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狼眉頭隆起:“爲什麼?”已經是第幾次了?自南宮軒出世,半年多了,他想看看那個小傢伙,卻每每被瑤淑妃回絕。
她鄭重其事喃喃出口:“他不是你的,是皇上的!所以,你沒必要見他。”
花狼有些不耐,以至於沒了激情。
見狀,她又好言相勸:“是你的終究是你的,只是暫時,他的父親是皇上,你必須承認這個事實。”
鴉雀無聲,夜深了,似無底深淵。
次日,豔陽高照,麗芳順路走進流芳宮,只玉翎一人在午睡,馨兒想見醒她,麗芳說道:“讓姐姐睡吧,我在這兒坐會兒。”
馨兒沏一壺玉蘭香茶與她閒飲,剛飲了兩口,舉目四顧,玉翎醒了來。挽著美人髻,穿著白綢襯衣,欠身倚在枕上,麗芳坐過去,玉翎怨道:“本宮身子一天重似一天,妹妹也不抽空來玩,讓本宮看你去不成?”
麗芳笑道:“怎敢!姐姐莫怪,臣妾實在是事兒連事兒,脫不開身,這不,一有空,就趕忙過來了。”
“什麼事,給本宮說說,圖個新鮮!太后不讓亂走,也怪悶的。”
麗芳礙著婢女在,難以開口,玉翎遂使退馨兒等人,回頭問:“什麼事,如此秘密?”
麗芳方一一道出,玉翎這段時間,兩耳不聞窗外事,這時一聽,確實納罕:“想不到本宮閉關修養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輕擡黛眉,若有所思,“只那一件,瑤淑妃跟漢子偷情,本宮先前去給太后請安,路過那裡,看見一個打扮公子哥模樣的男人,鬼頭鬼腦的!”
“真的!”麗芳無非最想知道這方面的音信,這一聽說,驚詫的張大了眼睛。
玉翎回想不出更多的細節,鎖眉說:“沒錯,本宮看見他的時候,他正走入拐角。可那時他也在回頭看本宮,正因此,本宮才覺得他不大對勁。”
豈非不對勁,根本就是有問題!麗芳臉色變得晦暗,遊逸著某種懸疑,玉翎問她:“難不成你認爲就是那個男人?”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她懵地反問。
玉翎搖搖頭:“他的樣子,本宮實在記不清,因爲當時就離得很遠。”
麗芳陰沉的自言自語:“不但我自己懷疑了,靈兒姐姐也開始懷疑,看皇上還怎麼說!”烏黑的瞳孔越發增添了幾縷光明,玉翎握著胸口,說不出的感覺,模模糊糊,渾渾噩噩,猜不透其中情節,也不想去猜。
就在這楓葉漸枯,松柏愈翠的時節,南宮睿攜朗月一同入宮覲見,南宮硯在處理公務,刑部又有上奏:“昨晚黑衣人出現,虧得防禦密不透風,沒有讓他得逞。黑衣人的目的,好像是對著司徒翼來的。”
“哼,”南宮硯批完最後一道奏摺,壓抑已久的火氣微微迸發,起身踱步,“朕的目的看來不錯,留司徒翼一來可以招供,二來可以招來同夥,到時候一網打盡!”這時,階下傳來一個聲音:“皇兄最近有何憂煩,可否告訴臣弟?幫以解憂釋悶。”
南宮硯登時一嚇,望定他,還有他身邊的女人,吞了口氣:“四弟,王妃,你們來了,怎麼也不叫人通報一聲?唬朕一跳!”
二人上前,朗月又做了個揖:“我等進來時見陛下喃喃自語,不好打斷,索性站住。臣妾多爾袞·朗月給陛下請安,陛下吉祥!”
南宮睿也依禮而行,南宮硯坐回龍椅,秉持著君王的威儀,問其何事來此。
南宮睿憤憤地說:“回稟陛下,這幾日王府招了夥盜,額娘被嚇得臥病。臣弟已經調動全府士兵追捕,於今五天,仍沒有音信。臣弟聽聞宮裡昨夜遭了黑衣人入侵,特來問問陛下,黑衣人結果何如?”
南宮硯詫道:“想不到王爺府也遭此夥盜,加上昨夜那個,已是兩個黑衣人彰顯於世了。但朕覺得,還會有幾個不曾見到。”
南宮睿說:“可不是,有下人說,是三個人影,就是三人。”
“朕已經派人全力捉捕,一面也會加緊審問,若那夥盜跟入宮的一夥,那真是太膽大包天了!”他應諾會抓到那些黑衣人,同時按下狠心,對司徒翼狠狠相逼。
南宮睿與朗月告退,卻並沒有離開皇宮,而是轉去紫霄殿,“這個地方是後宮妃子的住所,王爺爲何帶臣妾來這兒?”朗月想不明白,他只說:“這裡有我的朋友。”
朋友?也許只是朋友而已。
他要讓她看看朗月,自己的妻子,她看到自己跟這麼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會做何感想?他想不到麗芳會有怎樣反應,卻非常期待。
對於一個在腦海裡淡化了的人,他的幸福或是悲傷,她應該無所謂。可當兩個人面對面的時候,淡化掉的,怎會不清晰起來?
她從未有過的尷尬,難爲情,朗月是維吾爾族最優秀的姑娘,怎能不讓她眼前一亮?怎能不讓她產生妒忌?
“這位是芳妃姐姐,我的朋友。”四王爺心平氣和的介紹,明明心裡紛亂不堪了,若珠落玉盤,盤,終究是要努力保持平靜的,躁動的結果很可能是破碎。
朗月對她相視一笑,盈盈下拜:“芳妃姐姐好!”她心內打鼓,何故南宮睿稱這妃子爲姐姐?
麗芳走了神,呆呆的,在策劃一套言行舉止,按照自己的要求進行,可來不及了。
三人對立,陷入僵局。
秀文暗推麗芳:“娘娘,王妃給您行禮呢。”
她急忙扶起她,卻依然手足無措,千言萬語在一躬,盡付無言中。
上茶,上糕點,各色果實,南宮睿朗月捱位而坐,麗芳對面坐下,大家說起閒話。南宮睿道他那陳年舊病,經過麗芳一次鍼灸,輕巧許多。麗芳從未受這般恭維,爲何他每次都會說自己喜歡聽的,做自己喜歡做的?絲毫不吝嗇,大方得體,情深款款,可他是朗月的了,他對朗月,應該比對自己好上千百倍!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朗月一定是上輩子積德行善的事做多了,纔會與如此男人結爲夫婦。
麗芳不敢想象,朗月是多麼幸福,而自己又處在怎樣的水火之中?
他進宮的目的,主要不是爲說黑衣人,而是用那事引開南宮硯注意力,就能夠來看望她,用一種潛在的悲痛方式,告訴她:“我喜歡你!”儘管這幾個字是被埋在千尺殘垣之下。他希望,她可以聽到,儘管那希望是虛渺的,至少在希望。
朗月手裡擎的是天蠶絲粉帕,只是上面用毛筆題了幾行字,而麗芳拿著的金絲汗巾,只有原本的幾朵暗嵌祥雲,和她的比起來,竟顯空洞。
飲一回茶,吃一口芙蓉糕,嚼在嘴裡,他擰擰眉,趁無人注意,自口袋內掏出一塊方正的桂花糖,填在糕點上頭。濫竽充數。
他們離開後,麗芳猶想著南宮睿依依惜別的目光,款款情動的姿態。多麼難忘,好似一幅畫,而自己是藏畫的櫥櫃。
忽聽秀文說:“咦?怎地多一塊桂花糖?我記得沒有拿桂花糖呀!”
“桂花糖?”嘴裡又泌出甜甜的香香的味兒,眼睛一轉,略覺醒悟,竟血色上臉,紅至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