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紀發說完烈焰保安公司的信息之後,莊德仁有些詫異。
“想不到你對烈焰保安公司瞭解得那麼詳細?”
紀發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答話,心頭卻滿是四年半前被烈焰僱傭兵團集體羞辱毆打,以及牛功多次摟著妖豔的女人在他面前用言語羞辱他的畫面。
可以說,烈焰保安公司是紀發在津天最大的仇敵。
或許烈焰保安公司根本沒有將紀發放在眼裡,紀發卻一直記得這事。縱然齊安之老先生傳授的儒家思想都沒能徹底熄滅紀發心頭的復仇之火,這火焰也因爲再來津天而重新熊熊燃燒起來。
莊德仁昂了昂頭,繼續道:“既然你對烈焰保安公司的創建史知道得那麼詳細,自然知道這公司是誰在掌控。這公司的董事長,正是前烈焰僱傭兵團的老大牛烈焰,總經理則是牛烈焰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牛功。牛功父母早亡,從小被叔叔牛烈焰撫養長大。所以,這個公司可以說是牛烈焰的,也可以說是牛烈焰與牛功兩個人的。”
當莊德仁說到牛功的時候,紀發心髒一跳,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見紀發表情忽然變得猙獰起來,莊德仁有些奇怪,卻沒有發問,只是繼續回答剛纔紀發提出的問題:“據我所知,自從三年半前你給我當保鏢後,左孝靈就因爲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結識了牛功。三年前你離開津天之時,牛功與左孝靈舉辦了一場大婚。當時牛烈焰邀請了津天市幾乎一半的社會名流給自家侄兒捧場,也就是說,如今左長風的女婿乃是烈焰保安公司總經理。這後來啊……”
莊德仁接下來還在說什麼,紀發已經聽不進去了。
此刻紀發的所有心緒都落在了莊德仁那句“牛功與左孝靈舉辦了一場大婚”上。
紀發瞇起了眼睛,眸中忽然涌出許些痛色。
旁人不知道牛功爲什麼與左孝靈走到一起,紀發如何能不知道?
牛功用盡一切手段只爲羞辱紀發。
那麼,紀發與左孝靈分手的事情,牛功怎會不知道?
牛功與左孝靈哪裡是邂逅,分明是牛功安排好的啊
。
牛功接觸左孝靈,分明是要對紀發極盡羞辱之能事!
他牛功輕鬆娶走了紀發使勁渾身解數都沒能娶到的女人,難道不是世間最殘忍的羞辱嗎?
如果牛功與紀發再次相遇,一定會以紀發的女人被他壓在身下爲話題,好好地羞辱紀發一番。
這種羞辱,紀發如何能受?
而更令紀發心痛的並不在此,在於左孝靈旁人不嫁,偏偏嫁給了牛功。
在戀愛期間,紀發曾將這件十分丟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左孝靈聽。也就是說,左孝靈很清楚紀發與牛功之間的關係。
當左長風拆散了紀發與左孝靈的時候,左孝靈只是哭泣,甚至沒有爲這段愛情做任何努力。這已經足夠令紀發傷心了,如今她還嫁給了紀發在津天最大的仇人。
她爲什麼要嫁給牛功?
她明明知道我與牛功之間的關係,爲何偏偏嫁給了牛功?
我那時雖然只是地位不高的保安,卻付出了我全部的努力,每個月只吃饅頭鹹菜就是爲了攢錢給你買那枚你最喜歡的翡翠手鐲啊。
我冒著傾盆大雨在攔不到車的情況下橫穿一個大區,落湯雞般來到你家樓下,就是因爲你說你一個人在家孤獨怕黑啊。
我在家都沒有做過飯,卻在這兒開始學習做飯,全因爲你說過會做飯的男人最溫暖啊。
雖然我給不了你最好的,但是……
但是你左孝靈怎麼能嫁給牛功?
你可以嫁別人,如何能嫁牛功!
你可以不爲我們的感情努力爭取機會,如何能夠如此肆意地去踐踏我們的曾經?
忽有些許血絲攀上了紀發的眼眸,他眉梢微顫,一種難言的疼痛瀰漫開來,彷彿要散到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一種被背叛的心痛感。
紀發想仰天冷笑三大聲,但張開嘴,卻發覺嗓子啞了也似,只能喘出幾道沙啞而蒼老的呼吸聲,別說冷笑,發出笑聲都困難了。
他的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又無力地鬆了開來,手心留下了四道猙獰的血印。
紀發發不出笑聲來,面上卻能展出笑容來。
紀發臉上露出了寒心的微笑。
這笑如臘月寒冬的冷風,又如火山深處的巖漿,既冷得駭人,又熱得人不敢接近。
紀發沒有想到三年前的事情還能讓他有這麼大的反應,但此刻他的身體分明在座椅上輕微蜷縮起來,彷彿蝦子遇到了致命的滾油,整個身體都縮成了一團。
是的,紀發不能不承認,葉倩只是他心頭的一個小結,左孝靈卻是他內心深處難以忘記的一段美好而虐心的記憶。
當這美好而虐心的記憶變成背叛的時候,三年間的思念便成了對紀發最大的傷害。
雖然紀發心理活動比較強烈,體表反應並不是特別大,莊德仁依舊看出了端倪,並注意到了他微微蜷縮的身子,皺了皺眉,道:“紀發,你沒事兒吧?”
紀髮長呼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上的疼痛,擺了擺手,笑道:“莊大哥,我沒事。”
心中那種微妙的疼痛如一根細小的銀針不斷地刺入心臟,紀發強顏歡笑著,終於坐不住了,想出去吹吹涼風緩解一下情緒,便起身要與莊德仁告辭。
看著有些奇怪的紀發的背影,莊德仁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實在不明白紀發這是怎麼了。
難道紀發只是因爲聽到左孝靈出嫁了,所以才這麼心痛難耐嗎?
紀發何時這麼脆弱了?
實際上,莊德仁並不知道紀發與烈焰保安公司之間的關係。
這時,已經走到門口的紀發忽然轉過頭來,衝著莊德仁問道:“莊大哥,冒昧地問一句,半個月後老爺子八十大壽,烈焰保安公司會派人來嗎?”
莊德仁先是一怔,繼而道:“邀請名單上有他們。”
紀發點了點頭,目中有堅毅之色,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背叛以及被羞辱到極致的感覺,終於讓在外遊歷五年,性格幾乎修成了儒者的紀發,第一次不是因爲家人,而是因爲自己的私事動怒。
他長呼了一口氣。
他雙眼有些迷離。
他,真的很生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