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陪個什麼呀,她又不是沒有人照顧?倒是你們剛剛搬來,各種事情也多,我回去多個幫手。
再說,我也好長時間沒有看到姐姐和鈺哥兒、妍姐兒他們了,心裡怪想念的。”頓了頓,王姨娘又露出了幾分不自然的笑容,“你一說那個信的事情,我這心裡就明白了。靜嫺年輕不懂事,你們別怨她……”
“您也知道靜嫺不懂事,有您在她身邊管著,她也可以收斂些。”
王姨娘立即紅了眼圈,嘴脣微微顫抖著,“你也知道,我哪裡管得住她。她現在上有王大人的寵愛,下有一羣丫鬟婆子精心伺候著,我在旁邊略多說個幾句,她都沒個好顏色。我還不如回去,省的在這裡招人煩。”
宋蕓娘無語,只好帶著王姨娘一同向東三巷走去。
此時,整個靖邊城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灰沉沉的天空正如宋蕓娘陰鬱沉重的心情。道路上的人們大多低著頭行色匆匆,在戰爭的陰影之下,每個人都是陰沉著臉,神情惶恐。宋蕓娘走在路上,壓在她心頭的,除了有對戰爭的恐懼之外,還有著對殷雪凝即將離世的哀痛和不捨。
四五日後,殷雪凝悄無聲息的死在了一個悽風冷雨的夜裡。
宋蕓娘自從那日探望殷雪凝回來之後便大病了一場,這幾日更是夜夜做噩夢,神情恍惚。收到噩耗後,李氏擔心她身子受不住,說什麼也不讓蕓娘出席殷雪凝的葬禮,連連聲稱孕婦在這種場合會受到衝撞。
宋蕓娘無奈,又因爲身子實在虛弱無力,便囑咐宋思年帶著荀哥兒代替自己去送殷雪凝這最後一程,畢竟兩家也曾相識一場。
殷雪凝的喪事極其簡陋,一口薄皮棺材就了結了這個柔弱女子的苦難一生。宋思年和荀哥兒去後,還見到了殷雪凝的家人。
殷雪凝生前大概曾對家人提到過宋家的事情,因此兩家相遇後,雙方都沒有大的震動和吃驚。殷望賢和宋思年也算得上同是天涯淪落人,經過歲月的磨難,他們都是面容滄桑,毫無當年的意氣風發,又是相遇在這樣一個悲慘的時刻,略略說了幾句便都是不勝唏噓。
殷望賢的兒子殷雪皓比荀哥兒略小。因殷雪凝這幾年在王遠那兒基本上不得寵,對家裡的助益不大,他們家的境況一直未得到改善,便捨不得送殷雪皓進書塾唸書,而是由殷望賢親自教導。他也參加了去年的童試,只是未能通過。沉默的少年靜靜跪在姐姐靈前,雙脣緊抿,雙拳緊握,目中噴射著仇恨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