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嵩的嘴角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他一向都認爲,你在別人面前若想擁有話語權,就得有實力,沒有實力,啥都是狗屁,而有了實力,別人在你面前,也是狗屁。
誰不服,你就一個拳頭打趴下,誰阻攔,你就一劍在他的身上戳個透明窟窿。
他一直都秉行這樣的原則。
所以,本來誰都不認同他的人,一個個倒在地上,而祁老,也心甘情願的要傳授他太極十三式。
他走向祁老,要帶著離開這裡。
雨下的更大了,一顆顆雨珠,砸在人的臉上,都可以感覺到一種錐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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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就像是塌了一個窟窿,這瓢潑大雨,就下個不停。
生像是要把這世界毀了,滅了才甘心。
葉痕整個人,仰面躺在地上,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臉上,本來,剛剛石嵩那一擊,已經把他給打個半死,他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機會這個開眼來,欣賞這漫天飛雨。
不過,也不知道怎的,他體內就竄起一股強勁的生命力。
他是知道這股力量的。
也十分熟悉。
因爲,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藉著這股力量活下來。
沒錯,這是逆蒼天封印在他體內的絕世功力。
再一次,因爲重傷而觸發。
他本來停緩的心跳,正在加速,蹦,蹦,蹦……
雨聲很大,大的淹沒了一起。
然而,石嵩正在邁步走向祁老的腳步,卻忽然停下來了。
他的耳朵,就算在一羣蜜蜂中,分出那個是公的,那個是母的,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所以,他也聽到了那奇異的心跳聲。
他活了一甲子,從未聽過,有這麼神奇的心跳。
蹦蹦蹦……
就像是古箏的錚音一般!
鏗然激揚。
他驀然回頭,就看到了葉痕。
那個躺在大地上,被無盡飛雨擊打著的死人葉痕。
在石嵩的眼裡,葉痕就是個死人。
可是,這個死人,卻忽然詐屍一般的跳起來,站在石嵩的對面。
葉痕的眼裡有血絲,就像是體內忽然充斥了一股說不出的強大力量,無法控制,以至於眼中都分佈出這些細微的血絲來減少這種壓力。
這種力量該有多可怕!
“你居然還能夠站起來!”石嵩的眼睛中寒光閃爍,宛若夜裡的一顆孤星,明滅不定。
他說這話的同時,徐繼,高旭,還有祁老,都震驚住了。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人!
在受那麼重的傷之後,還能夠站起來。
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呀!
當然,葉痕需要的不僅僅是毅力,還有他體內那絕世無雙的功力!
“我站起來了,你就要倒下!”葉痕的目光沉重,語氣凝重,且帶有一絲果決,一絲殺伐。
這個時候的他,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生殺大權,他來主宰!
他還是他,葉痕!
這個狂放不羈的年輕人!
他的話只有一句,緊接著就出手,他還站著不動,可是,他整個人,已經像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器一般,激發出一道凌厲無匹的劍氣。
這還是先天破體無形劍氣!
目標對準石嵩,激射,爆發。
石嵩看著這道劍氣,穿過風雨,飛射自己,眼中就亮起了一道光芒。
這是一絲帶有鬥志的光芒!
這是一絲帶有恐懼的光芒!
然後,他在鬥志昂然的興奮中,還有攻擊強大的恐怖裡,施展出自己的破陣子第三重攻擊。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他座下無馬,手中無弓。
然而,他有琴。
他的琴,就是的盧,他的琴,就如霹靂。
殺伐的琴音,宛若千軍萬馬一般,指揮著萬千雨滴,衝殺葉痕的那道無形劍氣!
說實話,要是在剛剛,他根本都不屑用這樣強烈的殺招對付葉痕,隨便一道琴音聲波,就足以破掉他的劍氣,殺傷他。
然而此刻,他全力施爲,卻感覺到一種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感覺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奇怪。
他可是整整比葉痕高出兩個級別,但現在,居然覺得自己的全力一擊,攔不住這一道劍氣。
可事實就是如此。
他真的攔不住。
一道劍氣,衝破琴音,直入他身前尺餘。
一股強大的毀滅力量,直逼石嵩。
這讓石嵩從心裡發出一種恐懼和畏怖,世上怎麼有這麼強大的攻擊?
與此同時,他毅然,決然的施展自己的最後一擊,他不得不施展。否則,他註定要在這一擊之下,受到重創。
他就在那劍氣被琴音的一阻之間,施展第四重殺招。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帶著一絲哀愁的琴音,恍若英雄遲暮,卻又似悲君不識,帶著濃烈的殺氣,奔涌而出,逼向葉痕。
不,是逼向那道殘餘的劍氣。
不錯,這劍氣,葉痕只發了一次,一道。
可是,這一次,這一道劍氣,就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力,衝破重重暴雨的阻隔,穿越無限的距離,勢要擊殺石嵩而甘心。
琴聲急促而低密,就像急雨一般。
大珠小珠落玉盤。
錚一聲!
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因爲劍氣已經撞上琴音,這第四重殺招的琴音,還是跟前一道一樣的下場,破,滅。
而劍氣,則勢如破竹,擋者披靡。
又是一聲脆響,嘭……
古琴上的琴絃,忽然斷絕。
整個古琴,也似乎被一道無匹的利器所切斷,分爲兩半,至於石嵩,驚愕的瞳孔中,還帶著一絲驚悸,胸*出一團血花,整個身子,像是被人踹了一腳,倒飛出去。
啪,摔在地上,
他這樣一個高手,摔下去的時候,也是那麼狼狽,那麼慘。
徐繼徹底震驚了,當初,他聽葉痕說,那個在武極聖境怒吞天日的年輕人就是他時,他就不可思議。
覺得憑葉痕之力,如何能夠震懾修真界的七大帝級高手之三。
然而,這一刻,他發現葉痕隱藏的戰力居然如此無窮。
祁老也同樣覺得難以置信。
他早已經看出葉痕此人,超凡脫俗,且通過對他命格相理的推演,根本得不出此人的前世今生,也就說,這個人的相數,簡直是空前絕後,萬中無一。
至於是吉是兇,他說不定。
但此刻看來,葉痕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秘密。
暴雨中,葉痕整個人,宛若洪荒中的殺神一般,一步一步,走向石嵩。
他的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捏著一個劍訣,看起來,隨時都可能發出第二道破體無形劍氣,斃掉石嵩。
石嵩從未感覺到如此畏懼過。
望著走來的葉痕,他覺得這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死神。
那隨時都可能舉起的雙指,就像是死神的鐮刀一樣,等著收割他的生命。
從沒有一刻,他覺得自己也是這般的弱小。
什麼強者爲王,什麼主宰別人。
那纔是狗屁!
在天道面前。每個人都是弱者。
因爲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
世上根本沒有最強,也沒有無敵,只有更強,更無敵!
“你要殺我?”石嵩一直都覺得,自己殺人一輩子,就算有一天被人殺,也可以拿出自己殺人的傲氣,不必畏懼,但他看到葉痕那冷峻的氣勢,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一句。
葉痕漠然:“殺人者恆殺之!”
這就是他的回答,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殺人的人,總會被人殺。
他右手雙指,指向石嵩。
石嵩心裡很茫然,很混亂,他知道自己已經必死,那一道劍氣,直接摧毀了他體內的經脈,要想恢復,那至少也是兩天後的事情。
他現在只能聽天由命。
可是,自己一世英名,就這麼死了,總有點不能釋懷,不甘心。
有那麼一刻,他真的想低頭求饒。
可是,他還是咬緊牙關,沒有讓自己說出那麼沒骨氣的話來。
他縱然怕,縱然要死,可不能低頭。
也許,這是他現在唯一可自持的吧。
他沒有死,不是葉痕忽然發了慈悲,而是祁老,他雖然被武當追殺多年,然而,卻不願武當高手,就此命喪:“葉痕,饒他去吧。”
葉痕有些不解:“前輩,此人如此兇惡,何必饒他!”
祁老驀然長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葉痕沉默,之後,目光若驚電一般,注視著石嵩:“你聽到祁老的話了嗎?他爲你求情,我就不殺你,不過下一次,別讓我看到你做惡事,不然,我絕不留情!”
石嵩還真是沒有想到,自己一直要殺的人,會替自己求情。
這是老天給他一個重新爲人的機會,還是對他過去所作所爲的一個無情嘲諷。
“我回去以後,一定不會再插手這件事情”,他強撐起身體,抱著自己殘缺的古琴,蹣跚離去。
雨中的*,是那麼的孤寂。
還有一絲滄桑,他,畢竟也已經是個花甲老人。
祁老聽到他的話,心裡面有一絲放鬆,有一絲釋懷,畢竟,他對自己這次的寬容,還是有些感恩的,只要一個人還懂得感恩,那這個人,就還有希望。
能不能再回武當,這已經不是祁老的希望了。
他所期待的,只是武當以後,能夠有一條更好的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