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一行大雁悠然地往山的那邊飛去,滿目的蔥綠之色,多了幾分秋意的寒冷。
山腳一間極其普通的茶肆中,幾個武林人士模樣的圍坐在一起,角落端坐著一個青衫的青年,面前的桌山擺著一個長布包裹。
“聽說了嗎?九鼎門的幾個大佬都被廢了哎。”一旁的武林人士壓著嗓子說著。
“廢了也好。不然每天自以爲名門正派,打著文王的名義,興風作浪。”一個大漢一聽,臉上爆出一絲喜意,低聲罵道。
“誰不說呢,壞事做多了,看吧,報應不爽啊、”說著,另一個人哈哈大笑,舉起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就在上個月,老子在落霞山挖到的百年山參還被那殷老鬼奪走了,還美名其曰替老子保管,哼~”那人繼續說道,似乎要將心中的不滿一吐而盡。
“噓~小點聲,這還是落霞山腳下呢。”那個大漢環視四周一眼,小心地提醒道。
“怕個球,這都是山陰了,它九鼎還沒管到這裡來?”那人雖然嘴上說得這麼硬的,但是聲音明顯小了許多了。
坐在角落那個青年聽到這裡,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個弧度,雖然沒找到嫣兒他們,但是好歹也算做了件好事。
這羣人一陣風捲殘雲地將桌上的湯湯水水吃完之後,就快速離開了。
不多時,一個五六歲的胖乎乎孩子,穿著一件黃色的棉袍,鼻涕漣漣地跑了進來,嘴裡不知道含著什麼東西,鼓囊囊的,小嘴都閉不牢,晶瑩的口水順著嘴角留下了。
小胖孩步履踉蹌地走到姬墨白身邊,沾著口水的小手掌攤開,一片布帛皺巴巴地躺著。
“哥…哥哥,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那小孩子嘴裡含著這東西還沒有吃下去,口齒不清地說著。
姬墨白看著小孩生得伶俐,肥嘟嘟的嘴巴,說話奶聲奶氣的,心中一喜,摸了摸他的頭,一邊笑著接過他手上的布帛,一邊問道:“告訴哥哥,是誰讓你送來的啊?”
“就…就是一個…那麼小…老爺爺啊。”小胖孩一邊說一邊伸出小手比劃著,到底有多小。
姬墨白笑著打開這布帛,不由得嘴角的笑容一凝。
“他還給了我好多的糖,你看。”小胖孩還一直嘟嘟囔囔地說著,一邊還張開嘴,讓姬墨白看。
“真的呀。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啊?”姬墨白笑著彎下身,將那小孩抱在自己的腿上。
那小孩搖搖頭,一根朝天辮也顫顫地動彈著,倒也不認生,奶聲奶氣地說著:“不、知、道。”一邊還舔著自己的小手,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
“哦。”姬墨白輕聲應了一聲。
“不過,那老爺爺說了,如果我給你送來了這個東西,你就會請我吃烤雞,真的嗎?”那小胖孩一提到“燒雞”,兩隻水汪汪的眼睛中閃出星星狀,一臉希冀地看著姬墨白。
“好!”姬墨白乾脆地一點頭,笑道,似乎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他一邊吩咐掌櫃的加菜,同時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
“臘月二十,朝歌相會,囚牛易手。”
這究竟是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自己身上順走囚牛印呢?姬墨白心中隱隱地有了一個答案,不過他更加期待見到這人了!
朝歌,殷商的古都舊址,自從商朝滅亡之後,殷氏一族也飽受各方勢力打壓,實力大不如從前,再加上週公曾三分殷族,將殷地的殷氏後人分到了三處,留在殷地的就更加少了。但是作爲一個六百多年的古都朝歌,卻依舊繁華。
在朝歌城外的一條可以供六馬齊驅通衢大道上,此時正是中午,一匹跛腳馬一顛一顛地走來,馬背上坐著一個慵懶的年輕人,雙目微瑕。
突然,那年輕人半瞇的眼睛突然睜開了,看向了不遠處的叢林裡,馬繼續前進,耳畔漸漸傳來而來兵戈交接的聲音,眼前,灰塵瀰漫起來。
“原來幾個小蝦米在打鬥哦。”年輕人頓時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有恢復了之前那副懶散的模樣。
“不對,怎麼是日月教的人哪兒都有啊?”年輕人見場中五六個手臂上纏著紅綢布的人正在圍鬥一個金髮大漢。
那金髮大漢讓年輕人覺得有幾分眼熟,此時他懷裡抱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裹,手上的大刀一時間揮展不開,打得束手束腳的。
“哼,老熊我今天,就是拼著橫屍荒野,也要留下你們這幾個雜碎的命!”那金髮大漢一聲怒吼,一隻手將懷裡的包裹託緊,一隻手呼呼地將大刀揮舞開來。
“包抄。”這羣日月教衆中,一個人大喝一聲,隨即,幾個人便分散開來,從四面八方攻擊這金髮大漢。
卻說這羣日月教衆似乎出自不同的門派,一個個招式迥然不同,有的走堂堂正正的大開大闔之勢,有的走刁鑽古怪的奇門之道。更有讓姬墨白以前頗爲棘手的半分靈力的人。
到底日月教從哪裡找來了這羣人,還有那在內力境的人就打出的靈力又是怎麼回事?這不由得讓這年輕人對日月教這三字心生好奇。
只見場中那金髮大漢在這羣日月教衆的聯手之下,頓顯敗勢,身上長長短短地劃出了一道道傷痕,連懷中的包裹也被挑開了一角。
“嬰兒?”那年輕人從露出的一角中看到了一隻小腳,小聲說道。
只見,年輕人眉頭一揚,隨手從頭頂上伸出的樹枝上摘下了幾片樹葉,順在手中。
好久沒用過這東西了,他看著手中幾片樹葉,輕笑了一聲。突然,他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俏麗的身影,臉上的笑容也爲之一凝了。
場中,那金髮大漢渾身氣力漸漸有些不計了,眼前也有幾分迷糊了,他手中的大刀一揮,盪開了靠近的日月教徒,心中卻是一苦,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熟睡的嬰兒,一片恬淡、安靜的模樣,對外界的打打殺殺絲毫沒有注意。哎,可伶的小娃娃,我老熊好歹還癡活三十多年,可憐你纔剛來到這世界上,就……
想到這裡,金髮大漢不禁眼睛一紅,沒事,黃泉路上,我老熊陪著你。
心中求死的信念一堅定,他手上的刀一揚,轉守圍攻,大開大闔地向那羣日月教衆奔襲過去。
他這邊還沒來及落下,只見眼前的人就轟然倒下了,眼睛中一片不可思議的感覺。
“刀氣?”金髮大漢一愣神,此時他意志也有幾分模糊不清了,但見自己長刀一舉,那人就應聲而倒,絲毫沒有注意看,那人脖子上一道極細的血痕。
再抽刀回祈,身後的兩個日月教衆也詭異地應聲而倒。
這下更加堅定了金髮大漢心中的想發了,“哈哈,沒想我老熊能涅槃重生,掌握了傳說中的刀氣。”
那邊剩下的幾個日月教徒也被這大漢的幾個舉動嚇到了,一時間駐足不前。
“點子扎手,等月主命令,撤。”只聽的之前那領頭的聲音再次響起了。
剩下的日月教徒們頓時做鳥獸散去……
“哈哈。”那大漢見這幫雜碎慌忙不迭地逃走,不由得大笑一聲,“哪裡逃。”
他大喝一聲,手中的大刀猛地劈出,整個人也轟然倒地,最後閉起的眼角看到了那羣日月教衆還慌不擇路地逃跑的樣子,心中留下了一個疑問:怎麼不靈了?
離朝歌城越來越近,通衢大路上,前面行著一匹跛腳馬上,馬上的年輕人依舊還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樣,不過懷裡多了個女嬰。胯下的跛腳馬不滿地打著響鼻,因爲身邊多了一匹膘肥體壯的大黑馬,讓它頓時變得這麼不起眼了。
那匹黑頭大馬背上的人突然動彈了一下。
“你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年輕人扭頭斜眼旁觀,淡淡地說道:“你醒了”
“是閣下救了我?”金髮大漢小心地開口問道,他此時已經清醒了幾分,感覺自己並沒有什麼變化,自然也就不會相信自己練成什麼刀氣之類的鬼話了。
姬墨白眉頭一挑,反問道:“你說呢?”
“哦哦,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那大漢說話甕聲甕氣的,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姬墨白,覺得有幾分眼熟,但是也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突然他眼光落到了姬墨白懷裡的嬰兒,頓時臉色一凝。
“別擔心,我如果向對你們不利,你早就…”姬墨白話一字一句地吐著,整個人也頓時變得凌厲起來了,但是轉眼間有恢復了那種昏昏沉沉的狀態。
那大漢像是眼花似的,一瞬間自己的面前像是矗立了一座高山,轉而用如同海市蜃樓般消散了。不過他想想姬墨白的話,覺得也對,他的直性子裡面沒有太多的曲曲折折。
然後他甕聲甕氣地問道:“還沒請教公子大名呢?”
姬墨白眉頭一動,靜靜地坐在馬上,也不答話,仍由那馬顛簸前進。
那大漢落後了半個身位,撓撓腦袋,不知道不明白姬墨白的意思,忽然他一拍腦門,忙喊道:
“小人荊楚人氏,姓熊名缺。還沒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哦?”姬墨白嘴角勾起一起笑意,沒想到這呆頭呆腦的傢伙還文縐縐起來了,不由地上下打量著他。
熊缺一見姬墨白正打量自己,滿面鬍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緊張之色,坐在馬上腰挺得更直了。
“姬墨白。”姬墨白停頓了片刻,淡淡地開口道。
“這孩子?”姬墨白突然話鋒一轉,整個人眼神也變得犀利了許多,直刺刺地盯著熊缺。
熊缺一聽,本來黑黝黝的臉上,變得緊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