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我們需要好好談談！”梅洛文基恩桌面上的手張開又攥緊，連續數次之後，似乎終於下定了某項決心。

崔妮蒂臉上神色不變，但心裡卻如翻江倒海一般，自己的男人，真的要著手對付那個高不可攀的存在了。那個滅絕整個人類社會的機械帝皇，即使在錫安反抗軍心裡，也是一個如神祇般高不可攀的存在。甚至不知從何時開始，人類已經下意識的迴避它的存在，追求解放的目標也從摧毀機械皇帝變成摧毀矩陣這種自欺欺人的把戲。

“如您所願！”夏恆緩緩起身，離席前俯在崔妮蒂耳邊輕聲囑咐道，“你先回歸，告訴墨菲斯，先知目前陷入一樁麻煩當中，暫時平安無礙，讓他照原計劃行事便好！”

“明白！”崔妮蒂不是什麼普通女人，而是在末世成長起來的戰士，自然不會去做那無病呻吟的矯情。她只是與夏恆深深的擁抱一下，隨即便利落的轉身離開。只是她沒注意，帕爾塞福涅一直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頗有一種玩味之色。

夏恆隨梅洛文基恩來到夜店後方，那裡有無數門扉，其中一道直接通往一處建立在山巔之上的古堡式豪宅。

“真是好享受！”夏恆站在古堡外的露臺上，臺下便是萬丈深淵，不遠處羣山起伏，好一派地龍匯聚的好風水。

“始終不過虛幻之物罷了……若能登上那至高之位，我完全可以在現實中建造一座更爲宏偉的宮殿！”梅洛文基恩一臉的狂熱，這種級別的人物，做決定前小心翼翼，但一經確認目標便會變得狂熱專注，幾乎所有大人物身上都能看到這樣的特質。

“我們所能做的，也只能追求理論上的萬無一失！”

“已經足夠了！”梅洛文基恩斬釘截鐵的說，“關於那個病毒……你知道多少？”

“他曾是矩陣中最出色的特工……”

“你是說被新任救世主尼奧殺死的那個史密斯？”

“他還有一個隱秘的身份……先知的兒子！”夏恆點點頭，隨即便拋出一個大雷。

“……”梅洛文基恩果然被鎮住了，“你……確定？”

“史密斯的代碼早已經潰散，按照主腦一向的處理手法，就是將這些凌亂代碼徹底刪除。但先知卻違背了這一原則，她重新修復了這些代碼！”

“以她的權限以及與設計師的交情，這對她而言應該很輕鬆！”梅洛文基恩附議道，算是認可了史密斯的身份。

“但主腦制定這項規定不是無來由的……被尼奧以代碼替換方式擊殺的史密斯，在復原後不可避免的擁有了一部分尼奧的代碼。而尼奧……”

“每一任救世主身上都有主腦留下的暗門，這是主腦故意設置的系統漏洞，目的是爲了輔助救世主成長並即時採集情感代碼信息！”梅洛文基恩露出思索之色，“也即是說，藉由那個老女人的違規之作，史密斯也掌握了這個暗門，從而使得這個系統漏洞變得不再可控？”

“沒錯……重新歸來的史密斯雖然保留了當初的特工權限，卻已經不在主腦的監控之中。而且，藉由系統漏洞，他不僅瞭解了救世主計劃的原委，還獲得了一部分系統管理員的權限。”夏恆意味深長的說，“你不妨猜猜看他擁有了什麼樣的能力？”

“……”梅洛文基恩思索許久才重新開口，“難不成與救世主的能力有關？”

“是代碼吞噬置換的能力，就像某種原始的蠕蟲病毒一般，只要接觸到其它的代碼結構，他就可以將之變成自己的分身！”

“嘶……”梅洛文基恩臉上露出懼怕之色。

“無需多慮，這東西並非沒有天敵……”夏恆見狀不由出言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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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敵？”

“你爲什麼敵視救世主？”

“因爲他們的使命完成後，就會攜帶採集到的情感信息併入總數據庫，而總數據庫一旦匯入救世主的代碼，便會激活重啓程式，我所苦心經營的一切又將從頭開始……”梅洛文基恩並沒什麼好避諱的，這是他們這個層次的存在都心知肚明的道理，不過說著說著他自己便反應過來，“你是說……史密斯的力量源於系統暗門給予他的數據庫權限，他同化的代碼越多，與數據庫的聯繫便越緊密，當其成長到極致時，只要導入尼奧的代碼信息，他自身就會被重啓程式格式化！”

“沒錯！”

“可這依舊無法威脅到主腦！”梅洛文基恩有些疑惑，主腦所代表的機械皇帝是一個高於矩陣總數據庫的存在，矩陣只是他的一個延伸，就算矩陣毀了，也無法威脅到主腦的生存。

“矩陣是由內外兩層構成的不是麼？”夏恆反問道。

原劇情一直到第三部中才揭示出這一點，當尼奧發現自己可以在矩陣之外控制章魚哨兵的時候才察覺，錫安反抗軍自以爲是的“現實”世界，不過是第二層矩陣罷了，他們依舊生活在主腦編排的虛幻世界當中。所以，整個《黑客帝國》三部曲，人類從始至終都是可憐的籠中鳥罷了。

梅洛文基恩的勢力就建立在內外兩層矩陣的連接處，這也是主腦掌控力最薄弱的地方。因此，當原劇情中的尼奧因掌控機械章魚脫力後，他的精神會出現在梅洛文基恩的地盤上。

“你想將史密斯引入外層矩陣？”

“爲什麼不呢？外層矩陣的核心是機械皇帝與矩陣數據庫連接的端口，不過這處端口被幾十萬機械士兵守護著。只要將史密斯帶出來，用他的能力將那些機械士兵完全同化，由此也可以直接通過接線端口反向同化機械皇帝本身！”

“那史密斯會成長爲新的機械皇帝，所有程序都將失去立錐之地，包括我！”

“不，我們只要在其將主腦同化後把尼奧送上門去，一旦其同化尼奧，重啓程式將會啓動。而這次重啓的，不僅是矩陣內層數據庫，還包括外層數據庫以及機械皇帝！”夏恆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而機械皇帝重啓的結果……”

“它會恢復出廠狀態，重新變回人類剛剛製造出時的樣子，一臺只有基礎智能尚未產生自我意識的裸機……”梅洛文基恩自己補充道。

“以你的能力，取代這樣一臺白紙般的主腦……應該不困難吧！”夏恆雙手一攤。

“……”梅洛文基恩整個人都在興奮的發抖，“當然不困難，我只要躲在中央地帶，數據庫更新便無法覆蓋到我，當一切塵埃落定，我便是這世界唯一的王！”

“你看，計劃的可行性還是很高的！”

“不過……史密斯會吞下尼奧這個餌兒麼？”梅洛文基恩有些患得患失的問。

“首先，史密斯的權限還不清楚同化尼奧的後果。其次……兩人之間是生死大仇，尼奧對其而言，有些類似心魔。負責掌控慾望的你，應該明白心魔的意思吧！”夏恆很確定的回答道。

“你爲什麼要爲我出這樣的主意，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矩陣的控制權，我要成爲矩陣新的管理者，取代設計師的位置！”夏恆構思這個計劃良久，自然不會忽視這種細節。想要取信梅洛文基恩這種梟雄，就必須表現出足夠的野心，而這個野心還要掛靠在他們的戰車上，否則他們絕對會立刻翻臉不認人。

“那你又能幫我做什麼？”

“作爲計劃的制定者，您覺得我能做什麼？”夏恆一臉倨傲。

“合作愉快！”梅洛文基恩主動伸出自己的手，這對他而言還是第一次，一直以來，他瞧不起任何人，與人握手會讓他感覺丟份兒。

“各取所需！”夏恆亦伸出自己手，他很樂意給予自己案板上的魚應有的尊重。

兩人在這間書房中又嘀嘀咕咕良久，敲定接下來的合作細節後，夏恆纔不緊不慢的朝門外踱去。一路上，他能看到匆匆趕來的各色遊離程序，這些都是梅洛文基恩這些年攢下來的家底兒。

“先生，夫人請您過去！”就在一處擺滿中世紀盔甲的長廊中，夏恆被一名身著女僕裝的中年女人攔住了。

“夫人？”

“她對您的調酒配方很滿意，希望能當面向您表示感謝！”女僕身材魁梧，配上那張有些類似沙皮的臉，頗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味道。

“好！”夏恆沒有拒絕，他有想過對方會主動，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主動。

七拐八折，在有幸領略了一下城堡的面積後，對方將自己帶到一處小型收藏室前便很利落的告辭離去。在中世紀，瓷器是整個西方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不管貧富，稍有些家底兒的貴族都會在家裡建立這樣一個陳放瓷器的地方。

叩門而入，夏恆便被坐在茶具展架前的女人吸引了視線。

“我聽說……你喜歡東方的茶藝！”女人沒有回頭，她早已習慣男人們的目光。

“……”夏恆有些驚訝，他喜歡喝茶的習慣，只在先知那裡表示過一次，竟然依舊被梅洛文基恩掌握了，“你們一直在監控先知？”

“禮尚往來而已！”帕爾塞弗涅緩緩轉身，她的臉，即使在安靜狀態下依舊隱含媚態，這是一個媚到骨子中的女人。

“茶之一道，隨心、隨性、隨緣，夫人隨的是心、性還是……緣法？”這個時候再客套就有些狗肉了，於是，夏恆直接開門見山的說。

“隨心、隨性、隨緣……”帕爾塞弗涅展顏一笑，款步走到夏恆身前，“我若是三樣都有呢？”

“我卻覺得，夫人是隨緣的！”夏恆絲毫不避諱的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女人的下頜，指感滑潤又隱隱帶有一絲的溫意，讓他心裡不由一顫。

“緣？”帕爾塞弗涅嘴角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你能給麼？”

“不試試怎麼知道？”

“其實，我只想嘗一種味道！”帕爾塞弗涅沉默了一下，才重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