的毒氣,給那些只用溼毛巾做爲防護工具的八路,還是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劇烈的咳嗽,讓很多的戰士都出現了劇烈咳嗽癥狀。很多戰士都在劇烈咳嗽的時候,被日軍給偷襲得手刺倒在地。
而山下佩戴了防毒面具的日軍,卻可以幾乎不受任何阻攔的不斷向山上投入新的兵力。隨著日軍投入的兵力數量越來越多,山上的八路軍部隊越打越少。但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李子元依舊咬著牙沒有調動全部的兵力。
在苦戰了將近半個小時之後,李子元帶上山頭以及隨後增援過來的部隊,以傷亡三分之二的代價。在更多的日軍衝上山,以及山上的部隊拼光之前,總算將已經佔領了大半個山頭的日軍又給趕了下去。
但儘管將日軍又給趕了下去,可這個代價卻是異常沉重的。很多戰士在劇烈的咳嗽之中,被日軍偷襲得手刺倒之後。在失去戰鬥力的情況之下拉響身上的*,抱著日軍雙腿滾下山頭同歸於盡。
用水打溼的毛巾,儘管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抵禦某些毒氣。但他畢竟不是制式的防毒面具,能起到的作用有限。而且草草的系在下巴上的毛巾,在拼刺刀的時候很容易脫落。最後一點掩護都失去的戰士,在毒氣的作用下戰鬥力銳減,甚至是幾乎無還手之力。
看著一地犬牙交錯,層層疊疊的屍體之中,更多是自己戰士的屍體,李子元對著那個營長怒道:“你他媽就是一個混蛋,要是在老子部隊,老子非一槍斃了你不可。就他媽的爲了你那點私心,造成了現在的傷亡。”
“我臨轉移的時候怎麼和你說的?那怕是彈藥少帶一些,繳獲的防毒面具必須全部帶上。可你怎麼做的,你對得起那些犧牲的戰士嗎?要是你將所有的防毒面具都帶上,至於付出這麼重的代價嗎?”
“你他媽的也是老兵了,鬼子什麼德性還用我教你嗎?咱們部隊因爲鬼子放毒氣,吃了多少次虧,你別告訴我你他媽的一次都沒有經歷過。彈藥重要,還是戰士們的生命重要。我告訴你,你這個指揮員不合格。”
看著暴跳如雷的李子元,那個營長不敢爲自己做任何的分辨。這次戰鬥參戰的三個排三去其二,而原本這個代價是可以避免的。就因爲自己的大意,最終造成了這麼慘重的結果,自己這個當營長的難辭其咎。
不敢辯解,同時心裡面因爲自己的失誤造成這麼大傷亡,一樣痛苦的這個營長,面對著暴跳如雷的李子元,良久才擡起頭滿眼淚花的道:“首長,對不起,是我工作上的失誤,纔給部隊造成了這麼大的傷亡。您現在無論是撤了我、還是斃了我,我都能接受。”
見到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大,卻是川陝蘇區出身的老紅軍,資歷比自己還要老的營長滿臉的淚水,李子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至於該給你什麼處分,等到這次戰鬥結束後,我會如實向你們團長和政委反應的。”
“該給你什麼樣的處分,那是你們團長和政委的事情。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樣堅持下來。告訴部隊,做好突圍的準備。還有,如果在突圍過程之中丟掉一個傷員。就算我李子元有情義,但是軍法是無情的。到時候兩罪並罰,我會直接斃了你。”
聽到李子元的回答,這個營長不敢再說什麼,轉身下去安排了。看著這個營長的背影,李子元儘管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將火氣壓了下去。將注意力又轉到了山下,觀察起日軍的後續動作。
也許這次用毒氣掩護攻擊失敗,對這股日軍的士氣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這次攻擊最終功敗垂成之後,日軍沒有立即發起新的攻擊,而是選擇了暫時休整並調整部署。很明顯這股日軍的指揮官,並沒有料到當面的這支八路居然如此的頑強。
連續的攻擊未能得手,他不能不考慮自己也同樣不斷在增加的傷亡數字。要是搞的傷亡太大,回去自己也同樣沒有辦法向上級交待。所以這個指揮官認爲自己到了該調整部署的時候,不能這麼強攻下去了。
不過雖說幾次攻擊未能得手,但這個指揮官也相信,以他部下的戰鬥力至少已經殺傷對方一般的有生力量。尤其是這次毒氣攻擊,效果更加的明顯,至少殺傷了他們一半的兵力。等到下一次的攻擊,也就到了徹底解決這股八路的時候了。
他就不信,山上的那股八路此時還有多少兵力和彈藥。對方很頑強,這一點他倒是承認。至少他個人自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以來,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麼頑強,戰術如此狡猾的抵抗力量。但敬佩歸敬佩,可他也不認爲對方的兵力和彈藥是無窮無盡的。
在自己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還有大量的有生力量可以讓他們堅持下去。就算在頑強、在勇敢的部隊,也是需要有兵員支撐的。山上的敵人在血已經快要流乾的情況之下,還能在支撐多久?也許下一次攻擊,就是他們徹底崩潰的時候。
想到這裡,這個少佐軍官摸了摸自己鼻子下面,修剪異常整齊的鼻涕胡。在看了看身後那些此時正在狼吞虎嚥,吃著幾天來第一次正式飯的關內友軍。得意的笑了笑:“帝國陸軍中諸軍,能真正體現帝國赫赫軍威的,還是皇軍之花的關東軍。”
“這些後組建的特設師團,也就是那麼一回事。要是他們真有那個本事,又何必被這些跳蚤一樣的土八路,給搞的如此狼狽,還消滅不了他們。武運長久,還是需要關東軍這樣的真正王牌部隊。”
而此刻無論是山上的李子元,還是山下合圍他的日僞軍都不知道,在他們的身後一個團的八路軍,已經悄無聲息的摸了過來。負責整個日軍背後警戒,此時正忙著準備晚餐,以犒勞一下這幾天被拖的飢寒碌碌的胃時候,這支八路的先頭部隊已經摸了過來。
一個在聞到身後傳來的米飯香味時,端著步槍放哨的日軍士兵。將手中的步槍放了下來,靠在一顆樹下盤算著身後那羣,同樣已經幾天沒有吃過熱乎飯的傢伙,會不會多給自己留下一點,已經幾天來都沒有吃過的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