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林宇的首肯後,蘭姬頓覺輕鬆了不少,遂又想起唱歌之事,“妹妹,你那日唱的《冼國長歌》,姐姐很是喜歡,能不能教我唱呢?”
林宇笑道:“有何不可。你拿筆墨來,我把歌詞寫下。”
蘭姬遂叫了小荷,轉眼間,筆墨即上。小荷在一旁磨著墨,雙眼閃著興奮的火花。
林宇運筆如瀉,用一手行楷一口氣將那首蘊含浩瀚之氣的歌詞揮灑了下來。
見她提筆,蘭姬不由驚歎:“姐姐雖不太懂字,但卻覺得妹妹這字比菊姬要好很多呢。”
林宇微微黯首:“見笑了。”她吹了吹墨跡未乾的字跡,指著那歌詞:“我們從第一句開始吧。”
這時,一旁的小荷也不禁湊近了林宇,側耳傾聽,蘭姬輕輕掃了一眼,未置一詞。
一時間,蘭苑主屋裡不時傳出三種斷斷續續的不同韻味的歌聲。
等蘭姬把這首歌完全學會時,已是亥時。
“姐姐學得真快啊,一下就掌握了這種民族唱法的訣竅。”林宇很佩服這位古代歌姬,從她的教學過程中,她能感覺到蘭姬在這方面的天賦很高,有些東西,一點到她便能會意,若再把她所學都傳授給她,加以時日,她相信她的歌藝會有質的昇華。
只是,一旁的小荷就差點,她似乎有點急躁,但越是急躁越不得要領。
在蘭姬第三次運用民族唱法把這首歌完整地清唱完畢時,她已能較好地演繹了歌曲所要表達的意境。
這令她非常開心,歌唱的樂趣使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暢,意猶未盡的她欣喜拉著林宇的手道:“妹妹,你今晚留下來吧。我還有好多東西想請教你呢。”
“這。”正猶豫時,只聽外面一聲輕叩,得到蘭姬回覆後,一丫鬟開門而入,微微一拱, “姑娘,一個自稱是林姑娘師兄的人說來接姑娘回去,他人正在院門外候著呢。”
“哎!”蘭姬輕輕嘆了口氣,不捨的拉著林宇的手,“妹妹,今日一聚,卻令我有相見恨晚之意。只恨那時光太快,未能盡興呀。”
林宇看著她那黯淡的眼眸,卻總覺這話中藏有千般含義,一時難以讀懂,只能反握著她的手道:“姐姐,我們以後會常見的啊。”
“嗯。”忽想起了歌舞之約,蘭姬展顏一笑,“會常見的。”
蘭姬將林宇送到蘭苑門口,卻見傅梓鳴已負手立於眼前。他目不斜視地盯著蘭姬的臉,雖然已是第二次相遇,卻完全不同於初見時的溫和之氣,那審視的眼讓蘭姬感到全身發顫。
一旁的林宇似乎也感覺到了這兩人間的微妙氣氛,匆匆道了辭,也不去理會傅梓鳴與蘭姬間的膠著,徑自離去。
出了翠微閣,看到一行空巷的花雨坊,林宇才知道夜已深沉。轉眼間,傅梓鳴已在身前,她擡起頭,皺眉道:“我還以爲你留在蘭苑了。”
突覺身子一起,她已被傅梓鳴橫抱在懷裡,林宇心裡一驚,“你想幹什麼?”
“帶你回去。”不顧林宇的反抗,傅梓鳴已然躍起。
“哇,你會武功?”看到傅梓鳴在坊間穿梭,林宇不由驚叫起來。
“上次你喝醉,我就是這麼帶你回去的。”想起那日的情景,傅梓鳴淡淡一笑。
他的表情很柔和,溫柔的眼注視著前方,在濛濛月色下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光芒,看得林宇也愣了神,很久,才支支吾吾道:“我,我那日喝醉了,迷迷糊糊,什麼都不知道。”
眼眉一挑,傅梓鳴收緊了懷抱,“現在呢?”
林宇似乎聽到了自己不規律的心跳聲,也感覺到自己的臉不斷升溫,“現在,現在很清醒。”
傅梓鳴輕輕一笑,頓首間,在林宇朱脣上留下了一淺吻:“一個姑娘家,可不許在外留這麼久。”
耳邊的風輕輕吹來,帶著春日百花的氣息,令兩人都沉醉在這撩人的春意裡。
一刻鐘過後,傅梓鳴已把林宇帶至她房外,他狀似溫柔的縷了縷林宇耳後的髮絲,輕輕在她耳邊道:“你要小心,蘭姬,似乎中了毒。”
林宇猛然一驚,看到傅梓鳴那坦然的臉,漠視一切的眼神,她突然覺得此刻的他是那麼遙遠。
回到房間,林宇輾轉反側,覺得今晚傅梓鳴的話中有話。若說蘭姬是個謎,那麼傅梓鳴更是個謎,一個藥鋪的大夫,不僅醫術精湛,才學廣泛,還身懷武藝,高深莫測,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林宇不敢想,也不願去想,既然他不會害她,那她也不會去幹涉他的隱私。至於蘭姬,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她想不出蘭姬會害她的理由,在她眼中,蘭姬只是個對歌舞執著的藝術家,也許她也有著很多的言不由衷,既然傅梓鳴叫她提防,那麼她會憑自己的感覺小心應對。
第二日,診病依舊,人多依舊,傅梓鳴擋男患依舊。
晚間,林宇獨自呆在房裡,想著用何樣的舞姿來達到一鳴驚人的效果。林宇覺得,要達到這樣的效果,需要多人合作,而不是一人獨舞。她想到前世看過的一場舞蹈,當時,那些殘疾姑娘用她們精湛的舞姿贏得了全世界的掌聲。後來,爲了給孤兒院裡的弟弟妹妹們排演節目,她還親自跟母親去拜訪過她們,跟她們請教。
想到這裡,林宇叫來小航,“妹妹,你幫我磨墨。”準備好紙和筆,她便開始將那印象深刻的舞姿按步驟一幅幅畫了下來,待全部完成,已至四更。
兩人皆感非常困累,一覺睡到午時,她們才睜眼,店裡的人經傅梓鳴吩咐,亦沒有過來打擾。林宇慢慢起身,伸了伸懶腰,融融暖日已然透過紙窗照射進來,小航已梳洗完畢,林宇著好衣裝,把臉易了容,將畫卷一一卷好。
這時,外面有人過來傳話,叫林宇速速去廳堂接聖旨。
林宇愣了一下,她什麼時候招惹到皇帝了。
來到藥鋪前廳,只見一公公揹著手立於大廳之上。衆人皆跪拜狀,林宇環顧了一週,卻不見傅梓鳴。
“你就是林宇?”那公公從上至下掃了她一眼,輕蔑地一哼。
一旁的小航已拉著她跪了下來,林宇直視他道:“在下正是林宇。”
“林宇聽旨!”公公拉長了嗓音:“王樂及藥鋪林宇歌藝出衆,特命其爲萬博會歌舞助興,即刻進宮排舞,欽賜!”
林宇心中一驚,難道是那日昱王的引薦?口中遂跟著衆人諾諾呼:“萬歲,萬歲,萬萬歲!”接過聖旨,她又不敢相信地看了一遍,問道:“公公貴姓?”
那公公瞥了她一眼,扯著公鴨嗓:“這皇宮大院裡一切內裡事務皆由我及黃公公打理,皇宮裡的下人平日裡都稱我張總管。”
“原來是總管大人!”傅掌櫃拱手一揖,從袖裡掏出了一張銀票,便往張公公手裡塞,“我徒兒年少不懂事,還請大人多多照顧。”
那張公公掃了一眼票上的數目:“這總管大人的頭銜嘛,我可不敢當,畢竟我頭上還有個黃公公。恩,只要她乖乖聽話,一切都好辦。”又轉身對林宇道:“你要在宮裡一直待到萬博會之時,快點去準備衣物,我還得去翠微閣宣旨呢。”
林宇眼睛一亮:“張總管是去叫蘭姬麼?”
“天下第一歌舞美姬,當然要去助興。你還不快點,耽誤了事情,唯你是問!”
“是!”
林宇匆匆回到房間,收拾了幾套衣物,她拿起那隻釵,走到梳妝檯前坐下,對著鏡子輕輕插到自己的發上,卻見鏡子後面,出現了傅梓鳴的身影。林宇轉過身,傅梓鳴卻已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道:“你要小心。”
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林宇默默地點了點頭。小航在門外,看到兩人擁抱的情景,一時頓住了沒有進來。
良久,傅梓鳴才鬆了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暗道:“這裡都是些應急的東西,裡面有一顆藥丸名‘生息’,除了毒王的‘滅世’,其他毒都可解。還有一個玉釵,釵裡我弄了毒,你把釵尾擰一下,裡面的□□就顯露出來,直接插入人身上,中了之後若無解藥,一刻鐘內身亡。解藥我就放在釵頭。”
說著,把包打開,只見一晶瑩剔透的白玉釵赫然置於其上,那釵的雕工要比林宇母親留下的釵要精細得多,一看就知道非凡物,卻被他拿作放劇毒之用,真是浪費。
傅梓鳴把林宇頭上的玉釵取了下來,放入懷中,“這釵就給我吧。”又將他那隻玉釵插在了林宇頭上,滿意的看了一眼,後從身上取下一隻玉佩,擰了個機關,只見玉佩背面開出一小洞,將紙包裡的那顆藥丸放進小洞裡,復又合上,便將它掛到林宇頸上。林宇仔細揣著那隻玉佩,頓覺幽幽蘭香沁鼻,一股溫潤的暖流竄過全身。看到佩上刻著一隻鳳凰,林宇不禁差異:“這等名貴之物,該不是一般百姓所能擁有的吧。”
似乎看出了林宇的疑慮,傅梓鳴笑道:“不要想太多,給你戴著就戴著。”
這時,小航進來,“姐姐,那邊公公又在催了。”說著也抱住了林宇,“姐姐要快點回來啊。”
林宇不禁皺眉:“不就是練習歌舞嘛,你們怎麼搞得跟我要去戰場似的。”她拍了拍小航的肩,又深深地看了傅梓鳴,“好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