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上海格外美麗。
華燈初上時,各大舞廳的霓虹燈此亮彼暗地閃爍起來。制服筆挺的門童,衣飾華美的舞客,年輕貌美的舞女,充滿動感的圓舞曲,無一不彰現著這“東方不夜城”的美妙稱號。
十八歲的孟雪萱急匆匆地行走在南京路上,家境貧寒的她爲了減輕父母負擔,白天到學校讀書,晚上則藉口有事出去,偷偷地到舞廳伴舞。婷婷玉立、甜笑嫣然的她在百樂門舞廳一下就紅了起來,舞客們人見人愛,很多人都想一親芳澤。但雪萱都一一婉言謝絕了。饒是這樣,仍不免在拌舞時被人揩油。人前強顏歡笑,人後以淚洗面,雪萱就這樣日復一日地過著日子。可是她沒有想到,兩雙狼眼已經悄然盯上了她。
口木浪人小野信二和剛田武喝得醉熏熏地從小酒館出來,口裡唱著口木小調,歪歪倒倒的相互攙扶著。近段時間以來,口木人在上海的地位高漲,尋釁滋事無人敢管。不要說普通的中國老百姓看見口木人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就連一些外國人也不敢輕易招惹口木人。英租界的印度阿三巡警見了口木人都面露笑容,以示親善。
這種情形使小野信二和剛田非常自豪,作爲大和民族的子孫,他們的優越感和虛榮心在中國的這片土地上得到了充足的釋放。酒精在體內燃燒著,兩人覺得有些**不安,彷彿兩條充滿**的公狗急待發泄。
“剛田君,你看,漂亮的花姑娘。”已有些口齒不清的小野信二擡起手臂指向對面。
“哦,依西西哇!”剛田武更是激動萬分,拉著小野信二就往街對面跑。
低頭走路的孟雪萱突然聞到一股濃烈酒氣補鼻而來,擡頭一看,兩個腿短腰粗,身材結實,臉泛紅光,身穿和服的酒鬼攔在面前,色瞇瞇的雙眼在自己的身上搜尋著。
“是口木人!”孟雪萱心裡一驚,往後退了一步。
小野信二嘻皮笑臉地說:“支那花姑娘,儂的要到哪裡去?一起開心開心......”話還沒說完,一個虎背熊腰。筋肉飽滿的大漢擋住了他的視線。小野信二還以爲自己眼花了,正想定神再看看清楚。臉上就捱了一耳光,接著雙腳一疼,不由自住地跪了下來。
“八嘎!”剛田武見有人敢多管閒事,抽出武士刀就要向橫在孟雪萱身前的大漢砍去。大漢輕蔑的一笑,一個空手奪白刃將刀奪過,接著飛起一腳,正中剛田武的小腹。疼得他鬼哭狼嚎,滿地打滾。
大漢冷笑道:“什麼狗屁大和武士,連豬都不如!”
方遠與杜月笙在杜公館內的一席長談,奠定了以後“蘇浙抗日義勇軍”的成立基礎,同時也締結了兩人生死不渝的真交情,使方遠成爲了杜月笙一生之中最親密的好朋友。同時更重要的是,由於這一次見面,竟使年過四旬的杜月笙在往後的歲月裡,命運與前程,全部爲之改變。
至於黃金榮和張嘯林二人,方遠盤算了一下。黃金榮年事已高,胸無大志,只需維持好關係就行。而張嘯林日後是鐵了心要當漢奸的人,得想個辦法早點把他收拾掉。
杜月笙讓阿洪等一幫青幫弟子配合方遠的行動。精明幹練的阿洪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從杜公館告辭後,阿洪上了方遠的車,在車上和方遠商量起來。
“恩,這一地段口木人很愛出沒,我叫上幾個弟兄和你們的人一起去,揍了人就跑。”
“放心,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們的人肯定能安全脫身的!”
正說間,方遠發現了路邊的一個美女即將落入小口木的魔掌,連忙叫司機停車,請阿洪去教訓那兩個傢伙。自己則在車裡不住地嘆氣。
徐挺奇怪地問:“旅座,你爲啥嘆氣哩?”
“唉。可恨我沒一生好武藝,不然的話這英雄救美的機會就是我的了。”方遠遺憾地說到。
從阿洪暴打兩個口木浪人開始,上海幾天之內發生了多起針對口木浪人的鬥毆事件。不少口木浪人被打得遍體鱗傷。甚至被剝光衣褲進行羞辱。一時之間,上海人心大快。連許多外國人都鼓掌叫好。
日軍駐上海海軍陸戰隊司令大川傳七少將接到報告後,心裡很是躊躇,由於口木浪人在上海沒有什麼好名聲,(在外國人的眼中,口木浪人的所作所爲與流氓無異。)如果爲了這事派軍隊介入,又恐美英法德等國駐上海機構不滿,引發國際干涉。
無奈之下,大川只得通過口木駐上海總領事岡本季正向上海市長吳鐵城威脅道:“口木僑民在上海被中國流氓毆打,這是對口木國的極大侮辱。此事已引起駐上海日軍全體人員的憤怒。如不盡快嚴懲兇手,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均由中國負責。”
風度翩翩,以儒雅著稱的吳鐵城據理力爭說:“此次事件的發生,全是貴方僑民平日不注重個人行爲所致。我認爲貴方該首先約束僑民的行爲。”
岡本季正反問到:“難道中國方面對此事就不採取措施?仍憑事態進一步發展?”
吳鐵城柔中帶剛說:“我已令上海保安隊加強巡邏,如再有類似事件發生,堅決予以打擊。不過鄙人覺得,只要貴方僑民循規蹈矩,我方百姓也不會做出過火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