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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陸襄原聯合了其他的三院,終於要搏一搏了,如今雨五院已經成爲了入局的棋手,大家都等著他擺動的方向。

一日,九郡宮派人來請陸襄原。

“九郡王有請。”

不許帶任何一個人,不許帶任何兵器。

陸襄原穿著一件薄衫,在進入九郡宮前,告訴小雨,如果三日後,他還沒有出來,那就拼了,傾六院所有的能力,破釜沉舟。

那是他時隔十多年再一次進入九郡宮,那裡已經不是當年繁華的容貌,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九郡宮內已經空了。

一座宮殿中,厚重的簾子後透著光,後面坐著一個濃重的身影,他的手裡抱著一個幼童,幼童一動不動的在他的懷裡,他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放佛把玩一個玩物。

陸襄原一下就癱軟在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臟,腦袋轟轟作響,跌到了谷底,簾子後面露出衣角,那是陸景留穿的衣服。

“景兒。”他絕望的叫了一聲。

幼童的身體動了一動,傾聽動靜,突然從裡面跑出來,一把抱住陸襄原:“爹爹,你可來了,景兒想死你了。”

陸襄原的心像是從冰水一下子就拎了出來,雖然纏綿寒意,但是至少活了過來。

他仔細的查看了他,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好像還吃重了一點。

“景兒,爹爹也想你。”

“勒死我了。”

幼童叫到。

“你娘呢?”

幼童掙脫他的手,一下子就跑到簾子後面,裡面的人終於走了出來,九郡王竟然是女的,她穿著一件大大的袍子,長袖拖到了地上,衣襬也是寬大的,使得影子看起來很高大。

最打擊他的不是九郡王是女的,而是那長在九郡王身上的那張臉。她一手牽著陸景留,一手拿著一塊令牌,朝著陸襄原一步一步走過來,拉著陸景留跪在陸襄原的身前,整個袍子都張開,變得無比華麗。

“襄原,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陸襄原覺得好可笑,一時都沒能控制自己,在那裡傻笑。

“陸夫人,你怎麼在這裡,你怎麼穿上了九郡王的衣服?”

雪兒帶他去看了那一面銅牆,把曾經拿給他看的銅殘件放進去,“你明白了嗎?襄原,這裡就是我的家,我是第十任九郡王,這就是爲什麼你找不到關於我身世的任何答案的原因,因爲我就是九郡王。”

“你到底要我幫你什麼,雪兒?”

“交出雨五院的持掌令,我要收回六院九坊所有的權力,首先就從你開始。”

“是你殺了三司?”

“是的。”

“爲了平息衆怒?雪兒,你很聰明,可是你爲什麼要接下這個擔子?”陸襄原真的不明白,他千方百計讓她遠離,可是終究她還是自己走了進去,早知這樣,當初爲何忍痛推開她。

“其中有很多的秘密,你不知道,反正我已經登上了這艘船,你若不肯幫我,我就跟它一起沉沒。”

“好!”這個字他說的好無奈。

景兒聽到這個字,一下子就撲到了陸襄原的身上,重重親了一口,天真的道:“謝謝爹爹,謝謝爹爹,孃親還擔心你不肯幫忙,這下景兒可放心了。”

陸景留又怎麼會懂得那一個“好”字,對於陸襄原來說,是擲地有聲,碎了他一世尊嚴,絕了他此生自由的一個字。

從九郡宮回來後,陸襄原閉門謝客,開始整理六院的所有賬目名單,然後素衣請罪般的跪在九郡宮的大門口,高高舉著自己五院的持掌令牌,還有幾本賬目書,一遍又一遍的高喊:“雨五院,院主陸襄原交回持掌令,請九郡王發落。”

他整整跪了一天一夜,將九郡王的威嚴高擺了一地,證明他臣服了!

他的舉動讓所有的人莫名奇妙,可是連陸五爺都投降了,我們還撐著幹嘛?不過幾天的功夫,其他院主發出賀令,恭喜九郡王迴歸,願爲九郡王繼續效命。

於是雪兒在各個院內、九坊內安插進自己的人,不過一年的功夫,就滲入了司命局的內部,然後提出更換各持掌令牌,舊令交回銷燬,新令頒佈,連同更換新院主,自此,六院及九坊全部都在九郡王的掌控之下,當然這其中,少不了陸襄原的從中周旋,沒有知道陸襄原態度的八十度轉變是因爲什麼?但是收權行動如此迅速嚴密,也已經沒有人去關心這個問題了。

等塵埃落定後,她款款問:“襄原,你覺得五院的院主該由誰來接替?”

陸襄原一如既往的誠心告訴她:“小雨吧,她是最適合,你也瞭解,她不會反抗你的。”

雪兒經營留雲坊的這些年也培養了不少自己的人,她遇到了當年在宋國古城幫過的小乞兒——添米;在雪域幫過他的雪袤族少年也流落到了九郡城,被她安排了持掌令。

他們都曾流落江湖,有謀有略,而這樣的人恰恰都是最衷心的。

雪兒終於兌現了她接下九郡王這個位置時,對那五十多個老部下的許諾,讓他們歸隱田園。新司命令牌雪花一樣飛往東土各地,屬於第十任九郡王的時代來臨了。

這中間,陸襄原終於傾盡了全力後,他被九郡王軟禁在了一座竹園裡,“這裡環境很好,你就安心在這裡養病吧。景兒跟我留在九郡宮,旻兒就跟你在一起吧。”鞠躬盡瘁了三年後,陸襄原的兩條腿已經廢了,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他整日只能坐在輪椅上,看這一園的綠意。得到的安慰是,除了身邊還有一個整天哭著要孃親的幼子,大兒子景兒也經常來看他,一住就是幾天。他無比貼心孝順,給了陸襄原極大的寬慰。

“你娘過的好嗎?”有人時候他稱爲九郡王,無人時他稱“你娘”。

“孃親很好,就是很想你,這個孃親讓我帶來給你們。”他打開盒子,不管裡面裝的是什麼,都會有一朵小小的七巧紙花。

他曾經因爲景兒的事情怨過她,“景兒那麼小,你不應該將他扯進去,我想帶他回竹園。”

陸景留小小年紀必須裝的穩重成熟將姿態擺得高高的,他責怪雪兒。

“見你之前,我問過景兒,如果爹爹與孃親要分開了,你願意跟誰?景兒說願意跟著孃親。”

“景兒必須從小就欺騙弟弟,騙他說孃親已經回不來了是嗎?”

“這是事實,不是嗎?我倒是希望,你能暗中引導他,長大後做出另外一種選擇。”

雪兒認真的跟七歲時的景兒談了一個問題,是選擇跟著孃親留在九郡宮還是跟著爹爹去竹園住?

景兒問道:“是不是去了竹園後,就再也見不到孃親了?”

她點頭,於是景兒懂事的說:“那我還是跟著孃親,這樣,我就還可以見爹爹跟弟弟。”

每一年,雪兒都會認真的跟他談論這個問題,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也一天一天的明白事理,卻依然選擇他年少時的決定,他要留在九郡宮守護孃親跟外面的家人,他比任何的孩子都成熟,明白這是他的命,他們母子之間有著一種超乎常人理解的默契,連陸襄原都覺得無奈。

陸景留十二歲時,易兆餘終於回到了九郡城,那時距離九郡王取消對他的追殺令不過三年的時間。他回到九郡城第一件事就是去見陸襄原。

竹園位於從山上留下河流的一處河中綠洲,上面長滿了綠油油的竹子,僅有一座木棧橋跟外面相連,遠離九郡繁華的城池,這是一處避世的好地。易兆餘看到外面設有九郡宮的禁令——一隻冷麪神獸,說明此處止步,踏入者必死!

這些年他老了很多,回到九郡城一切都變了,所有他認識的人不是死就下落不明。唯一那個知道他問題答案的人就住在這裡,不管無論如何他都要闖一闖。就在他要入水的時候,出來一個穿著綠裳的男子,“是易前輩嗎?先生有情。”

見到陸襄原的時候,他還以爲自己認錯了人,一個小娃娃半個身子在水中挖著泥巴玩,陸襄原坐在一張輪椅上,用很奇怪的姿勢在洗髒衣服。

“你終於來了。”他把衣服交給身邊的一個人,迎他進來。

“我來見你,會不會影響你。”

“不會。”

“你真的決心一輩子被軟禁在這裡不想再反抗了?”

“三司死了,難道你還不死心嗎?”

“三司死了,還有九郡王,九郡宮的權力中樞都是一樣!”

“你若想繼續跟九郡宮對抗下去,我不反對,隨便你,我已經死心了,這輩子就這樣了,挺好的。”

“雪兒呢?”他極想去問這個問題,但是又擔心得到一個答案,遲遲不敢問出來。

陸襄原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他不願告訴他這個答案,看出易兆餘不願妥協的內心,他說:“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下一任的九郡王是你的親生兒子,易府也已經還給你了,你想什麼時候回去都可以。你若想反,就反吧!”

陸夫人進宮去見三司,生死不明,只有陸大少爺一個人出來了,一年後,陸襄原跟幼子被九郡王軟禁在錦裡山下的竹園,長子留在了九郡宮被培養,繼續爲九郡宮效力。這是易兆餘回九郡城第一件聽聞到的事情,陸襄原說下一任九郡王就是景兒的時候,他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爲何九郡王會如此看中陸景留?按理說他不應該知道那是易兆餘的兒子纔對,想一想,覺得可能是因爲陸襄原的關係,得到這個答案時,他雖然不滿,但是卻只能死心。

“他,他長大了吧?”他從未見過陸景留一面,這種感情很複雜。

“你若在這裡多留幾日,就能見到他了。”

那幾天,易兆餘很不安,雖然身在新的易府,但是心已經飛到了竹園,天還沒亮,他就來到了竹園等候,當門口進來一個少年時,兩個一大一小的孩子在一起嬉鬧,易兆餘突然覺得很嫉妒,這些原本是他所擁有的一切不是嗎?

“爹爹,你這裡有客人啊?今日我跟趙師傅學了幾招,你來指點指點我。”陸景留對易兆餘一點都不感興趣,兩父子很親密。

“景兒,這位是你易叔叔。”陸襄原介紹。

陸景留恭恭敬敬叫了一聲易叔叔,問“是不是十三年前,被三司追殺的那位易叔叔,現在他終於回來了?”

“是的。”陸襄原淡淡道,想讓他們單獨待一下,找個藉口就出去了。

他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腦袋,但是景兒一下子就躲開了,臉上都是不屑的表情,“易叔叔,你雖是我爹的客人,但是我可是九郡宮的人,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對不起,看到你,就想起我兒子,他跟你一樣大。”他的手停在半空,顯得無比尷尬。

“易叔叔,關於你的事情,我也聽過,知道這些年你一定過的不容易,現在九郡城跟以前不一樣了,希望,你以後可以重振旗鼓,東山再起。”他跟他斟茶,動作優雅,說話有馳有張,顯示出自己的身份比他還高,一個孩子能有這份沉穩,他真的很開心。

“旻兒,我帶你出去玩。”兩人一時無話,正好看到在門口探頭張望的弟弟旻兒,他離開了。

“你爲什麼不告訴他,你是他親生父親?”陸襄原問他爲何不相認?他本以爲他會迫不及待的說出這個秘密。

“算了,這些年也沒有盡過父親的義務,不想再給他增添煩惱,你待他很好,若說出真相,恐怕對他的打擊很大,雪兒呢?”談到兒子,他終於問起了雪兒在哪裡。

“死了,三司被滅前,就已經死了。”這是陸襄原給他的答案,也是雪兒讓他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明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是還是希望有奇蹟。不過真的很謝謝你,景兒長成這樣。”他的心已經死了,雖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就是醉不了。

九郡王將易家原先的產業都還給了他,留雲坊已經不是他離去時的模樣了,這是整個九郡城最大的花坊。

他上表表示感謝跟忠誠,他發誓這一生都不再背棄九郡宮。

他自然不會明白,未來有一天他也許會成爲自己兒子的權力爭奪犧牲品。

陸襄原剛剛被軟禁到這裡時,雪兒來看過他一次,他問雪兒爲何要當九郡王?他始終想不明白,難道陸夫人她做的一點都不愉快嗎?

雪兒拿出一本小冊子,“兩年前,雪袤王來九郡城時,給我帶來這本書,是師傅生前寫的一個小冊子,他搶救圖書的時候,無意中捲了過來,帶過來給我留個紀念,你知道里面是什麼內容嗎?”

她打開冊子,竟然是寄安民傾其一生寫的治國良策,在裡面他沉思了權力的問題,提出瞭如何進行分權協控,明暗兩面調控的問題,在任用政令的時候如何做到權力更替的和平過渡,其中就說,每個十年,更換一次令冊,在更換的同時來過渡權力。設置六司,分類執掌,六司掌令,十年一換,以令爲尊,容其提出異議權利,信息日更,分類處理。

分九坊管控商榷,私下培養民營私坊,跟宮坊競爭,分其注意力,免其做大壟斷。

所有收入收歸九郡城,城內設置最高財政處理部門,合理分配資源,均衡發展,九郡王權力分散到各個職能空間,其中力量管制君臨九郡。

還有很多細化的東西,基本上都被雪兒一一運用了。

“我接任九郡王,是因爲私心,我想試一試,師傅自己想出來的方策是否實用?”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做起來如此得心應手。”

也就是因爲這一句私心,陸襄原死心搭地的爲她傾盡一生來幫助她完成願望。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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