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蘇落相遇不過幾個小時,江小魚卻爲他的結(jié)局,感到酸澀。
她鮮少跟妖怪打交道,也一直妖怪大多都是爲惡之輩,直到蘇落的出現(xiàn),纔打破了她的偏見。
妖怪除了壽命,其實也跟人一樣有善有惡,他們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有著比人類更爲純粹的情感。
江小魚心緒複雜的走出漏雨巷,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一言不發(fā)。
“江姑娘,來這幹嘛呢?”
突然一隻手搭上了江小魚的肩膀,江小魚直接抓起那手,便來個乾脆利落的過肩摔。
嘭!
手的主人應(yīng)聲而落,激起一地塵土飛揚。
“哎喲,哎喲,疼死本公子了。江小魚你個變態(tài),我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形象啊,就這麼毀於一旦了。”
躺在地上的李扶搖捂住腰,哼哼唧唧地看著江小魚。
看清來人之後,江小魚忍不住扶額,“抱歉,一時手誤。”
李扶搖蹙眉,不自在的捏了捏肩膀,從地上爬起來,撲打著身上的灰塵。
“你來錦安城的貧民窟幹嘛?做善事?”李扶搖顯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種人,腰才稍稍好些,就開始往江小魚身上湊。
江小魚沒有理會,直接往前走。
李扶搖明眸異彩閃爍,一打折扇,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江姑娘,別那麼冷淡啊,好歹咱們也有過命的交情了,不是?”
江小魚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來這幹嘛?”
“找東西。”李扶搖搖著摺扇,緊跟在江小魚後面。
“找到了嗎?”江小魚的意思是,沒找到就趕緊找,不要在她身後瞎晃盪。
“當然找到了?!崩罘鰮u說著便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小心翼翼的攤開。
“草菇?”
“這可不是一般的草菇,土性極強,下墓必備?!?
“你們乾坤洞窮到要去盜墓了嗎?”
李扶搖可憐兮兮地點頭,小心翼翼地將其包好,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哦。”
“……”
江小魚信他有鬼,翻了個白眼,便將李扶搖甩到了身後。
李扶搖揚起一個迷人的笑容,提起輕功,又追了上去。“跑那麼快乾嘛,我還有一事沒跟你說呢?!?
“什麼事?”
“後天我父親六十大壽,你跟百里玄夜一起來吧。”
“好。”
江小魚原本是不想去的,可一想到黃道士的事情還沒解決,便不再推辭。
她現(xiàn)在的玄術(shù)比在百花村的時候,已經(jīng)大爲精進,對付一個邪道也有了幾分把握。
就算她暫時還不是他的對手,也可以借這次機會,探探他的底。
“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我親自帶你逛一逛?!崩罘鰮u很是高興地拍了拍江小魚的肩膀,“這是百里的請柬,你順便代我拿給他吧?!?
“自己去?!苯◆~無動於衷。
“別呀,我這還有事呢,反正你們都是一家人,幫幫忙唄。就這樣,回見了?!?
李扶搖說罷,也不等江子笙同意,運氣騰空,一下便翻過屋頂消失不見了。
江小魚握著還有發(fā)燙的金色請柬,愣在原地。
李扶搖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蛋。
罷了,反正就是一張請柬而已,送到他手上便是。
……
當晚,江小魚到了北陵王府。
“江姑娘,王已經(jīng)歇息了?!?
凌霜冷若冰霜地攔在江小魚面前,沒有讓她進去。
“呃……那麼早?”江小魚擡頭望了眼天邊還沒落盡的餘暉,閃過一絲錯愕。
“是?!?
凌霜木然回答。
江小魚轉(zhuǎn)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轉(zhuǎn)過身來,“王爺是不是又犯病了?”
凌霜看了江小魚一會,見她目中含憂,不似作假,才點點頭?!皩傧聲呀媚飦碓L一事轉(zhuǎn)告王的。”
“我能見見他嗎?”
“王現(xiàn)在,恐怖不想見任何人?!绷杷傅乜戳私◆~一眼。
江小魚忽然意識到百里玄夜這一次病的比以往都要嚴重的多,心不由一緊。
萬一百里玄夜突然翹辮子了,那她不就一下失去了所有?
我靠,病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她還沒有對抗丞相府的勢力啊。
“我想現(xiàn)在面見王爺。”
“江姑娘您別爲難屬下了?!绷杷鶋K似的五官,閃過一絲不可捉見的怪異。
“讓開。”江小魚直接拿出北陵王的腰牌,在凌霜面前晃盪兩下。“見此腰牌如見北陵王,你該不會連主子的命令都要違抗吧?”
“……”
凌霜有些無奈,停頓了幾秒之後,還是側(cè)身給江子笙讓出了一條路。
就讓王自己去操心這個女人好了,他躲一邊去。
江小魚得意地收起腰牌,三彎五拐便來到了北陵王的寢室。她站在原地整理了下裙襬,正了正神色,推門而進。
“本王的命令已經(jīng)如同虛設(shè)了嗎?”
百里玄夜清冷無情的聲音,如刀鋒般扎進她的耳裡。
“是我?!苯◆~走到面色蒼白的百里玄夜面前,被他無形釋放的冷氣,嚇了下?!拔衣犃杷f你病了?!?
百里玄夜沒有說話,銳利的金眸細細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江小魚。
“那個,你身體有沒有好些?”
江小魚被北陵王看的渾身不自在,只感覺,眼前的男人陌生得讓人害怕。
“嗯?!?
百里玄夜淡淡地應(yīng)了聲,俊美的側(cè)臉微微偏向一邊。
“這是李扶搖給我請柬,不過現(xiàn)在看來沒有什麼用了?!?
江小魚看著百里玄夜這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就知道後天只有自己一個人去乾坤洞。
“咳咳……”
百里玄夜接過請柬,還沒來得及看,便咳出了血。
黑紅的血液,自嘴角溢出,令這個屋子的氣氛都壓抑了幾分。
江小魚想要過去扶著百里玄夜,卻被他一手擋開。
百里玄夜從枕邊拿起一方潔白的帕子,輕輕地擦了擦嘴角。“本王那天,應(yīng)該可以去……”
“不用,不用,您身體不好,留在府裡歇息便是?!苯◆~連忙開口。
百里玄夜又咳了兩聲,慘白的面色,更加瘮人,連聲音都虛弱了四五分,“無妨,還有其他的事嗎?”
“嗯,還有一件事。”江子笙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掠過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那個,我們的婚約,什麼時候解除……”
“本王不打算解除?!卑倮镄挂娊◆~的神色明顯一愣,不由輕勾脣角。
“爲什麼?”
江小魚不解地看著百里玄夜,當初是他親自開口說,三個月之後解除婚約,如今都過了將近一個月了,竟又說不解除,這不是玩她嗎!
她可不要做小妾,還是寡婦的那種。
百里玄夜似乎看穿了江小魚的心思,金眸不由多了幾分笑意,“不會是侍妾,而是北陵王妃?!?
“王妃?!”江小魚心咯噔一跳,難以置信地看著百里玄夜。
“怎麼,不願意?”百里玄夜眸中透出幾分戲謔,露出逗小貓一樣的神色。
“你真是百里玄夜?”江小魚沒有回答他的話,雙手環(huán)胸,十分懷疑地打量著他。
百里玄夜面不改色,反問,“那你說本王是誰?”
“咳咳,我怎麼知道你是誰。”江小魚不自在地避開百里玄夜的目光,沉聲道。
“呵呵?!卑倮镄沟蛺灴攘藥茁暎澳闳舨活娨矡o妨。”
“你還能活多久?抱歉?!苯◆~一問出來,便覺得自己唐突了,連忙低聲道歉。
“不知?!卑倮镄拐Z氣透著淡淡的無奈。
“……”
氣氛一下變得尷尬無比,江小魚看著百里玄夜,一時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故作無意地道:“有卿蘿郡主在,王爺一定會沒事的?!?
百里玄夜疑惑地看了江小魚一眼,似是想到了什麼,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時間不早了,小魚不打擾王爺了。”江小魚向著百里玄夜行了個禮,手忙腳亂地跑出了北陵王府。
北陵王妃……
江小魚滿腦子都被這四個字塞滿,回到小院,直接躲進了房間,鑽進被子,翻來覆去。
不是侍妾,不是側(cè)妃,而是實實在在的王妃啊。
江小魚是一個俗人,不免心動。
她望著天花板眨巴著眼睛,又將臥在椅子上的血月靈狐狠狠抱進懷裡。
“小白,你知道百里玄夜說什麼了嗎?他要我做他的王妃啊!”小魚兒擺弄著小白的狐爪,沒等它反應(yīng),便又自言自語,“他該不會是病糊塗了,一時腦子短路吧?”
“不對,不對,百里玄夜不是一個開玩笑的人,他說的一定是真的。”江小魚爲微微使力,胡亂的摸了摸狐毛,“你說我要不要答應(yīng)呢?”
小白被江小魚像一塊搓衣板似的反覆搓著,不滿地哼唧了兩聲。
可惜江小魚滿腦子都在想著百里玄夜根本沒有注意到它。
“如果當了王妃的話,就算百里玄夜哪天歸西了,慕容成鈞那個老傢伙也得顧及自己的身份。如果不當王妃,以百里玄夜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我必須得儘早找另一個強大的靠山?!苯◆~認真地分析事情利弊,精緻的五官皺成一團,“不過在北陵想找個能壓制丞相府的靠山,除了北陵王,貌似就只有當今皇上了。”
江小魚想到百里君墨那張陰鷙深沉的面容,眉心微皺。
不行,不行。
古人云,伴君如伴虎。找百里君墨當靠山,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當個北陵王妃。
寡婦就寡婦吧,反正她也沒打算在北陵尋找什麼穿越之戀。
江小魚想通之後,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