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真的很想很想很想繼續(xù)說下去,讓幾個人矛盾升級掐起來,high起來的說
可惜簡律辰實在是個他不能參悟的角色,別人被牽著拐著入了戲,唯獨他面不改色,簡單粗暴地抽身而退。
c大概看清楚了情況。似乎只是幾個男人,幾個女人,兩個公司之間無聊的明爭暗鬥,沒什麼大的意思。
於是適時地上前,和簡律辰搭話緩和氣氛,同時適當(dāng)?shù)乇憩F(xiàn)出點驚奇:
“噢,簡老闆,在這裡有遇見你了,真是巧合不過你也是來參觀地段的嗎莫非這片土地九峰公司還沒買下來”
“太多的巧合就是必然了,看來我們有緣,c先生。”簡律辰很圓融,一微笑起來,氣質(zhì)上完全不落下乘。
彷彿剛纔顧誠嘴裡的主人公里,沒有他。
c開口了,他也樂得承情走下臺階。“不是來考察地段,出來度假,我只是名普通的遊客。”
“那這兩天有空,我們還是一起喝喝茶”c繼續(xù)客氣道。
“隨時奉陪。”
c微微頷首,過去拍拍彎下腰,點點魚小滿的鼻子,“好啦小滿,別和這位女士生氣了,你們都是美麗的lady,發(fā)怒會變醜哦”
簡律辰又是挑挑眉。
c轉(zhuǎn)過頭對顧誠他們微笑:
“顧,白,說好了,今天是要帶我參觀這片度假村哪片有趣的地方的呢”
然後九峰的一羣人整齊有素質(zhì)地浩浩蕩蕩離去,客棧客間上再次空空蕩蕩。
紀(jì)瀟黎面露感動之色,她真的沒有想到那種狀況下,簡律辰居然維護自己畢竟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裡,兩人已經(jīng)明確地形成了“形同陌路”的關(guān)係。想著自己還抓著他的衣服,紀(jì)瀟黎臉色一紅。
“律辰剛纔真是”她剛剛轉(zhuǎn)頭想要對簡律辰說聲“剛纔真是謝謝你”。
“別這麼喊我。”
簡律辰有些厭惡將她推開,神情漠然地,轉(zhuǎn)身就走。好像從救下她開始,就一眼都沒多看。
“”紀(jì)瀟黎再次被冷了一臉,突然覺得她好像又誤會了什麼。
簡律辰剛纔根本就沒有想維護她。
“不會吧你不會還愛著那個女人吧”
紀(jì)瀟黎盯著簡律辰的背影幾秒,突然有點想大笑。聲音刺耳地在他背後響起,穿透庭院橫斜的夾竹桃樹幹:
“我差點以爲(wèi),你和我都是被魚小滿那種虛僞的傢伙戲弄的受害者,是拴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她剛纔都承認(rèn)她移情別戀了,你居然還能死心塌地地喜歡她你剛纔那麼救下她,只是因爲(wèi)擔(dān)心我出了岔子,魚小滿會惹上事吧”
“不然你以爲(wèi)呢”
茉莉花架下簡律辰淡淡迴應(yīng),不帶一絲起伏。“難道還幻想著,我會對你有什麼憐憫之心,或者餘情未了”
他回過身來看她,幾枝淡雅的白茉莉從上面探下來,光影浮動間,遮住幾分他細(xì)緻的容顏。
他的聲音低沉動聽,口氣卻分明不屑。
紀(jì)瀟黎承認(rèn)這個男人總是沉靜雋鬱得像畫一樣,工筆勾勒得每一個神情都渾然天成,他一看你,你就會覺得時間有些靜滯。說著這樣一句刺人又冷漠的話,卻能被他演繹得像是理所當(dāng)然。
不過,是理所當(dāng)然吧。
憑簡律辰和她過去那不深不淺又扭曲的關(guān)係。
“我不作那個幻想。”紀(jì)瀟黎也冷靜下來,朝著他理智道。
“那你就不該以爲(wèi)你纔是個受害者,還自作聰明地以爲(wèi)我會和你一路,你更不該,在我面前對我說,魚小滿是個虛僞的人。一直以來,活得最虛僞的,不就是你麼”
簡律辰本來不打算和她廢話,可她讓他開了口。他這一開口,直接就咄咄逼人地把紀(jì)瀟黎打回了她不願意承認(rèn)的真實面貌。
“我我很真實”
紀(jì)瀟黎有點瞠目結(jié)舌,覺得一柄鋼刀從天而降。
簡律辰嘲弄地輕笑兩聲。
“你以爲(wèi)你想要什麼就千方百計去爭取,想說什麼就不管不顧地開口說,你就真實了嗎紀(jì)瀟黎,那只是自私,當(dāng)然,你從來不承認(rèn)。”
他認(rèn)爲(wèi)其實是沒必要浪費脣舌和她講這些的,他確信同樣的意思不止他一個這麼告訴過她,但是這麼多年,紀(jì)瀟黎毫無變化。
“魚小滿剛剛想殺了我”
“做人這麼過分的話,我也想。”簡律辰冷淡地看著她:
“我想,魚小滿她哥哥應(yīng)該沒接受你吧憑你的性格,魚清明如果接受了你,你不會找原因地覺得這是魚小滿沒原諒你的問題,因而出現(xiàn)在這裡。你一定要這麼逼著一個本來應(yīng)該恨你,卻只是一輩子不想見你的人原諒你也還真的,讓人想殺了你。
不過真的是魚小滿的問題嗎或者你根本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另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魚清明他不愛你”
“”
紀(jì)瀟黎手足無措。只覺得簡律辰揮著的那柄鋼刀毫不留情地,精準(zhǔn)地砍落她一次又一次堅定築起的自我認(rèn)知。
不,那或許不叫認(rèn)知,那叫自我欺騙。
她一直堅定地認(rèn)爲(wèi),魚清明是愛她的,就像她愛他一樣地愛她。他禮貌的問候和溫存的疏離,只是因爲(wèi)魚小滿的原因在禁錮自己。她一直想修補這個bug,然後一切就可以得償所願卻真的從不去考慮另一種可能性
如果魚清明,只是不愛她呢
她今天,可以做足了姿態(tài)騙的了魚小滿卻沒騙過簡律辰。
“魚小滿有多虛僞我知道。”
簡律辰挪開目光,裡面的光影沉澱下去,修凝的眉毛間距變攏,自脣角綻開一絲冷淡又習(xí)以爲(wèi)常的笑,眉目倏爾又舒展開去,恢復(fù)平靜。“可我愛她,死心塌地。”
簡律辰就那麼坦然平常地承認(rèn)了,平常得就像一片葉子落在水裡。一句話,砸不出水花,卻一直住在了心上的漣漪裡。
“紀(jì)瀟黎,魚小滿的虛僞在嘴上,你的虛僞在心裡。”
秋天再看不到這麼好的天氣了。
天空是湛藍湛藍的一片,晴空萬里,穹頂上像終年飄著很大很遙遠的風(fēng),流雲(yún)奔騰著,時而濃厚忽而稀薄,生生不息。微燥的空氣裡飄來葦花的黃熟味,湖面像一面皺著微波的鏡子,被天映成鴨卵青的顏色。
度假村湖邊的擺渡人卻說,這樣的晴朗天氣,看樣子不久是要下雨。
顧誠指著直通往湖中心的一條很高的水中卵石道,說走在這上面的時候,水會淹過腳踝,需要脫下鞋子,往狡辯撒魚食的時候,還會有魚羣過來在腳邊穿梭撞你。
他又指著湖中心的一塊土灘說,那裡人們習(xí)慣叫它江心嶼,周圍長著蒼耳樹,上面種著橘子林。
一羣人聽到這裡,想要下湖的便刷刷一大羣,其中卻不包含魚小滿。
“魚小姐,你又在掃大家的興了。”
顧誠口氣分外的差。“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就跟大家一起下水,服從集體”
他花了一番脣舌專門瞭解這邊,介紹給c聽,結(jié)果魚小滿一個人不下水,導(dǎo)致c也有點興致缺缺。
剛纔的樑子還沒算清,魚小滿望了他兩眼,直接湖邊找了塊石頭,坐下了。
“我怕水。”隨口胡編亂造道。
“魚小滿”顧誠非常不高興,臉色黑得像包公他孫子,“你說誰怕水你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陪著c先生去過海灘”
“哦那就是我姨媽怕水。”魚小滿於是改口道。
“”
“我的腳上有真菌感染,我也不下去了。”白澤也藉故不去。
“真可惜,又一個不去的。”顧誠訕笑兩聲,上前拍了拍白澤的肩膀,只有兩人可聞的聲音卻陰沉兇狠:
“你他媽別和我不識擡舉野種,你當(dāng)這是你倆戀愛的地方”
“怎麼,沒有魚小滿,你什麼都辦不成麼和一個客戶聊天都夠嗆”
白澤聲如蚊吶,脣角的譏諷卻拉得很大,“除了你背下的一些東西,你真的對這片投資區(qū)沒有一點點額外的瞭解嗎沒有我的具體闡述和引導(dǎo),你就無法表達麼哥,你這樣讓我覺得你就是一個成天想著靠別人的廢物。”
他得承認(rèn)顧誠之前也把他搞火了。
白澤朗聲朝c笑道:
“c先生,您下去看看吧,風(fēng)景真的不錯。江心嶼面積不小,上面還能看到一片小小的生態(tài)圈,很有英倫果園的味道,相信您會喜歡的。”
“真的”c興致又提起了一些。
“當(dāng)然,讓我路上哥哥爲(wèi)您細(xì)緻地講解。”
白澤衝顧誠眸色淺淡地微笑,轉(zhuǎn)身之際聲音含笑:
“去吧,別和野種在這裡浪費時間。哥,你自己不行的話,遲早會敗從前有父親幫扶,等他老了死了,你一輩子也別想靠著一個野種過活。我們是放在鬥獸場上不死不休的野獸,對手,而你怎麼能想著靠對手呢”
他笑容的笑容那麼華美精緻,聲音裡卻透出一股寒天裡風(fēng)凍水封的味道。
顧誠額角青筋頓起,咬肌死繃。
白澤輕飄飄的話總是讓他感覺森寒刺骨,無限刻毒。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卑賤的野種怎麼敢這麼放肆如此蛇鼠毒蟲,他完全相信,讓他成長起來,他會是第一個被他利齒狠狠撕碎毀滅的獵物
一個早就該死螻蟻,憑什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他,嘲諷他
顧誠眼底的寒芒和兇狠一閃而逝,暫且嚥下心頭的憤然,努力壓制著臉部表情,如常地轉(zhuǎn)身。
白澤,這個賤人生的賤種,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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