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這邊的亂攤子,衆(zhòng)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便草草吃完了晚飯。飯後,柳大夫看了看面色陰沉、沉默不語的宋思年,拍了拍他的肩頭,無言地嘆了一口氣,帶著胡氏離去。
鈺哥兒大哭大鬧了半天,此刻神情怏怏,無精打采地趴在王姨娘的膝上,王姨娘便帶著他先去隔壁許家歇息。隔壁的張氏正好今日去了許安慧家,倒是錯過了這一場好戲。
蕭靖嫺見剛纔那一場大鬧,自己肯定難逃干係,她訕訕地站起來,想趁機隨著王姨娘一同離去,卻被一臉嚴厲的李氏叫進了西廂房。
西廂房內十分狹小,除了一張炕,便只擺有一張簡陋的木桌,木桌旁邊圍放著幾條長凳。木桌上,一盞昏黃的煤油燈火光閃爍,照得屋內的三個人面色忽明忽暗,正如他們此時的心情一般。李氏沉著臉坐在炕頭上,蕭靖北垂著頭坐在一旁的桌子旁,屋內氣氛沉默得令人窒息。蕭靖嫺看了看他們二人,不覺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她站在李氏身前,並不敢隨意坐下。
李氏沉默不語,冷冷盯著蕭靖嫺看了一會兒。在蕭靖嫺印象裡,李氏或者嚴厲,或者溫和,或者威嚴,或者慈愛,卻從未見過她這樣冷酷陌生的一面,她盯著蕭靖嫺,就好像看著一個令人憎惡的陌生人,看得蕭靖嫺心中又驚又慌。
“靖嫺”良久,李氏淡淡開口,聲音尖銳而冷漠,“看來我們平時真的是太慣縱你了,慣得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本份了。你四哥的親事也是你插得了手的?你幾次三番挑撥破壞,到底是何居心?那姓孟的女人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要這麼爲著她?還有鈺哥兒,他可是我們家唯一的血脈,你居然敢刻意教唆哄騙!你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我從未見過他像今日這般害怕和傷心。他若有個好歹,你也別想好過。”李氏面若寒霜,冷冷說出了這一長段話,越說越急,越說越快,一路語調越揚越高,到後來便有些喘氣。
蕭靖嫺垂頭站在一旁,臉紅的快滴下血來,她看著李氏冷冷的臉,心中已有了幾分畏縮,卻猶自嘴硬,小聲道:“母親,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四哥好,爲鈺哥兒好。那宋蕓娘小門小戶的,哪裡配得上四哥,配做鈺哥兒的娘。”
蕭靖北本來一直沉默著垂頭坐在桌旁,此刻卻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誰知桌子不夠堅固,竟生生被他拍斷了一角。
蕭靖嫺唬了一大跳,看向蕭靖北,只見他臉色鐵青,拳頭攥得緊緊的,便不覺有幾分懼意。
蕭靖北看到蕭靖嫺面色發(fā)白,眼神驚恐,一副惴惴不安的惶恐模樣,想到兄妹諸人,眼下也就剩下自己和蕭靖嫺兩人,又想到蕭靖嫺在京城裡畢竟是嬌慣的侯門貴小姐,現(xiàn)在跟著他們一路顛沛流離之後,又住在這貧瘠艱苦的地方,也的確是很吃了些苦,一顆心便有些硬不起來。他深深嘆了一口氣,低沉道:“靖嫺,四哥自問一向對你不薄。四哥難得遇到自己喜歡的人,難得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爲何你要從中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