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王,你何等的居心?朕要御駕親征,居然朕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你這是要逆天而爲?準備徹底將朕矇在鼓裡不罷休是嗎?”
女皇寢宮旁的小廳裡,女皇拍案而起,一副暴怒看著眼前斜著腦袋作出不耐煩狀的韓健。
女皇發(fā)現(xiàn),在沒人的時候,就算是她大發(fā)雷霆,韓健也可將之置之不理,完全是我行我素,不將她當成是九五之尊看待。
“東王,你有何好說的?”女皇語氣尚未平復,責問道。
“陛下要說,儘管先說……不對,是罵。等罵完了,臣再適當說那麼幾句不中聽的,反正在陛下耳中,臣的話說了也等於沒說。”
“你這是何態(tài)度?東王,你越來越放肆,不知輕重了!”女皇之前還在爲韓鬆氏的態(tài)度而心生感懷,緊接著韓健便來跟她說什麼御駕親征,她向韓健發(fā)火,也並非是真怒了,而是表明一種態(tài)度,就是事事要先與我商議,由我來作出決定。
韓健繼續(xù)沉默不說話。
女皇平息了一下氣息,道:“你有什麼話,說!”
“陛下執(zhí)意要回洛陽,敢問一句,陛下是準備隻身回去呢,還是要東王府打軍護航?”韓健直接發(fā)問道。
“朕不用你東王府假心假意!朕要回洛陽,不用你一兵一卒。”
“既然陛下這麼想回去,爲何之前陛下失蹤時,不回洛陽?這樣不是更能顯得陛下尊重天下百姓。沒有忘記天下百姓?”韓健語氣怪異再問。
女皇臉色有些黑,這種話,也就是說說,她選擇回洛陽,更多是因爲洛陽已經(jīng)光復,在東王府手上,她說不用東王府一兵一卒,東王府就真的會讓她獨身而去了?
可現(xiàn)在韓健這麼說,就等於是在揭破她的“僞裝”,令她感覺很氣惱。
“東王。你有意見便直接說。是否你二孃把朕要傳位給曦兒的事,告知於你了?”女皇道。
“嗯?”韓健先是一愣,這才恍然,爲何韓鬆氏之前的態(tài)度那麼古怪。原來是女皇說了太傳位給楊曦。韓鬆氏那麼執(zhí)意讓女皇回洛陽。還提醒他跟女皇之間早晚要有矛盾和爭執(zhí),這不明擺著告訴他,女皇乾脆放回洛陽。這事東王府不管了?
韓健心中不由一嘆,二孃啊二孃,你也是爲我考慮,連陛下的情都能不顧。這還有什麼說的?
“難道……你二孃沒說?”女皇見韓健態(tài)度,有些疑惑問道。
“陛下何以會覺得,我二孃會對我說這些?”韓健反問。
女皇微微沉默了一下,她自然不會說這是在韓鬆氏離開之後,她自己琢磨出來的。她在韓鬆氏走後,也在考慮,爲何當初對她畢恭畢敬的鬆覽兒,到今日也會對她態(tài)度冷淡,之前見到的時候還不是如此。再一想,可能是自己說錯話,說要將太子傳回給楊曦。
但這也是她覺得虧欠楊家,要爲楊家做的事。因爲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覺得,要是天下持續(xù)大亂,她可能會爲魏朝來“殉葬”,也可能會出家爲尼,終身不問塵事。可一旦魏朝平定,而且是韓健作爲主導,她便要旅行承諾,嫁入到東王府,一個皇帝以委身下嫁的姿態(tài)進入到東王府,必然權(quán)力會被東王府所佔,那將來韓健便是實際上的皇帝,這等於是讓她做了楊氏的罪人。
她也是沒考慮那麼多,回頭再一想,無端說把皇位傳回給在做質(zhì)子的楊曦,自然會令韓鬆氏覺得傷心,畢竟眼下江都接納了她跟朝廷那些不受其他幾個勢力待見的人。
“沒說……那就算了。你先說,朕爲何要御駕親征?”
女皇說到這,之前心裡的氣惱便消弭,畢竟在傳位回給楊曦的問題上,她之前也沒對韓健提及過。而韓健當初跟她說的是,以後她可以繼續(xù)爲天下之主,而他們的子女將會作爲皇室的繼承人,不會斷了楊家的香火。
“陛下既然想回洛陽,那御駕親征,自然是順理成章。而且還能順道令南王府臣服,西王府撤兵,何樂而不爲?”韓健道。
“那你爲何不提前跟朕商議?”女皇盯著韓健,語氣又有些回攏,道。
“臣與陛下近來關(guān)係僵化,別人不知,難道陛下還用臣來提醒嗎?一些事,臣做了決定再來告知於陛下,不傷陛下和魏朝皇室的利益,陛下還來斥責於臣,是否有些不公平呢?”
女皇長長一嘆,道:“那你是準備,陪同朕來御駕親征,是嗎?”
“是。”韓健直接回道。
“那你是否想讓朕作出承諾,一旦朕回到洛陽,東王府和南王府的兵馬進到洛陽城內(nèi),令西王府和北王府上表臣服,便讓朕履行諾言,下嫁東王府,爲你的妻子?”女皇面色有些悽哀道。
韓健冷冷一笑:“臣可沒有這樣的準備。難道臣沒對陛下說過,臣與陛下之間,不求名分,也不想讓陛下陷入兩難境地?”
“那你是讓朕……暗自與你往來?你不怕天下人當你是朕的……”
女皇話說了一半,便不再說下去。
其實後面的話,不用說韓健也能猜想,“你是朕的……”後面的內(nèi)容,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不是“面首”便是“禁臠”,畢竟在外人眼裡,韓健是少年才俊,江都之主,而女皇已經(jīng)是“半老徐娘”,這婚姻,要是沒有女皇的“強迫”,身爲東王的韓健怎會“就範”?
但事實是,這事根本就是韓健自己主導的。是他主動追求的女皇。而在婚姻關(guān)係上,他也佔據(jù)了主動。女皇的身份,是東王府的女人。
“天下人怎麼想,臣不想理會。總之臣在陛下御駕親征這件事上,沒陛下心中這麼多的顧慮,於我朝有利之事,臣便選擇做了,要是陛下覺得不合適,那大可御駕親征的事取消,江都再不理洛陽的事也就罷了!”
女皇氣道:“這就是你無所謂的態(tài)度?你這跟強迫朕,有何區(qū)別?”
韓健攤攤手,意思是,我就強迫你怎麼地了?
你要御駕親征,那要去,不想去也得去。誰叫你現(xiàn)身在江都,是我江都“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籌碼?你要是不樂意,那江都就不管洛陽的事,大不了廢了你的帝位,擁立別人便可。
女皇瞪了韓健半晌,韓健便立在那,也不解釋。最後女皇一嘆,道:“東王,你可知道,朕可以現(xiàn)在殺了你!”
“陛下殺了我,東王府的人自然不會臣服於陛下,我的姨娘們,也會替我討回公道。到時候江都一亂,得利的肯定不會是陛下,而是那些有心之人。”韓健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口吻道。
女皇再看韓健一眼,韓健的話,的確是說到坎上去了。她就是想殺,也殺不得,更何況,她還沒想殺。
“東王,你回去吧。御駕親征的事,朕交給你來辦。回頭朕便草擬聖旨,交給你委任你爲天下兵馬大元帥。”女皇道。
“陛下不用如此,什麼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臣不稀罕。我說過,我要的是陛下的人,不是什麼虛名。只要陛下現(xiàn)在就與臣結(jié)爲夫妻,哪怕只有我二人知曉,以後陛下要做什麼,臣也不會提出反對。”韓健仍舊是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說道。
女皇冷冷蹙眉,這便好似是被人逼婚一樣。而韓健所提的條件,的確有那麼點“誘人”,只要她委身於韓健,韓健便會事事聽她的。只是她覺得這事有些不可置信,畢竟只是韓健的一面之詞。
“你憑何以爲朕會相信你?”女皇冷聲問道。
“陛下不試,又怎會知曉?其實臣的心很純潔,只是陛下以爲臣的心很污穢而已,陛下莫忘了,臣可只是一名年方十七的少年,哪會有那些花樣的心思?”
韓健這話一說,女皇突然醒悟過來,自己是在跟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說話。
一個少年,心中竟也會有如此的城府?但再一想,韓健似乎也沒隱瞞心中的秘密,這也能算是城府?
“行了,你下去吧。反正朕會親自向天下人詔告,朕御駕親征之事。”女皇不想跟韓健廢話,直接道。
“那臣便先回去了。”
韓健說完,直接轉(zhuǎn)身而去,連退下的基本禮節(jié)都不顧。
在古代,告退是最基本的下屬對上司的禮節(jié)。因爲轉(zhuǎn)身給人背影的動作對人不敬。
女皇看著韓健的背影,明知道韓健是在氣她,她心中還是有些氣不過。再一想,自己爲何要跟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置氣?難道就因爲這個少年是她這一生唯一有可能正常婚嫁的男人?
這世上,除了韓健敢這麼直白地提出求婚,而且在她面前能表現(xiàn)出對等關(guān)係,甚至是壓她一頭關(guān)係。別人要麼是沒這個膽,要麼是沒這個心。
而韓健閒庭信步一般回到東王府,直接回了楊蓯兒的小院裡。
楊蓯兒見到韓健回來,便上前道:“看來相公今天的心情不錯。”
“那當然,天氣好,心情自然好。”韓健笑道。
“莫非……是你跟外面的那個什麼女人,有進展了?”楊蓯兒白了韓健一眼問道。
“差不多吧。”韓健繼續(xù)笑著。
“哼!吃著鍋裡的,望著盆裡的,真像別人說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哼哼,喂……相公,別撓癢啊……好吧……妾身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