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遙和譚程雪也不勉強那位五小姐,倆人坐在桌子的一角,一邊小酌一邊談···樓下的覃千秋,很和諧的撂下了鍾五小姐。五小姐的大家風範,看起來本是很順眼的。可韻遙就是心裡不舒服,不像同程雪講話,可以暢所欲言。這一點早在她與五小姐第一次談話中就知道了。這個朋友是要交的,一定要交。但是要掌握好分寸,多了少了都不成。而譚程雪呢,心思拐不了那麼多的彎,早就一心撲在覃千秋身上了。
“你知道嗎,有一回···”譚程雪正興致勃地吐槽覃千秋大學士之前的種種囧事,卻發現韻遙已經神遊天外了,便伸出手在她面前打響指,“誒誒,韻遙,醒醒。看什麼呢?”
“喏,你看那。”韻遙玉指一點,指向茶樓門口的的一羣人。譚程雪順著她的方向望去,二話不說就拽著韻遙,叫上自家丫鬟佩蘭跟樓家的芙蕖,直奔門口,哪裡還有心思去接著罵那個腹黑兼毒舌的覃千秋?
“誒誒,你幹嘛?”
“嘿嘿,幹嘛不下去看看,在樓上,就是把脖子看斷了也看不出個所以來。還不如下去。說不定還是什麼搶親之類的。”譚程雪一臉壞笑,繼續拉著韻遙踏出茶樓。
當然,理想是豐滿的,現實也是豐滿的,只是人們意料不到而已。韻遙第一次深刻理解了自己師傅的經典口頭禪。樓下,搶親?沒有。倒是一個戲子···被趕出了。
“程雪姐,這是誰啊?怎麼還被趕出去了?”韻遙見那人被班裡的人給推出去了,不禁好奇。
“這你都不知道?他可是京中有名的角,唱花旦的,有時還唱青衣。可有名了。”譚程雪用胳膊捅了捅韻遙,小聲道,“誒,這人的唱戲名聲可與那樓中的覃千秋說書的名聲有的一拼。”
而此時對於某人拿戲子同自己的名聲相提並論的覃千秋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悠閒的躺在搖椅上,邊哼著自己的小曲兒,邊···哼著自己的小曲兒。
“韻遙,這戲子啊姓蘇,據說是江南人士,前些年發了大水,跑到這兒來,找了個戲班子,唱戲爲生。”譚程雪繼續興致勃勃地八卦那被趕出班子的伶人,絲毫沒有看見韻遙已經扭曲的面孔:
“······這故事不對吧,主人公不該是名女子嗎?”
“韻遙,咱們上前去看看。”譚程雪八卦完就拽著韻遙繼續向前擠,愣是把兩個小丫頭給甩丟了。
人前,只見一男子被推出門園,一個穿著青布衫的人拿著一袋銀錢塞給那男人,小聲道:“蘇老闆,不是班主不無情,不收留你···只是,您這嗓子這麼一倒,還能不能好咱還未可知呢。要是好了,您的名聲還是傳遍京城。可要是好不了···嘿,您別怪小人講句不講情面的,您這不是給戲班子添麻煩嗎?”
“你是說奴家就成了累贅?呵呵呵~”那男人果然是唱旦角的,先不說別的,就是笑上一笑,連大老爺們也得給笑得神魂顛倒,“罷了,既然他宋班主留不得奴,奴走就是了,也不用這般推我。這銀錢我也是要不得了。另外,”他又把包袱卸下來,又把銀錢往包袱裡一揣銀錢,一併塞給那個贈他銀錢的人,“這些個戲服首飾奴也不要了,那鳳冠宋老闆都能笑納,這幾套衣服也是不在話下吧。您們班子養不起個戲子,這些戲服就權當做善事了。”
“蘇老闆,你······”
“不必謝我,我蘇秋白在此立誓,此生不復登臺齣戲,做什麼也不唱了。”那個自稱蘇秋白的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塵灰,轉身離去。
韻遙初見蘇秋白時,心裡談不上討厭,只是很無語罷了,一個大男人,一舉一動都能同女人媲美,加上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面孔···當真是藍顏禍水啊。可是,當她聽見他那麼一說,倒是有些佩服他了。本應是他求著戲班子收留他,結果,包袱一送,倒像是那青布衫男子該求著蘇秋白回到戲班。韻遙轉頭朝那個蘇秋白離開的方向望去,見那人捏著蘭花指,扯著已經發啞的嗓子邊走邊唱,仔細著聽,竟是貴妃醉酒的經典唱段:“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 玉兔又早東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好吧,韻遙本來的敬佩之感隨著這段《海島冰輪》徹底被打的灰飛煙滅。本是楊玉環應約與唐明皇在百花亭賞花時,赴約去百花亭時唱的,本是喜悅的。怎的,配著這沙啞的嗓子怎麼那麼奇怪呢?還有,這時候唱的也不對呀,哪兒有被掃地出門還唱這個的。
韻遙思量著,一時想入神了,就連譚程雪喚她都沒聽見。
“誒誒誒,該回神了。”譚程雪伸手在韻遙面前晃了晃,“我說,那蘇老闆人長得不錯,你該不會是···”
“不會是什麼?”看著譚程雪一臉八卦的看著她,很是無語。
“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譚程雪笑了笑,“好了,開玩笑的,別看了,再待下去怕是會把拂去佩蘭那兩個丫頭給急哭了。”
“程雪姐,你不覺得這個問題發覺的有點晚嗎?”
“哎呀,什麼時候改也不晚,先回去吧啊。”譚程雪默了三秒,然後就推著韻遙回到了茶樓裡。
“遙兒,你們到哪裡去了?怎的現在纔回來?”雲崢早已急的火燒眉毛,不停地敲打扇子走來走去,看見韻遙她們平安無恙的回來,也鬆了口氣。卻也是上前抓住韻遙的胳膊問來問去的。
“這個嘛···”韻遙虛心的笑了笑,看了看雲崢抓著自己的手,有探頭瞧了瞧他身後包括覃千秋在內的一干人“馬”,接著轉身望了望已經哭成淚人兒還恨不得撲到她身上繼續大哭的芙蕖,最後將目光鎖定在譚程雪的身上。
“呵呵,那個,樓五哥你聽我說哈。”看見雲崢挑著眉,隨著韻遙的目光看向自己時,心是更虛了,說話也更磕巴了,“那個那個···唱花旦的蘇老闆···就是挺出名的那個···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