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到了袁傑孤注一擲最後一搏的時刻。已潛入皇宮中扮作太監(jiān)的他,在張九的引領(lǐng)下,來到沿禧宮殿外,外面守衛(wèi)的兵士見是副總管,未作阻攔,只是問:“這麼晚了,張總管有何要事?”
張九見是個生面孔,便塞了一個金瓜子遞給那侍衛(wèi)頭領(lǐng),笑道:“皇上讓我?guī)€物件過來,還請大人通融。”
那人淡淡一笑,“豈敢豈敢!”拱手一讓,便讓袁傑進了去。穿過長廊和一道內(nèi)門,張九很奇怪爲何這裡沒有太監(jiān)宮女侍候,但事情已如此,他亦不能再退後。後邊的袁傑卻是另一番心思。此時的他,每走一步都覺得像是往權(quán)利又近了一步,跳動的心也多加快了一分,他想到那門的背後就是世間最高的權(quán)利地位和最美的紅顏絕色,不禁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懷著不同的心情,兩人來到最後一道門檻外,見門檻上垂掛著一道簾子。他們知道,簾子裡面就睡著皇帝和林宇。
張九靜聽裡面似毫無動靜,悄悄掀起簾子往裡瞅了一眼,遂轉(zhuǎn)身點了點頭,退了一步到袁傑身後以讓他動手。袁傑提起稍微顫抖的手,緊握拳頭,掀開那簾子便踏步走了進去,後面緊跟著也同樣緊張不已的張九。
內(nèi)室的龍牀上躺著兩人,即是曹晟和林宇。袁傑看到他們相擁的樣子,立刻怒火中燒,他不顧一切飛身過去,卻冷不防一劍斜刺過來,嘶的一聲,他的衣衫劃了一道口。他往後一退,卻發(fā)現(xiàn)周圍已站滿了人,身後的張九也已被逮住。
曹晟從牀上起來,冷冷一笑:“袁傑,你的父輩已被我父皇打敗,你卻癡心妄想做什麼復(fù)國大夢!想從我手中奪走江山?你還差得遠!”
“你!”袁傑吃驚地看著沒有任何異狀的曹晟,又看向他身後的林宇,頓時心下了然,他妄想用美色迷亂皇帝,卻不料自己反被美色所迷,十幾年的苦心經(jīng)營如今卻要付諸東流,他不知該是恨還是悔。想到這,袁傑竟哈哈一笑,直視著林宇道:“美人兒,你不想要解藥麼?難道你就爲了那皇帝寧願等死?”
就在袁傑與曹晟衝突之時,一人也闖進了沿禧宮,潛在暗處的侍衛(wèi)紛紛奮起阻攔,只見那人袖口一揮,他們?nèi)珨?shù)倒下。傅梓鳴輕輕一嘆,他不想殺人,亦不想用毒,當他探知到林宇和皇帝在這沿禧宮時,他便不顧一切地奔向這裡,爲了見林宇,他對他們施用了□□,讓他們暫時昏迷。清除了所有的抵擋之人後,他便急匆匆躍身進入那沿禧宮的內(nèi)室。
聽到袁傑的話,林宇心中一頓,想到自己所中之毒,便道:“我當然想要解藥,但不一定非要從你手中取。”
“哈哈,毒王手上沒有解藥。”
“誰說毒王無解藥?”衆(zhòng)人都緊盯著袁傑,卻沒發(fā)現(xiàn)一人已悄然飄進,他一提腳便來到林宇身旁,曹晟卻伸手把林宇一拉,入了自己懷中。
傅梓鳴冷冷看著曹晟,復(fù)又看向林宇,輕柔道:“林兒,你可好?”
“梓鳴,我很好,我一直在等你來接我。”
曹晟眉頭一皺,收緊了懷抱,大聲喝道:“衆(zhòng)士聽令!將袁傑、傅梓鳴二人給我拿下!”
“是!”聽到命令後,衆(zhòng)人提起手中佩劍,分別向袁傑和傅梓鳴刺去。
袁傑眼神一閃,躲過了刺過來的劍鋒,但他深知自己寡不敵衆(zhòng)不宜久戰(zhàn),只得用巧計離開,遂哈哈一笑,“曹晟,你可敢跟我一決雌雄?”一邊說著一邊拆著刺過來的劍招。曹晟見他出手的招式雖繁複,卻招招顯破綻,冷冷一笑:“對付你,無需我親自動手。”他摟著林宇,往門簾處退,卻看到傅梓鳴身旁的幾個侍衛(wèi)似已招架不住。懷中的林宇不禁大聲喊道:“皇上,梓鳴,你們不要打了,捉拿袁傑事大。”兩人心中一頓,曹晟沉聲道:“你們先給我抓住袁傑!”
“是!”兩批侍衛(wèi)頓時匯到一起,不約而同齊刷刷連環(huán)刺出數(shù)劍。
袁傑心下大驚,慌亂抵擋,他左閃右進,避過了幾記險招,來不急喘口氣想如何逃離,卻冷不防眼前又刺來一劍。
就在袁傑與衆(zhòng)侍衛(wèi)打鬥之時,傅梓鳴已來到曹晟面前,兩人相互對恃,曹晟剛想開口,卻聽懷中的林宇道:“梓鳴,毒釵。”只見她取下頭上那隻傅梓鳴送給她的玉釵,遞到他手中,複道:“那袁傑,正是給我下了“滅世”之毒的人。”
傅梓鳴心裡一驚,沒想到她中了“滅世”,胸中怒火油然而生,提起劍向袁傑刺去。悍鬥中的袁傑見又加入了一個高手,忙驚慌道:“兄弟,我乃嶽國六太子袁傑,父皇給我留下了一批寶藏,你若能助我逃出此地,我便將那寶藏與你平分,也會將“滅世”的解藥給你。”
傅梓鳴冷冷一哼:“我道是誰,原來是個假太子!”說著他厲神一閃,右手舉劍迅速朝他胸口刺去,袁傑大喝一聲,慌忙抵擋,卻冷不防被傅梓鳴左手的玉釵刺了手臂,那玉釵雖不及劍鋒鋒利,但高手出招,就算是平常物件也能作殺人武器。只見袁傑手臂上頓時鮮血冒出,握劍的手因抵擋了剛剛傅梓鳴那一劍而被劍氣震得微微顫抖,周圍的侍衛(wèi)看到這一幕都不約而同停了下來,又卻聽傅梓鳴道:“假太子,你中了我釵上的劇毒,若無解藥一刻鐘內(nèi)即身亡。你若想活命,給我“滅世”解藥,我便將手中解藥給你並救你出去。”
曹晟聽此一說,想出聲阻止,卻又想若他能交出解藥後再將他捉拿,亦不是難事,一時默默無言。
袁傑心中大驚,他沒想到傅梓鳴還來此一招,但今次一劫,沒有傅梓鳴相助他是必死無疑,但他又怎知自己的假冒身份?不管他是真意還是假意,目前他只有靠他,遂咬牙道:“好!但解藥不在我身上,你若能救我出去,我就帶你去取。”
林宇聽他這麼說,想到一刻鐘內(nèi)他們又如何能逃離皇宮?他必會在半途便素要解藥,遂大聲道:“梓鳴,不要聽他這陰險狡詐之徒,我的毒,可以找毒王去解!”
聽林宇發(fā)話,曹晟緊跟著一聲喝令:“快把他拿下!”
衆(zhòng)侍衛(wèi)舉劍。傅梓鳴提起氣,心道既是如此,他亦要跟他算另一筆賬。
袁傑驚恐地睜大了眼,感覺死期已近,拼了命殺出狠招,一時也傷了幾個侍衛(wèi)。傅梓鳴沒有馬上攻入,看準了他轉(zhuǎn)身抵擋劍招的片刻,抓住漏洞往他心口處一劍刺去,因速度奇快,衆(zhòng)人只見劍光一閃,帶動周圍氣流變化,都紛紛迴避,而袁傑想閃身迴避卻發(fā)現(xiàn)劍鋒已至眼前,他心下大駭,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呆呆看著劍尖深深刺入胸口復(fù)又出來,鮮血噴涌而出,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只聽身前的傅梓鳴在他耳邊以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不想讓你玷污了我的清譽。想冒充我?這就是你的下場!”
袁傑睜大了眼,“你……”話還未說完,已然倒下。
曹晟見狀,沉聲道:“快搜他身!”
傅梓鳴退回林宇身旁,見侍衛(wèi)只搜到了幾隻煙火炮,心中一嘆,看來是必要去找那毒王一趟了。
曹晟命侍衛(wèi)將炮火點燃,頓時,宮外宮內(nèi)反賊開始了他們的行動。造反的太監(jiān)們衝入華冼宮及沿禧宮,口口聲聲喊著“反了反了”,但卻橫眉立目直撲向未帶紅記的太監(jiān)、婢女及侍衛(wèi),白玨早已按皇上旨意吩咐了大內(nèi)侍衛(wèi)在幾個宮外守候,待那些反賊出現(xiàn),便齊向匪徒攻去。兩百來匪徒見此仗勢,又不見袁傑出面,竟慌了神,他們之中有些略有武藝,有些也只懂皮毛。從未曾經(jīng)歷生死沙場的他們,一時慌亂了手腳,卻見衆(zhòng)衛(wèi)士殺將過來,領(lǐng)頭的白玨吆喊著衝殺的命令,給人極大的震撼。一個武功較強的堂主見狀,大喊:“大家殺了那個領(lǐng)頭的!”卻不料眼前一晃,假冒成彭博的韓餘已一刀砍下,將他劈成了兩半。衆(zhòng)堂主還未反映過來,只聽刷刷幾刀,又有幾人身體被大卸八塊。衆(zhòng)反賊個個嚇得魂外飛天,哆哆嗦嗦指著韓餘道:“你……反了……反”還沒說完,白玨已到跟前一劍將其斃命,他大喝一聲:“你們的主子已亡,若放下刀劍,你們尚可活命。”
衆(zhòng)反賊一聽,都扔下了手中武器,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
運京城中,在宮變之前,昱王派人守候在花雨坊袁傑密所,起事後跟蹤各副堂主到各堂密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各地。在昱王的格殺令下,不出兩個時辰,竟都將幾處密所中所有反賊殺得一個不留。最後剩下花雨坊總壇中鎮(zhèn)守的蘭沖和幾個武功較強的死士。
蘭沖和死士都被圍困在內(nèi)室中,但他們毫不退縮,守住了內(nèi)室的門,進一個就殺一個。作爲嶽國忠臣之後,蘭衝一心只想爲國效力,卻不知他所效忠之人爲假冒皇子。他指揮著剩下的幾人堅守內(nèi)室拒不投降。昱王見狀,指揮屬下守住出口,舉火燒房,若他們不出來就把他們活活燒死。內(nèi)室的蘭衝見四周起火,大嘆一聲:“大勢已去。”他拾起光亮晶瑩的寶劍,掃視一下旁邊的幾個死士,“唉,真是天喪我大嶽啊!諸位,我們?nèi)リ庨g爲嶽王效力吧!”說著將劍一橫,便見頸脖處一道深深劍痕,鮮紅的血傾瀉而下。幾個死士見其如此,也紛紛舉起劍自刎。
就這樣,袁傑和他的一羣手下在這清枝節(jié)的月色中盡數(shù)消亡,而京城內(nèi)外,以及皇宮內(nèi)外,處處濺滿了血跡。
昱王命護軍參領(lǐng)樑自興,吳巖峰分別清查叛徒餘黨,以安定民心。
皇宮中,韓餘和白玨把投降的反賊都捆綁起來,並命人將他們押下去聽候?qū)徲崳嵋煌纪帉m向皇帝覆命。
因沿禧宮中到處屍體橫遍,血跡斑斑,曹晟緊拉著林宇移到了冼寧宮,傅梓鳴也緊跟其後。見衆(zhòng)人進來,林宇想抽離被曹晟緊握住的手,卻不想被他緊緊拽住,她低下頭默默退到曹晟身後,不想讓他人看到。一旁的傅梓鳴默默看著她,他知現(xiàn)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便自動退到了某處。
聽韓餘和昱王他們詳細報告了撲滅叛黨的經(jīng)過,曹晟不住點頭,他可通過這次行動迅速提攜一批忠士,遂問道:“這次你們一共捉拿了多少人?”
昱王一揖,見皇兄示意免禮,便直道:“回皇兄,臣弟已遵聖旨將叛賊一律格殺勿論,未留下任何活口。”
韓餘一進來便看到了曹晟後邊有一女人,只是她低著頭,他亦不敢盯著她看,聽到皇上問話,便低著頭回道:“臣,一共拿下了犯事太監(jiān)一百人,其餘皆已被當場斬殺。”
“好!他們既是袁傑死黨,一律腰斬棄市。”頓了頓,他又道:“黃革、陳超!”(陳超:吏部侍郎。)
“奴才在!”
“臣在!”
“你們帶著幾個可靠的手下,對所有太監(jiān)宮女嚴加清查,務(wù)必將皇宮內(nèi)的餘黨徹查清楚!”
“是!”
待事情基本處理完畢,曹晟便叫其餘人退下,留下林宇和傅梓鳴他們?nèi)恕KD(zhuǎn)身看著一直緊拉著的林宇,柔聲道:“林兒,我已派人去找毒王求解藥。這些日子,真的苦了你了。”
林宇搖搖頭,“咕咚”一聲跪了下去,兩眼直瞪瞪望著曹晟道:“皇上,這些日子得您的恩惠,民女過得很好。民女地位甚微,皇上隆恩卻是承受不起。民女斗膽,請皇上放過林兒!”
“你……”曹晟見她雙眼迷濛透著一絲堅毅,心裡隱隱一痛,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傅梓鳴也跪了下來,“皇上,那毒王並非用錢權(quán)即可收服之人,況這‘滅世’之毒世所罕有他未必會給。草民曾爲毒王令狐燁之師兄,對他的脾性瞭解甚深,他必要看到中毒之人,纔有可能授之解藥。目前已探知令狐燁在南方掖啓,草民想帶林宇前往,請皇上成全!”
曹晟握緊林宇的手,定定看著她似要把她揉進心中,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放開她的手:“林兒,你去找令狐燁醫(yī)治吧!”
“但是,我依然不會放棄!”最後這句話他默默留在在心中。她既要走,他亦不會強留,他會給她時間,也給自己時間。因他深知,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林宇。
就這樣,在數(shù)日後舉行的萬博會結(jié)束之後,傅梓鳴帶著林宇和小航,在蘭姬的熱淚盈眶殷殷送別下,悄然離開了運京城。
一直忙活著萬博會評選學(xué)士的韓餘,在收到這個消息時,他們已然離京。
林宇能否順利得到解藥?接下來,要面對林宇的又將是什麼?請看第二卷:江湖風(fēng)雲(yún)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