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擡起好看的眼眸,掃了他一眼,神色不變:“先放著,看他能翻起什麼浪。”
她向來秉承著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
“行,到時需要本公子幫忙你就吱一聲。”
“……”
江小魚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她知道李扶搖之所以這麼幫他不僅僅是因爲乾王墓一事心懷愧疚,更是承了百里玄夜的人情。
“對了,你的二樓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我怎麼現在都沒看出什麼端倪。”李扶搖尷尬地輕咳兩聲,打破沉寂。
“差點忘了,上樓吧。”
江小魚率先走到二樓,看見一個老叟在角落的小幾上閉目養神,輕步走過去。
也許是被之前的事情震懾住,大家知道三年不開張老闆娘的強勢之後,二樓安靜的接近詭異。
“李老,醒醒。”江小魚喚醒老人。
“東家,您來了。”李老揉了揉眼睛,顯然一副似醒非醒的樣子。
“可以說了。”江小魚向著李老點了點頭。
這個李老雖然家境普通,卻深得錦安城老百姓的喜愛。他本是一茶棚的說書人,因說書聲情並茂被江小魚所察覺,直接帶回了三年不開張。
江小魚要他說的書,正是修改過的《茅山後裔》。
《茅山後裔》雖然沒有《鬼吹燈》《盜墓筆記》那麼大紅大火,但在其生動形象的描繪,以及內容上都別具一格,而且也更加符合北陵的市場。
畢竟《盜墓筆記》一類,有的涉及皇陵,一旦流傳開了,她江小魚就算有幾百個腦袋也不夠百里玄夜砍的。
“道教,源於戰國時期,楚國苦縣人李耳(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老子)是當今道教公認的創始人……”
李老一開口便吸引了在座的客人。
北陵故事缺乏,翻來覆去都是狐仙和窮書生的故事,這些茶客早就聽膩了。如今聽到一個新鮮的,自然會起幾分興致。
賺幾個茶錢當然不是江小魚的目的,江小魚巧妙的將店裡的貨物融入到故事當中,再加上李老實力演講,一段下來,定會引起了許多客人的購買慾。
三年不開張賣得最貴的便是漢白玉。小小一塊,就要花上上百兩,比起玉器古玩店不知要貴了多少。
雖然質地不算是上乘,但在江小魚藉著說書打了軟廣告之後,喝茶的客人定會解囊,爭相購買。
一來他們知道三年不開張的靠山是誰,願意賣百里玄夜一個面子,二來這玉也確實能夠驅邪避穢。
就算是那些沒錢的客人也會買其他的小物件,求一個心安。
再不濟,衝著故事新奇,也能留得住幾個客人。
“張國忠雖然一再強調自己不會喝酒,還是被灌了兩盅,從沒喝過酒的張國忠頓時栽倒在牀上,等醒過來時,牀邊上竟然站著個大閨女……”李老說到這停頓了一會,端起茶喝了一口,“欲知後事,請聽下回分解。”
李老說罷向著衆人微微鞠了個躬便光榮身退,留下一羣嗚呼哀哉的客人。
“大閨女到底是誰啊,是人是鬼啊,李老您別走啊,接著說……”
“茅山圖志到底是個啥……”
“明明什麼還沒說到,爲什麼我聽得心裡毛毛的。”
“……”
“各位爺稍安勿躁,下午還會繼續說……”江小魚微笑地看著衆人,"本店今日開業所有物品打八折,欲購從速,明天就不止這個價了。"
“給我一枚八寶銅錢。”
“我要一柄桃木劍。”
“小二給我來塊保家玉……”
……
江小魚笑瞇瞇地看著銀錢嘩啦啦地流進口袋,對一旁目瞪口呆的李扶搖眨了下眼睛。
“佩服,佩服,江姑娘真乃妙人也。”李扶搖說罷做了個五體投地的姿勢。
“還好。”江小魚低調的承認,手指頭勾的飛快。
“你在做什麼?”
“我在算開業到現在賺了多少。”
“有多少?”李扶搖聞言不禁跟著期待起來。
他見過喲呵大喊地賣貨人,也見過悶聲發財,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但從沒見過江小魚這般賣貨的。
從第一次見到江小魚開始,不過短短時間,她就已經給自己創造了太多的驚喜,有時候他甚至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人。
“二百兩。”
江小魚擺出一個二的姿勢,心中不由的感慨,錦安城不愧是皇城,人傻錢多。
……
相比三年不開張欣欣向榮的景象,天機府卻是冷清了不少。
一眼看過去,整個大廳都沒幾個人,那些天師一個個臉上都陰晴不定,聽著隱隱傳來的鞭炮聲,咬緊了牙根。
近幾年他們雖不算是客似雲來,卻也是高朋滿座,哪會像現在人丁寥落。
慕容老賊坐在太師椅上,聽著管事彙報著兩店的情況,眉頭輕輕地蹙著。
“三年不開張的東家不是簡單的人物,一開業就搶走了我們大半的客源。”管事憂心忡忡,急需慕容丞相拿個主意。
“纔開張人總是會多些的,三年不開張的底蘊遠不及天機府深厚,尚不足爲慮。”
“再靜觀其變?”管事有些拿不定主意。
“等衡兒回來再說。”
“是大人。”
管事雖然還想說什麼,見到慕容丞相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終是閉上了嘴巴。
茶幾上的茶還沒涼,門外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慕容衡在小廝和寵妾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地回到丞相府了。
慕容丞相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爹,你可一定要給我做主啊。”慕容衡一見到老爹,砰的跪在地上,爬過去抱住了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江筱羽欺人太甚,竟把我從三年不開張丟了出來。”
慕容丞相眼皮一跳,“江筱羽?你惹她做什麼。你莫不是對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江筱羽的樣貌慕容丞相是見過的,想到自己不成材的兒子一向視色如命,說不定真做出了不可理喻的事情,當下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不等慕容衡說完便繼續道:“這個女人不是你能動的,最近你給我老實點。”
“爹,兒子哪能動她啊,你看我的屁股都被她摔成兩半了。”
“好端端的你怎麼會惹到她。”慕容丞相嫌棄地看了眼那白花花的大腚,閉上眼睛。
“不是你讓我惹的嘛。”
慕容衡不甘不願地看了眼自家的糊塗爹。
“混帳東西,還不好好說話。”
“爹,你別打,別打,兒子錯了。”慕容衡連忙護住腦袋,“三年不開張的東家就是江筱羽。”
什麼?
三年不開張的東家就是江筱羽?莫非三年不開張背後操縱的人就是北陵王?
難怪他覺得傳單上的字有總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是百里玄夜親筆所作。
想到這慕容丞相的眉頭比之前蹙的更深了。
若是旁人跟他叫板,他自有辦法收拾,但如果是百里玄夜的話,他就得仔細掂量了。百里玄夜的手段許多人都不知道,但他們這些老臣卻是無比清楚。
當年扶持新帝上位,百里玄夜可是一劍滅了三個親王,震動朝野上下。
當然,讓慕容丞相覺得可怕的是,這本來壓不住的秘辛,也不知道百里玄夜使了什麼手段,將整件事情都壓了下來,斷絕了一切風波。
“爹,接下來該怎麼辦,兒子這一頓可不能白打。”慕容衡見老爹遲遲不說話,心中多了幾分不喜。
難道連老爹都忌憚百里玄夜那個病秧子?
“容老夫先想想,你最近收斂一點,記住千萬不要去惹那個江筱羽。”
“您怕北陵王這我知道,但江筱羽說到底不過是三品將軍的嫡女,值得你在意嗎?”慕容衡覺得自己老爹有些小題大做。
“呵,那個女的可不簡單。”
慕容丞相可沒忘記當日在瓊華殿上,把自己壓的喘不過氣來的可不就是這個備受奚落的將軍千金。
“哦。”
慕容衡不屑地撇了撇嘴,顯然沒把慕容衡的話放在心上。
“趕緊下去治下傷,混成這個模樣也不嫌丟了老夫的人。”慕容丞相恨鐵不成鋼地揮退慕容衡。
“知道了爹。”
……
慕容衡在寵妾的攙扶下,慢悠悠地回到寢室。
他當下拉開櫃子,拿出一顆黑色藥丸吞入口中,一雙大手便落在了寵妾的身上。
寵妾嬌嬌弱弱地呼喊了兩聲,二人便蓋上了蠶絲被,遮住了一幕風光……
他雙目發紅,一遍遍地喊著江小魚的名字,青筋遍佈。
他一想到江小魚那張孤傲妖豔的臉,整顆心便興奮得要爆炸。
他發誓,定要把那女子的驕傲全數摧毀,讓她承歡榻上,揉碎到骨血之中。
“江筱羽,我要得到你,一定要得到你。”
慕容衡大力地握住寵妾的手臂,狀若瘋魔……
夜深人靜。
北陵王府變的靜悄悄的,江小魚手持毛筆,畫下一張張玄妙無比的符文。
忽然,她手指頭一震,筆尖一歪,一張寧神符直接變成了廢紙。
“小魚,你怎麼了?”小叮噹睜開眼。
“只是有點累。”江小魚放下筆搖搖頭,坐到椅子上,喝一口濃茶,提下神。
“這符文少說也有上百張,足夠了。再說你明天還要替人看相占卜,早些睡吧。”
“沒事,現在還子時都沒到,我哪有那麼嬌氣。”
江小魚收斂下心神,又將剩下的符文全部畫好,才脫下外袍,準備歇息。
月光透進窗戶的縫隙,落到了一旁假寐的血月靈狐上,
血月靈狐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忽地爬起來,撞開窗戶,跳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