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章 時光如水

“母親！”姜立跪在一個雙目失眠年過半百的婦人面前，心裡有些忐忑，黃顯聲就在旁邊，若是被識破身份，恐怕不太好。從九一八事變一直到現在，

姜立四處奔波，經常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最初的那幾天甚至加起來都只休息了幾個小時。沒想到黃顯聲他派人將自己的姐姐接過來了。

老婦手顫抖地撫摸著姜立的臉龐。

“從文這段時間還是做了不少事的，要不是從文，日本人恐怕早就打進奉天城了。”黃顯聲嘆了口氣說道。

“好，好，立兒長大了，肩膀上能扛事了。”老婦嘴脣哆嗦著道。

前世姜立便是組織上從孤獨院帶走的，此時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來自母愛的慈愛，心裡那根一直繃緊的弦彷彿被撥動了一下。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國棟可是羨慕你有個好娘，

你軍務再繁忙可不能忘了你那老孃，這些年姐夫過世，你娘把你拉扯大可是吃了不少苦頭。”黃顯聲嘆了口氣說道。

“舅父教訓得是，我省得。”姜立認同地點了點頭。

有了從撫順，本溪，鞍山等地拉過來的勞工，

還有奉天加急打製的馬車。

奉天城堆積如山的糧食，

機械等物資有條理的被分批運走。

隨著日軍航空兵陸續抵達，高志航帶領的奉天空軍與日本航空兵反覆的廝殺過後，由於飛機得不到補充，已經漸漸失去了奉天城上空的制空權。

此時抵達奉天城外的日軍已經多達整整5個師團，三個獨立混成旅團，兩個騎兵旅團，在帳面上的兵力多達十四萬多人，不過與奉天城守軍在溝壑縱橫的戰壕內反覆拼殺，日軍也消耗了大量的有生力量。

慘烈無比地拉鋸戰在奉天守軍的陣地上反覆進行著。不管是日軍，還是奉天城守軍的生命都在這種拉鋸中不斷地被消磨掉。

奉天城守軍的防線也不斷地在向後收縮著，眼前瘋狂的日軍再一次涌進守軍的第三道防線。遍地屍骸，戰壕內的聲音由高到低，顯然戰鬥已經告一段落。對面傳來日軍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這段時間藏省長辛苦了，不過抵達陝北之後，還有得忙，藏省長要注意一下身體，咱們東北人跟日本人的恩怨可還沒算完，最後的勝利必將屬於咱們。”

披著一身軍大衣的姜立放下望遠鏡，說話時嘴前冒著白氣，進入到12月份，此時的奉天城氣溫已經下降到零下十幾度，已經快到潑水成冰的地步。以這個時代的氣象條件，還遠未到最冷的時候，調度數十萬人的大遷徒，在這種運輸條件極度辛苦的情況下，不比打一場硬仗輕鬆多少，藏式毅原本有些發福的身體在冬天裡瘦得厲害。最近還患上了風寒，這幾天咳得厲害。

藏式毅咳了一陣，笑了笑，看著已經殘破不堪的奉天城，眼睛裡滿是眷戀，“我會撐到勝利那一天的到來，原本是捨不得走的，希望少帥有一天會回心轉意，可惜啊，在奉天城撐了快三個月，還是沒看到一丁點希望，倒是你，做得已經足夠好了，東北人，整個民國都看在眼裡，

凡事不可太過強求，黃司令跟我說，陝北那邊還需要你去主持大局，北面受日本人煽動的蒙古人蠢蠢欲動，一些地方勢力對我們這些奉天去的外來戶也不太友好，沒有你這尊戰神坐鎮，可鎮不住那些宵小。”

藏式毅略微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倒也沒有太過誇大，在以前，

黃顯聲是坐鎮奉天資歷最高的，又是姜立的長輩，多少有些威望在那裡，可是由於奉天戰事的進程，姜立的名聲甚至能讓日軍聞之色變。哪怕驕悍如日軍，稍微露出一點破綻，也是損失慘重的結果，就在十多天前，因爲天氣突變，一支護送後勤的日軍隊伍便被偷襲，守軍又獲得了近兩千的殲敵。

此時奉天城以東的以戰壕爲主的三道防線雖然已經盡數被日軍所佔領，但日軍已經在這慘烈的戰壕攻防戰中流失了足夠的鮮血。

十餘萬日軍叩擊奉天城數月未下不說還損失慘重，日軍三易指揮官，自清末以來，在對外戰爭中，這次奉天會戰是華夏第一次獨力面對外虜未曾大敗虧輸。也是讓列強對民國軍隊刮目相看的一次。

“戰神？”姜立苦笑著擺了擺腦袋，若不是有奉天武庫在支撐，若不是整合了吉林，黑龍江的抗日武裝，他就算有通天的能力，也不可能在十餘萬日軍之下支撐這麼長的時間。

自家人知自家事，迫擊炮廠在一個月前已經停產，機器陸續被拆遷運走，若是算是迫擊炮廠生產出來的炮彈，加上之前奉天兵工廠原本就庫餘的各式五十餘萬發炮彈，奉天城合計弄出了各式炮彈近七十萬發。這次奉天保衛戰，單是炮彈就消耗了近四十萬發。而子彈也是搶足馬力生產，加上生產的一起一億四千多萬發，消耗了七千多萬發。單是子彈，炮彈的消耗恐怕至少比日軍要多出四成，空軍合計85架各式飛機，打到只剩下不足二十架，高志航也負傷被姜立命令人強行帶走，剩下的近二十架飛機也被拆卸完比，這兩天也要被送走了。

而士兵的傷亡更是高達將近六萬。若不是有各地踴躍報軍的人，

還有從撫順，本溪勞工抽出的精壯，

憑姜立手裡的那點人馬早就被日本人打崩了。在開始仗著制空權，以及火力上的優勢，奉天城守軍的傷亡一度比日軍還要低上一些。可隨著日軍投入到戰場的實力越來越雄厚，在已經完全佔據制空權的情況下，再加上日軍填充進來的都是精銳的日軍老兵，雙方的死傷差被逐漸拉大，日軍作爲進攻方，傷亡反而比奉天城守軍要低得多。

在付出大量的傷亡後，

姜立一面組織將傷兵轉移，

另外奉天城該搬的東西已經被搬得差不多了，姜立開始逐步放棄外圍的戰壕，將主力拉到奉天城區，作爲滿清的發源地，奉天城經過這些年的發展，

已經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城市，

再加上兩個月下來，姜立已經在奉天城區修建了大量用於巷戰的工事，屯積了足夠的糧食與煤炭作爲冬季保暖的物資。相對於戰壕戰來說，沒有了空中支援，城市巷戰是姜立爲日軍準備的最後一道大餐了。

“藏省長先去陝北吧，

等運送物資的隊伍走到安全地帶，我會見機撤退。”姜立吸了口氣道。

“未來還是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珍重！”

藏式毅同姜立握了握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