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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節(jié)_第180章 這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

世家婦人,犯了大罪,不免一死的時候,總有這個看起來仁義的選擇。

叫她自己挑個死法兒。

“十八娘,你來看娘了!老夫人把我關(guān)在她這院兒中,倒還不如老爺把我關(guān)起來!老爺把我關(guān)起來的時候,起碼還能見著我的人,能給你和你的兄弟們報個信兒,叫你們來看看我。如今外頭那些人,任我說好說歹,都不肯理我!”大夫人像是憋壞了,一看見十八娘,就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十八娘一言不發(fā),把手中端著的漆盤往大夫人面前一放。

大夫人立時安靜了。

她瞪眼看著漆盤上的東西,又愕然看著十八娘,“你……這是端給我的?”

十八娘面色凝重。

“端走!我乃是滎陽鄭氏!我是長房夫人!我是掌家的主母!你這是端給誰看呢?”大夫人厲聲叫道,“我要見老夫人!”

“母親,是祖母叫我端來的。”十八娘低聲說道。

大夫人怔了片刻連連搖頭,“我不信,這不可能!我不信!”

十八娘聞言抽泣,“母親,爹爹他不好了……”

“什麼?”大夫人皺眉。

“爹爹在朝中丟了臉面,他們都說,是母親害的。且母親在佛堂裡和那老漢……發(fā)生了那種事,兄長弟弟們都覺得羞恥,不肯來見母親,妹妹太小,祖母便叫女兒來勸您……”十八娘說著,把面前的漆盤往前推了推。

“不,這怎麼能怪我呢?”大夫人連連搖頭,“我那天是被人陷害了,有人往香爐里加了迷魂藥了!”

十八娘擡手抹眼淚,“可是這話您跟女兒說有什麼用?”

“沒人相信我?這麼大的蕭家怎麼能沒人相信我?我是那樣的人嗎?”大夫人氣急。

“母親,看祖母的意思,並非是不相信您。”十八娘忽而說道,“昨晚上您被帶回來,祖母還是護著您的。出了今日這事兒,祖母才恨極了……”

“今日?今日怎麼了?”大夫人一面哭,一面抱怨,“今日我纔是冤枉,我被關(guān)在這裡,誰都沒見著,我能做什麼?”

“父親在朝堂上,把蕭家的臉面都丟盡了。”十八娘小聲說道。

“他丟臉,當恨他纔是,與我無干啊!怎麼這也能算到我的頭上!我冤枉啊!”大夫人大聲嚷道。

十八娘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她一面哭一面搖頭,“母親別喊別喊!祖母正在氣頭上,您可別再惹了祖母了!”

“我再惹了她怎樣?她都給我鴆酒白綾了!還能把我怎麼樣?”大夫人惱怒哭喊道。

十八娘捂著她的嘴,忍不住哭,“母親,如今您死,還能死的體面些。祖母說了,您若是不死,昨晚上的事兒,張揚出去,日後長房的幾個孩子,只怕都沒辦法擡起頭做人了……”

傳出去,長房大夫人在佛堂裡,和個守門的老漢茍合……

想想都叫人不寒而慄。

“十八娘,你幫我想想辦法!我不能死啊,我是冤枉的,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大夫人神色倉皇。

十八娘哭著說,“母親,便是蕭家人都恨極了您,都捨棄的您,我卻是最最捨不得您的,若是有辦法,我便是肝腦塗地,也得替您辦道。可您不知道,今日朝上,紀王被聖上抓起來了,雖然還未發(fā)落,但只怕是……”

“什麼?”大夫人怔了怔。

她回過神來想了想,大老爺吃了紀王送的藥,郡主不讓吃,讓戒了。

她看大老爺戒藥十分受罪,且紀王如日中天,便是吃紀王的藥,那就是投靠紀王,也沒什麼不好……如今紀王被抓,豈不是郡主他們勝了?

難怪……難怪老夫人要她死!當真不是昨天晚上那一點兒事兒!

“十八娘,黃泉路孤苦冷清,若我非死不可,我不想一個人赴死。”大夫人看了看漆盤上的東西,“你不是最捨不得我麼?你陪著母親吧,也好叫母親一個人不寂寞。”

十八娘嚇了一跳,“母親,說,說什麼……”

“沒了我,你不過是個庶女,這輩子也再難翻身了!不如陪著母親走完這最後一段路吧!死後還能落個孝順的好名聲!”大夫人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說道。

十八娘驚恐看她,頓時覺得她比父親癲狂之時還嚇人。

人都死了,還管她落不落孝順的名聲?

庶女怎樣,好死不如賴活著啊!她還年紀輕輕,風(fēng)華正茂,她怎麼能死呢?

“母親,女兒就送到這兒了!女兒去向祖母覆命了!”

十八站起來,拔腿就想跑。

大夫人突然抱住她一隻腿,把她拽倒在地。

十八嚇得驚叫一聲,踢踹著大夫人,想把她甩脫。

大夫人將死之人,這會兒的力氣,大的驚人,死死地抱住她,就是不撒手。

十八轉(zhuǎn)過身來,往大夫人手上猛咬下去。

大夫人驚了一驚,一隻手撒開,另一隻手猛地在漆盤上抓住那把鋒利的匕首在手心。

寒光一閃,十八娘嚇了一跳。

她雙手握住大夫人的手腕,“母親瘋了麼?”

“我是瘋了,我都要死了,還有什麼瘋不瘋?我嫁到蕭家來,爲蕭家操勞兢兢業(yè)業(yè)幾十年,末了,蕭家出了事兒,站錯了隊卻要死一個我來頂包!”大夫人胡言亂語道。

她發(fā)瘋了般將那匕首往十八娘身上刺去。

十八娘嚇得不行,拼命和她爭奪。

屋外偷窺之人,正猶豫著要不要現(xiàn)身,多管管閒事兒呢。

互聽屋裡驚叫一聲。

十八娘咣噹扔下匕首,倉惶向外跑去。

屋裡頭,大夫人仰面倒在地上,匕首正插在她胸前。

她眼睛還圓瞪著,胸前咕咕的往外冒著血。

她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只見她嘴脣動,卻並未聽見聲音。

這會兒從外頭卻又進來一人,是個面色嚴厲的嬤嬤,許是內(nèi)院的掌刑嬤嬤。

那嬤嬤看了大夫人一眼,檢查了她的傷口。

大夫人伸手想抓住那嬤嬤。

那嬤嬤卻腿腳麻利的躲開了。

嬤嬤大步出門,砰的一聲將門關(guān)上了。

竹香派來盯梢的人,悄然退走。

“十八娘殺了大伯孃?”蕭玉琢驚愕道。

“只是誤傷,聽那樣子,她自己也嚇得不輕,那傷不至於立時斃命,但是老夫人叫人關(guān)了門,不叫人進去救治……就只有死路一條。”竹香說道。

蕭玉琢垂了垂眼眸,“雖然是咎由自取,可是聽著也甚是覺得淒涼。”

“她現(xiàn)在死,倒是能保住長房那幾個孩子的名聲,不然有個被紀王用藥控制的爹,又來個不守婦道的娘,長房幾個郎君娘子的脊樑骨都要被戳爛了。”竹香小聲說道。

都是蕭家自己人,這話在娘子面前說,還得多掂量著點兒。

蕭玉琢神色有些複雜,“只盼著十八娘也能接受教訓(xùn)了。”

十八娘這會兒正縮在自己的房中,抱著膝頭坐在牀上,“我殺人了……我殺了母親……”

她喃喃自語,大白天的,牀帳都放下來,牀上陰沉沉的,叫人覺得壓抑。

“別找我,別來找我,是祖母,祖母叫我送去的……”

……

蕭玉琢沒功夫搭理十八娘,她倒是去探望了十五娘。

原以爲十五娘會傷心不已,她是去安慰十五孃的。

卻見十五娘在擊缶唱歌,雖然曲不成調(diào),但見她臉上含淚帶笑。

“十五娘,你這……”究竟是開心那?還是不開心那?要哭還是要笑?

“姐姐,我高興!”十五娘立即起身上前,緊握住蕭玉琢的手,“當初我真是瞎了眼了,纔會相信紀王!相信他是溫潤君子,相信嫁他爲妾,也比做妻強!如今想想真是愚蠢!”

蕭玉琢拿出帕子,替她擦去臉上的淚。

“我不難過,這淚不是爲紀王,是爲我枉死的孩子!”十五娘接過帕子,沾著眼角,“如今想來,也許真是他不該來到這世上,如今沒有他,我在孃家呆著,避過一劫,否則如今豈不是一樣被困在紀王府中?”

蕭玉琢點點頭,“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

“對了,姐姐,還有這個!”十五娘連忙拿出她剩下的鴉片,“這些阿芙蓉是當初姐姐勸我不要吃,也不要給旁人的。我倒是險些又吃了一回,想起姐姐的叮囑,我忍住了。如今回想,真是後怕!”

蕭玉琢點點頭,“是上天憐恤你。”

十五娘簡直堪堪在魔鬼爪子裡走了一遭,幸而她肯聽得進旁人勸。

這東西如今我放著都覺害怕,還是交給姐姐吧!”十五娘把東西推入蕭玉琢手中。

蕭玉琢交給菊香拿好。

十五娘擦淨了眼淚,看著菊香道:“是了,上次你說宛城女學(xué)館的事兒,我聽著有趣兒,你能不能再多給我講講?”

十五娘在孃家裡將養(yǎng)了這麼些天,臉上的蠟黃憔悴漸漸少了。

如今倒是眼中略有幾分騏驥的光彩,開始渴望外頭的新鮮天地了。

“講講吧。”蕭玉琢笑著頷首。

蕭十五娘精神和身體都逐漸好轉(zhuǎn),蕭諄也請了幾位交好的太醫(yī),商量如何幫助蕭大老爺戒除藥癮的時候。

朝中形勢卻在暗中變得異樣了。

長安城的權(quán)貴之中,當初得了紀王贈藥的人,可不止蕭家大老爺一個。

可是膽敢在朝上公開承認的卻只有他。

如今他揭穿了紀王的真面目,曾經(jīng)和紀王來往密切的人,都被衆(zhòng)人目光鎖定。

蕭家大老爺可以光明正大的請?zhí)t(yī)進出蕭家,爲他想辦法,幫他戒除藥癮。

旁人卻不敢如此,非但不敢公開請?zhí)t(yī),甚至不是信得過的大夫,都不敢叫人家給他診脈,惟恐被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個“癮君子”。

一日半日,尚且能忍受,可毒癮發(fā)作起來之時,不管是那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武將,還是文質(zhì)彬彬的文臣,或是心浮氣躁,狂躁暴虐。或是會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漸漸有人開始想辦法爲紀王開脫,希望聖上能夠放紀王出來。

連紀王是爲了誅滅先太子,不得已而爲之的說法都編出來爲紀王說情了。

倘若只是文臣上奏也就罷了。

偏偏聖上自己此時就已經(jīng)心急火燎,這一本本的奏書,就像是拱火的風(fēng)一樣。

一口口氣息,正吹在聖上心頭那火上,將聖上的焦灼吹得要燒出燎原之勢。

“聖上忘了當初蕭大人在金殿之上,對著紀王匍匐跪拜的情形了麼?”樑恭禮不用等聖上開口,他看聖上面色,就能猜出聖上此時的危險想法。

此言一出,聖上果然立時一靜。

恍如猛火被人嘩的潑上了一盆冷水,滋啦一聲滅了。

聖上眼目之中泛出怒意。

他纔是聖上,是天子。

可他的臣子,卻對著紀王砰砰磕頭,且還是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

難道那站在底下的兒子,比他這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還尊貴嗎?

“傳景延年來!”聖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景延年聞?wù)伲掖胰雽m,“拜見聖上!”

聖上揮揮手,叫旁人都退出殿外。

樑恭禮關(guān)上殿門,守在門口。

聖上對景延年招了招手。

景延年凝眸上前。

“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什麼?”聖上忽而沉聲問道。

景延年挑了挑眉梢,“聖上指的是?”

聖上哼笑一聲,“前些日子,有一日,朕在殿中好好睡著,醒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有傷,額上還蹭破了皮。”

景延年飛快的看了聖上一眼。

聖上也正瞇眼看他,“這些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朕發(fā)現(xiàn)手腕上,有一處咬傷,都微微滲血……”

景延年心中一稟,臉上卻不動聲色。

“可朕那日既不是在後宮嬪妃之處,也並未召人侍寢。”聖上看著景延年,“你曾經(jīng)乃是羽林軍大將軍,即便是如今,守衛(wèi)皇宮各處的要職,也是由你調(diào)遣安排,朕爲何會受傷,你竟不知情嗎?還是說,你有意隱瞞朕什麼?”

景延年垂了垂眼眸,“臣聽聞,聖上龍體欠安,近來時常會做些反常的舉動,偶爾還會焦躁的自言自語。夜裡興奮難眠,白日精神不濟……或許是該叫太醫(yī)院爲聖上會診了?”

“呵,你說朕那牙印,是朕自己咬的麼?”聖上猛拍了一下御案。

“臣沒有這麼說。”景延年垂眸,雖有恭敬,卻面無表情。

聖上瞇了瞇眼,“朕問了,那日,朕只見了你和蕭氏。”

景延年渾身立時緊繃,他垂著眼睛,所以聖上看不到他眸中神色。

若是能看到,定然能夠發(fā)現(xiàn),他眼眸之中,如燃著一團烈火。

“所以朕猜測,年兒你定是知道朕的身體不太對勁,你同蕭氏關(guān)係非凡,蕭學(xué)士在金殿之上諫言,只怕你也是早就知情。你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朕也不同你廢話那麼多。”聖上摩挲了一下龍椅御案,“紀王朕不能廢,除非你能找到解決這藥讓衆(zhòng)臣依賴的辦法。”

說是衆(zhòng)臣依賴的辦法,其實是他自己害怕自己藥癮發(fā)作起來,卻無藥可解。

他害怕自己也會像蕭大老爺一般,匍匐在紀王的腳下,求他給自己藥。

他的臣子跪拜紀王,他尚且難以忍受,倘若他自己去叩拜紀王……

真是想想都覺得誅心。

“臣……”

“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若是不能解決,你看看,”聖上指了指一旁的一摞奏書,“已經(jīng)有這麼多人在爲紀王辯駁了!朕便是看明白了紀王的狼子野心,朕即便是想要狠下手腕來懲治他……難堵悠悠之口啊!”

景延年沉默片刻,“臣明白了。”

聖上揮揮手,“朕給你三日時間。”

景延年離開皇宮,便去了蕭家。

這會兒的蕭家,根本沒人敢攔景延年。

門房前往通報,管家忙不迭的把他請到了花廳。

蕭玉琢匆匆而來。

景延年屏退衆(zhòng)人,“有許多文臣上奏聖上,爲紀王說情。”

蕭玉琢聞言一愣,“他們瘋了?”

看到蕭大老爺在朝堂之上那副形態(tài),他們還在爲紀王說情?

難道他們也想變成蕭大爺那樣?

“正是因爲他們不想出現(xiàn)那般窘態(tài),所以纔要請聖上放了紀王。”景延年說道,“紀王在外,他們尚且能夠得到藥來,紀王不在,他們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

蕭玉琢眼神暗沉。

景延年靠近一步,低聲道:“最大的阻力,其實來自聖上,是聖上擔心,沒有那藥,聖上害怕斷藥帶來的影響……”

蕭玉琢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

“先穩(wěn)住聖上,若是能爲聖上提供藥物的保證,他便會壓下放紀王的心思。”景延年沉聲說道。

蕭玉琢瞪眼看向景延年,她搖了搖頭,“你怎麼變得那麼快呢?先前是誰打算以身試藥,好諫言聖上,讓聖上戒藥的?如今你又要主動提供給聖上這毒藥?”

“毒藥若在紀王手中,就是毒害聖上,毒害天下的藥。可如今紀王被抓,這藥不再限於紀王手中,就是穩(wěn)定政局,穩(wěn)定天下的一劑強藥。”景延年沉臉說道。

他臉上不難看出,他其實並不想要把這藥提供給聖上。

可是一面要拿住紀王,一面要穩(wěn)定人心局面,他就必須有所取捨。

蕭玉琢的心裡,這會兒有些別不過這個勁兒來。

她不是不明白景延年的意思,只是她自己覺得彆扭。

在大伯服食這藥的事情上,她已經(jīng)覺得心中彆扭了。

再提供這藥給聖上,她手中所有也是有限的很,若想要長期爲聖上穩(wěn)定的提供,免不了的肯定要讓她手中的商隊從外買入。

如此一來,有機會接觸到這東西的人就會很多。

她從一個打擊“毒販”的角色,轉(zhuǎn)而變成了“大毒梟”。

這叫她心裡噁心的不行,還沒變成“大毒梟”,她就已經(jīng)開始厭惡那樣的自己。

只怕夜夜都會被噩夢嚇醒吧?

“玉玉,事情緊急,如今的服食,是爲了讓更多人不會再被這藥誘惑和侵害。”景延年勸道。

蕭玉琢低著頭,“你叫我想想……我手裡的也不多……”

“可有辦法再準備一些?”景延年問道。

看吧看吧!

她就要從一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商人,變成一個大毒梟了!

“你若沒有辦法,我再去想別的辦法。”景延年許是不想看她爲難,連忙握了握她的肩頭,語氣輕輕的說道。

蕭玉琢聞言一驚,“我有辦法,還是我來提供吧!”

景延年錯愕看她。

蕭玉琢抿了抿嘴,“讓你直接接觸,我不放心……”

景延年無奈的笑了笑,“你還怕我去嘗試不成?”

“有句話叫好奇害死貓。”蕭玉琢低聲說道。

景延年點了點頭,“你若肯幫忙,自然最好不過。”

蕭玉琢答應(yīng)下來,景延年便離開蕭家。

出入蕭家,倒是沒叫旁人懷疑。

畢竟蕭家大老爺如今也是備受關(guān)注,他如今在家中戒毒,倒成了公開的戒毒。

幫助他戒毒的幾個太醫(yī),都成了太醫(yī)院的熱門。

許多人向他們打聽,蕭家大老爺戒毒的成效如何?有沒有希望完全擺脫藥癮?

對身體會有什麼樣的傷害?等等。

蕭玉琢一面叫竹香通知樑生,讓他想辦法從大食和波斯商人手中買入阿芙蓉。

一面叫菊香把手上剩下的阿芙蓉都製成純度稍低的丸藥,好送入宮中給聖上。

當初她告誡樑生,整個同盟會都不可接觸阿芙蓉。

任何人不可染指,若有發(fā)現(xiàn),家法處置。

如今她卻要自己把吐出去的話,給吃回來。

蕭玉琢心裡彆扭極了。

她這般違反自己的原則,違背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卻還是未能叫聖上滿意。

聽聞聖上再吃了菊香所制之藥後,大發(fā)雷霆。

說這藥根本就沒有讓他興奮,沒讓他有渾身充滿了力氣的感覺。

沒有讓他飄飄欲仙的美妙體會……

他還要景延年交出阿爾來,讓阿爾爲他製藥。

景延年自然不肯。

聖上一隻茶碗,砸向景延年,若不是景延年偏了偏腦袋,那茶碗定要砸在他那一張俊臉之上。

蕭玉琢輾轉(zhuǎn)聽聞了此時,心頭惱怒。

她爲了聖上,都從一個對毒嫉惡如仇的人,變成了自己最不齒的“毒梟”了,聖上居然還敢砸她的男人?!

“莫要管這藥會不會對他身體危害頗大了!他不是要興奮?要飄飄欲仙麼?你只管照著他的要求,爲他調(diào)製!劑量不至於叫他立時斃命就是了!”蕭玉琢氣惱不已的同菊香交代。

在樑生尋到貨源以前。

菊香就是想要調(diào)製高純度的藥,情況卻是不允許。

且如此還是叫聖上“斷貨”了兩日。

據(jù)說,那兩日聖上大發(fā)雷霆,杖斃了數(shù)百宮人,還拿碎瓷片割傷了龍體。

痛苦的在龍榻上直打滾兒。

好在樑生是真有辦法。

先前禁的那麼嚴,且波斯和大食的商人,似乎和紀王有什麼約定。

那藥除了紀王的人,他們不肯賣給旁人。

樑生不知用了什麼計策,當真從他們手中買來藥來。

“純度不差!”菊香看過了藥後說道,“這下聖上該當滿意了。”

菊香信心滿滿,聖上卻未曾買賬。

他沒說這藥不好,卻還是暗中對樑恭禮表示,沒有阿爾給他的藥更叫他爽快。

他未曾知道這藥於身體不好的時候,是一個人偷偷放著吃,不跟旁人分享。

如今知道這藥的危害,知道這藥會產(chǎn)生依賴,反而叫他身邊貼身伺候的宮人,都來和他一起“享用”。

樑恭禮被嚇得不輕,每次都躲得遠遠的。

也有那想要討好聖上的宮人,竟然連藥會上癮都不計較了……

反倒叫聖上疏遠了樑恭禮。

……

以往年節(jié)之時,聖上總是會賜下宴席,叫羣臣與他同樂。

君臣共享宴席,同看錶演,君臣同樂。

如今聖上倒是在他自己的殿中,辦了個“宴席”。

叫他的宮人和不曉得那藥有多大危害的妃嬪們,和他一起“享受”飄飄欲仙的滋味。

他甚至還自己發(fā)明了新的玩兒法。

把菊香製成的藥,投入香爐之中,吸食那藥散發(fā)的氣體……

長安城從來沒有過過如此清冷的年節(jié)。

街面上放爆竹,走親訪友的,只有平民百姓,那高門大戶好似今年都冷淡下來。

串門兒的人都少了。

至於宮中是如何靡亂……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聖上爲了堵住那些求他放了紀王,給紀王說好話的人之口。

便把景延年提供給他的藥,賜給那些臣下。

蕭玉琢原本以爲聖上一個人用藥,藥量不會太大。

沒想到,聖上一個人“獨樂樂”不夠,還要“衆(zhòng)樂樂”。

這麼一來,蕭玉琢倒還真成了“大毒梟”。

“這錢不能讓我出,憑什麼他們做癮君子,還要讓我出錢出力?”蕭玉琢惱怒道。

她掙錢,可不是爲了養(yǎng)一羣離不開毒品的廢物的!

以給聖上斷藥爲威脅,蕭玉琢從國庫裡套了銀錢出來。

雖然這錢來的比當初做任何生意都簡單,都快捷……

可這錢,是蕭玉琢掙得最不痛快的錢了。

大約是這錢,聖上花的也不痛快了。

上元節(jié)剛過,聖上便下旨要抓捕在大夏境內(nèi)的大食和波斯商人。

至於他究竟是想用這種手段,肅清大夏境內(nèi)的阿芙蓉。

還是想借著這些商人,來交換更多的阿芙蓉……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上到長安下到州縣,但凡有過路過常駐的大食、波斯商人,都被抓捕拘禁,送入長安。

“這可是個昏招!”蕭玉琢皺眉說道,“又不是所有的大食波斯商人都有錯,販賣阿芙蓉給紀王的畢竟是少數(shù)。聖上這麼做,卻是會激起國與國之間的仇怨。”

像是爲了印證蕭玉琢的話似得,她這話才說了沒多久。

就聽聞大食帝國率兵忽悠著西域衆(zhòng)多小國,一起攻向蔥嶺,發(fā)動向著安西都護府的戰(zhàn)爭。

一度打入了安息州。

聖上盲目自大,以爲大夏乃泱泱大國,了不起的很。

卻沒想到一開始和先太子李恪交戰(zhàn)的時候,就耗費軍資,勞民傷財。

且紀王用藥控制大將的暈招,現(xiàn)在副作用漸漸顯示出來。

原本性情穩(wěn)定,指揮有方的大將,如今也變得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便是不犯藥癮的時候,也是說衝動,就衝動起來了。恍如理智都被狗吃了,大戰(zhàn)當中,昏招不斷。

可倘若是現(xiàn)下把那些人都替換下來,卻也是不現(xiàn)實。

大戰(zhàn)當中,想要查清楚哪些人是沾染過藥的,本就存在著莫大的困難。

且能領(lǐng)兵作戰(zhàn)的將領(lǐng),那都是有一定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

現(xiàn)在臨時上哪兒找那麼多有經(jīng)驗,能服衆(zhòng),能領(lǐng)兵的將領(lǐng)去?

偏偏大戰(zhàn)正在西域,絲綢之路因爲戰(zhàn)亂,也被切斷了。

打仗要花錢,大夏的茶葉,絲綢,卻又不能及時的賣出去。

商人們把這些東西屯在手中,聖上想從他們手中摳出現(xiàn)錢來,卻也不容易。

打仗打的就是銀子,財政大臣日漸焦急。

偏西域又傳來西域“恆羅斯戰(zhàn)役”失敗的消息。

朝中一時間,放了大食和波斯商人,放了紀王回來的聲音更是水漲船高。

甚至不知哪個蠢貨,偷偷派了死士,潛入宮中,想要營救紀王。

幸而景延年將紀王偷偷轉(zhuǎn)移到了羽林軍的牢獄之內(nèi)。

圈禁紀王在宮,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說法罷了。

……

內(nèi)憂外患,大夏恍如一座搖搖欲墜的樓閣,倘若再找不到一種平衡,就會巋然倒塌。

“娘子,將軍派人來說,阿爾受不住刑,招供說,她有辦法叫朝臣大將戒除藥癮!”竹香急匆匆從外頭進來,“將軍說,旁人沒有菊香清楚這藥癮發(fā)作的情況,叫菊香去刑獄裡聽聽阿爾的話可不可信?”

蕭玉琢聞言皺眉,“戒除藥癮的法子?這事兒豈會有什麼捷徑麼?我怎的未曾聽說過?”

“娘子,您看叫不叫菊香過去一趟?”竹香問道。

蕭玉琢點點頭。

竹香正要走。

“等等,”她忽而又開口,“我也去。”

蕭玉琢來到羽林軍的刑獄。

大約是所有的刑獄都是這樣,一股陰冷潮溼的味道,冷寒肅殺之中,還裹著濃濃的血腥之氣。

她已經(jīng)許久許久都沒有見過阿爾了。

其實若是不帶偏見的細看阿爾,她的五官是很漂亮的。

她眼窩略深,顯得眼睛有神而邃遠,她眼眸泛著些綠色,恍如精靈一般。

她眉色濃重,如繡畫而出,皮膚白皙,脣色正紅。

可是今日再見。

阿爾卻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樣子了。

她依舊很白,卻是蒼白的。

她眼睛半睜半合,眸中幾乎了無生氣。

微翹的嘴脣上,乾裂脫皮,並無紅潤。

“說,戒除藥癮的方子是什麼?”刑吏一鞭子抽在阿爾的身上。

(本章完)

全部章節(jié)_第59章 夫妻一體全部章節(jié)_第92章 他不是無藥可救全部章節(jié)_第2章 乾了這碗避子湯全部章節(jié)_第195章 莫名失蹤,暗潮涌動全部章節(jié)_第167章 腹背受敵,郡主威武全部章節(jié)_第132章 應(yīng)對之策全部章節(jié)_第108章 將軍昏迷不醒全部章節(jié)_第195章 莫名失蹤,暗潮涌動全部章節(jié)_第120章 鐵血柔情真漢子全部章節(jié)_第42章 有刺客全部章節(jié)_第46章 能屈能伸王姨娘全部章節(jié)_第126章 功在千秋之計全部章節(jié)_第94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全部章節(jié)_第112章 誰說我們沒有緣分,多年前……全部章節(jié)_第123章 略施小計,得償所願全部章節(jié)_第40章 派人盯著她?全部章節(jié)_第106章 他得叫我一聲爹全部章節(jié)_第26章 代價全部章節(jié)_第21章 給你三天時間全部章節(jié)_第196章 擋箭牌全部章節(jié)_第57章 一份大禮全部章節(jié)_第83章 因禍得福全部章節(jié)_第103章 有人來救,她卻沒叫他看見全部章節(jié)_第103章 有人來救,她卻沒叫他看見全部章節(jié)_第59章 夫妻一體全部章節(jié)_第82章 兇險全部章節(jié)_第108章 將軍昏迷不醒全部章節(jié)_第154章 有人加害全部章節(jié)_第135章 誰人在背後使壞全部章節(jié)_第162章 面聖全部章節(jié)_第36章 挑釁全部章節(jié)_第70章 比將軍府更熱鬧全部章節(jié)_第208章 她是誰全部章節(jié)_第97章 只要你不放棄,我就一直等你全部章節(jié)_第71章 真是“驚喜”全部章節(jié)_第98章 你也有今天全部章節(jié)_第140章 互訴衷腸麼?全部章節(jié)_第34章 來者不善全部章節(jié)_第161章 被劫全部章節(jié)_第179章 軒然大波全部章節(jié)_第32章 尋腥的貓兒全部章節(jié)_第31章 受傷全部章節(jié)_第112章 誰說我們沒有緣分,多年前……全部章節(jié)_第19章 又耍花樣?全部章節(jié)_第154章 有人加害全部章節(jié)_第48章 欲擒故縱全部章節(jié)_第36章 挑釁全部章節(jié)_第67章 你不在,就沒意思了全部章節(jié)_第67章 你不在,就沒意思了全部章節(jié)_第197章 人生如戲全部章節(jié)_第52章 是誰害誰?全部章節(jié)_第179章 軒然大波全部章節(jié)_第162章 面聖全部章節(jié)_第42章 有刺客全部章節(jié)_第175章 戒斷全部章節(jié)_第136章 府尹斷案全部章節(jié)_第71章 真是“驚喜”全部章節(jié)_第46章 能屈能伸王姨娘全部章節(jié)_第119章 你買宅院給誰住?全部章節(jié)_第18章 真情假意全部章節(jié)_第212章 風(fēng)光再嫁全部章節(jié)_第180章 這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全部章節(jié)_第49章 爲做正室,破釜沉舟全部章節(jié)_第148章 送禮全部章節(jié)_第100章 金蟬脫殼全部章節(jié)_第59章 夫妻一體全部章節(jié)_第34章 來者不善全部章節(jié)_第5章 唯恐避之不及全部章節(jié)_第100章 金蟬脫殼全部章節(jié)_第161章 被劫全部章節(jié)_第175章 戒斷全部章節(jié)_第1章 以死相逼換屈辱全部章節(jié)_第156章 玉玦,願與君絕全部章節(jié)_第105章 坐生難產(chǎn)全部章節(jié)_第196章 擋箭牌全部章節(jié)_第25章 她怎麼敢?全部章節(jié)_第210章 重色輕義全部章節(jié)_第14章 意料之外全部章節(jié)_第106章 他得叫我一聲爹全部章節(jié)_第72章 離經(jīng)叛道全部章節(jié)_第174章 藥藥切克鬧全部章節(jié)_第100章 金蟬脫殼全部章節(jié)_第146章 倒戈全部章節(jié)_第202章 江山美人,你要什麼?全部章節(jié)_第15章 較量全部章節(jié)_第45章 敢傷我妻全部章節(jié)_第70章 比將軍府更熱鬧全部章節(jié)_第87章 她是春心萌動了全部章節(jié)_第105章 坐生難產(chǎn)全部章節(jié)_第40章 派人盯著她?全部章節(jié)_第68章 你爲何破罐子破摔?全部章節(jié)_第9章 太陽打西邊出來全部章節(jié)_第101章 見到我,意外麼全部章節(jié)_第148章 送禮全部章節(jié)_第79章 不喜歡,就放手全部章節(jié)_第212章 風(fēng)光再嫁全部章節(jié)_第134章 事情緊急!全部章節(jié)_第145章 勸了他有賞全部章節(jié)_第96章 說得好聽全部章節(jié)_第128章 長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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