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麼多的嗎？看來大家對這種案件都比較關心。”周毅看著直播間裡的人數說道。
直播開啓沒有多久，人數就有點爆表的感覺，評論彈幕就像是瘋了一樣，在不斷刷屏。
很多人都在那裡說，請法院重判！
在發生一件讓大家都痛恨的事之時，基本上“重判”就是最爲樸素的想法。
因爲做的事太噁心了。
當然，在這樣的氛圍下，同樣有一部分人站出來唱反調了。
比如在一些平臺上，一些法學專家，或者是法學教授，亦或者是律師便開始藉此來批評了。
劉敏銳教授：“看看吧，都是在那裡喊著讓法院重判的，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幾個人犯了什麼天怒人怨的大罪了，但其實不就是個猥褻而已嗎？”
“現在國內這種人太多了，好像只要是個犯罪都想讓判死刑一樣，一個猥褻罪而已，這麼常見的犯罪，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
“怪不得我們的法治不如人家國外呢，你看看人家國外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情況，一羣鼠目寸光，被情緒主導的人！”
“我就直說吧，這要是真的重判，那可以說是我們司法界的一個恥辱，並且，這種情況難道不應該反思嗎？”
很經典的發言，而且最後出現了，反思怪！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類型的發言在每次引發網上衆人極其憤怒的案件中都會出現。
最經典的自然還是藥某某案了。
反正不管什麼先反思，你看國人就這樣，動不動就都是發泄情緒，根本沒有半點的法律邏輯云云……
直播雖然開了，但是庭審還沒開，正在準備中。
所以周毅就在其他平臺隨便看看，看一下關於這個案件的一些評論，然後看到這裡，就像是吃了蒼蠅屎一樣噁心。
網友們請求重判，這確實是情緒導向沒錯，但是，爲什麼大家會這麼憤慨呢？
因爲大家在共情。
不過周毅並不打算去說什麼，而是直接將截圖發給了方大狀。
正好嘛，方大狀被他倆強行拉過來看這麼個庭審，正在那裡無聊到撓頭呢。
爲了避免方大狀把自己那僅剩的頭髮給撓光，周毅覺得還是讓他有點事做。
旁邊，方大狀確實在無聊呢，這樣的案子他見過太多了。
只是方大狀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
正在這時看到了周毅發來的消息，頓時來了興趣。
“呦呵，現在還有這樣的發言呢？張嘴國人，閉嘴國外，情緒輸出……有意思，今天有事做了！”
說完，方大狀便一臉歡樂地開始對線去了……
什麼辯論不辯論的，這叫“消遣”懂不懂！
世界上哪有什麼天才，我只是把別人刷短視頻的時間用在“消遣”上了。
給方大狀找好了事做，周毅原本是打算和周欣然一起開心地看直播，說真的，能有個同樣的興趣愛好，真的比較難。
庭審終於開始了。
舉證質證環節沒有特別好說的，這次被告有五人，那四個伴郎的證據都差不多。
只有那個鄭川，他是存在著教唆行爲。
說實話這是周毅沒想到的，當初報警那會也沒想著把這個新郎送進去，但那話咋說來著，刑法十二卷，卷卷有你名。
四百來個罪名呢，總有一款適合你。
聽完了舉證質證便到了法庭辯論階段，四個伴郎和新郎都有各自的辯護人。
鄭川的律師律師自然是餘峰。
這會兒已經分別開始了。
周毅聽著，大概有幾個方面，第一就是說，當時並不知道周敏是未成年人，因爲對方的打扮或者舉止都表現的很成熟。
當然，並不成立，因爲公訴人這邊有證據證明他們是知道的！
並不是因爲周毅那個告知，而是周玲玲邀請自己的親戚來當伴娘，是給鄭川發過消息的……
當時說她這親戚家小孩正在上初三，後面鄭川那個羣裡，幾個人聊得時候就說了，說其中一個伴娘才上初三。
然後就是一堆比較大尺度的話，什麼luoli之類的，什麼自己就喜歡年紀小的……或許他們是在開玩笑，但是結合之後的行爲，便可以認定他們不是在開玩笑！
直播庭審到了這裡，直播間已經徹底沸騰了！
之前案件進行報道的時候，袁向南的母親還出面接受過採訪，在鏡頭前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說自己兒子根本不知道對方未成年，還說現在的未成年人早熟，一打扮根本看不出來……
結果現在發現，這些人早就知道，而且都已經準備好第二天好好的“鬧一鬧”！
只有周欣然是意外……
“瑪德，這種畜生不應該重判嗎？我就問問，那些跳著腳的讓我們反思的人，你們倒是說說啊，這還不應該重判？”
“就是，哪天你們的未成年女兒遇到這樣的事，你們支持法院不要管是吧？”
人性的惡有時候真的讓人難以接受。
所以有時候，死刑，或者多判兩年這樣的話也代表著一種很樸素的思想表達。
就比如當初曾經轟動一時的案件，消失的夫妻……可以說每個人看了之後都會心裡忿怒，如果廢除了死刑，讓這樣的人活著，那纔是我們的悲哀！
漢西省，某處大學內，劉敏銳同樣在關注著庭審情況，一邊看一邊還在寫著文章。
文章標題就叫做：重判幾個年輕人，這究竟是法治還是輿論的狂歡！
結果自己之前發的文章短短的時間內就多了有近十條評論，每條都是那種長評。
那個回覆的傢伙網名叫“老方二十八”。
劉敏銳自然不樂意了，馬上就開始回覆。
“居然有人敢和我辯論？不知道我以前做過律師嗎？”
回覆完了，照舊將對方拉黑。
因爲這件事的熱度確實很高，所以關注他這文章的人不少，那就不能讓對方繼續說話。
結果還沒反應過來呢，評論便開始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多了起來。
“回覆完就拉黑，這操作挺可以的，來嘛不要走，我們再來聊聊這個輿論和法治的問題，別拉黑啊！”
回覆人名字：老方二十九……
案件審的比想象中要快，這種案子律師發揮的餘地並不大。
證據確鑿且充足，律師也只能說，你看我們被告有認罪悔罪表現，而且在案件發生後也在積極取得被害人方面諒解云云……
這就是很普通的減刑辯護。
終於，法庭辯論結束了，最後陳述開始。
然後，在大家驚喜地目光中，原本離得很遠的鏡頭開始拉近，然後幾個人便出現在了鏡頭中，很清晰。
“我真的沒想到是犯罪啊，我就是想著熱鬧熱鬧……”
幾個哭聲在直播間內響起，四個伴郎外加鄭川在鏡頭前哭的一塌糊塗，讓人看著都覺得他們好像真的後悔了。
鄭川哭的最大聲。
爽了，真的爽了。
直播間的觀衆們，以及周毅周欣然看著這鏡頭都舒服了。
這些人痛哭流涕的樣子，這輩子都看不夠。
一個個的總以爲自己就是玩玩，去了裡面和縫紉機慢慢說去吧。
然而，便在此時，哭著的鄭川說出了自己的最後陳訴：“我，我就是和他們開玩笑呢，我什麼都沒幹，我好好的結婚，什麼都沒想過啊，我沒犯罪啊……”
餘峰：“？？？”
審判長：“？？？”
儘管是在看直播，但周毅也能想到，這句話出來，那些旁聽席上有點法律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周欣然已經一臉不可思議道：“他是瘋了嗎？還是覺得這會兒說這麼一句話，人家法官就能判他無罪了？”
“居然會有這樣的當事人！”
周毅聞言轉過頭去笑道：“欣然，不知道這個當事人，和許於鳳比起來，哪個更出色呢？”
一句話，成功的換回了周欣然的白眼。
旁聽席上，鄭川的母親還是有點懵逼，她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只是看到，兒子說了那句話之後讓場內很多人都開始議論。
“他幹嘛呢，他爲什麼要這麼說！”
旁邊，鄭川的父親低吼道：“那個律師是幹嘛的，沒教他怎麼做嗎？”
“咋了這是？”鄭川的母親問道。
“咋了？他不認罪，你說咋了！”
其他人都在看餘峰，餘律師現在人都傻了。
雖然知道這個鄭川很有想法，但你的想法是在這個時候表現的？
這是什麼地方，是刑事法庭！
當然，餘峰並沒有各種叮囑說讓對方一定要記得認罪悔罪，他只是覺得，這種事沒必要一直唸叨。
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了還亂說。
審判長宣佈休庭了，鄭川的母親知道了情況就要往上衝，被她丈夫死死的拽住。
“我們現在還在取保候審呢，你是想進去陪兒子嗎？”
一句話，終於讓鄭川的母親冷靜了下來。
鄭川這會兒看看四周，他老感覺大家都在笑自己，想了想回頭問道：“餘律師，你說……你說我有沒有可能無罪呢？”
“我不知道。”
“你不是律師嗎？”
“你還知道我是律師啊！”
這話沒法聊下去了，鄭川自認爲自己懂得很多，檢察院和公安機關都想讓自己坐牢，但自己明明沒犯罪！
這麼想著，休庭的時間過去，審判長回來，當庭宣判。
四個伴郎，視情節嚴重與否，分別被判了六年到五年不等。
其中藉著要把人擡起來的樣子，而把手趁機伸進周敏裙子裡各種亂摸的猥瑣傢伙判的最高，因爲那麼多的視頻裡，他是猥褻最多的。
這個並沒有判的過重，因爲buff疊的太多了，未成年人，聚衆，威脅多人等等。
哪怕是有積極請求原諒，認罪悔罪表現，也不會減太多。
猥褻有聚衆行爲的，那就是五年起步了……
而且司法解釋的規定，聚衆猥褻中，每增加一人，刑期增加兩年，當然也不是無上限，而且實踐中法官還是要自由裁量。
未成年人，幼女，那更是從重。
這幾位，那是既有未成年人，又是聚衆，而且是多人，情節嚴重……
如果不理解的話可以這麼說，就算是愛學外語的陳院長來了，這案子也夠嗆能給你找出什麼解釋的理由來。
如果不是積極請求諒解，認罪悔罪態度良好，那就不是這個情況了。
聽到判決，網上的衆人更舒服了，雖然有人還在質疑判的輕，但這次沒人幫他說話。
猥褻罪基本上這個已經是判的很重了。
終於輪到鄭川了。
“有期徒刑八年”的話說出來，鄭川便完全愣在了那裡。
鄭川的母親一下子暈倒，她無法接受這個判決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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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憑什麼我判那麼高，憑什麼啊，我什麼都沒做！”
鄭川在那裡喊道。
然而，聽完了判決書的周毅以自己的理解來看，他覺得其實要比想象中判的輕。
因爲在舉證質證階段，公訴人拿出來的證據裡就有，鄭川和他的那些朋友們說，到時候鬧就去找伴娘，別找自己的妻子……
所以，他明知道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卻沒有任何制止行爲，相反，卻讓伴娘去承受。
周敏的父親又打過電話，說是打算帶著女兒去好好治療一下，當時是被嚇著了，所以看上去還正常。
但是時間一天天過去，周敏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變得不愛說話，極其敏感自卑，害怕見人……
八年，已經夠便宜了……
鄭川在亂喊，然而很快就有法警上前將其制住。
審判長倒是沒說什麼，鄭川在那裡哭的眼睛都紅了，他實在是想不通，爲什麼自己就是發了那麼些話，就要判的這麼重……
判決結束了，大家吃瓜吃爽了。
直播間已經關閉，很多人轉移了陣地，去各大網站開始討論這個案子，有人認爲判的重，有人則覺得該閹了他們……
周毅猛然間想起來，審判開始之前，自己好像看見一個很不舒服的文章來著。
還把文章推給了方大狀。
看看旁邊，方大狀已經坐到了電腦前，正在那裡噼裡啪啦地敲擊著鍵盤，不知道在做什麼。
索性看看那文章吧，看看方大狀進展如何。
結果點開之前的鏈接便有了提示：該文章已刪除。
刪了？
那方大狀在幹嘛？
正要開口問呢，方大狀擡起了頭：“判了是吧？哦，之前那個傢伙的文章自己刪了，我剛剛找到了他的渣浪名字，這會兒正在挨個聊呢。”
周毅：“……”
算了還是先走吧，和周欣然打個招呼，周毅便離開律所，他今天下午還得去給公司審車。
之前的車是系統辦好的，新車則是公司的工作人員辦好的，說起來他還從來沒去過機動車檢測中心這個有點神秘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