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已是正午,院中依舊無人,冷冷清清,沒了往日的光鮮。
坐在正堂守夜的侍女也是哈欠連天,好不睏乏,一派慵懶之意。
其他的人都已經(jīng)沉沉睡去,並未醒來,想來是昨夜當(dāng)真驚險,讓他們許久未睡,今日正好補眠。
司徒亦是正午剛過的時候覺得肚中飢腸轆轆,這才醒來,走出院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再去看薛安,竟然靠著門板睡著了。遲疑了一下,並未去叫醒他,走入院中且行且止,偶爾蹲下身看著地面,眉頭微皺。
當(dāng)他自行洗漱完畢,走入正堂,看到其中酣睡的侍女,又是一陣遲疑。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伸手拽他的衣袖,回過頭就看到安夜錦站在那裡,本就是白皙的美人,此番在陽光照耀下,更顯皓如凝脂。
司徒亦知曉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很是自然的與安夜錦並肩去往涼亭,走在路間,安夜錦終於開口:“不知昨夜可有驚擾到亦哥哥?”
聽到她這般說,司徒亦突然笑了起來,很是慚愧的問了一句:“怎麼,昨夜我酣睡之時,這院中遇到夜襲不成?”
安夜錦微怔,停住腳步驚訝的看著司徒亦,良久才一陣輕笑,酒窩在臉上時隱時現(xiàn),煞是可愛。
“亦哥哥該不會一夜未醒吧?許多年未見,你怎麼還是那般嗜睡?”
安夜錦一向淺眠,司徒亦卻是十分嗜睡的,更是雷打不動,酣睡如常。
司徒亦也輕笑了起來,看著安夜錦瞇起了眼睛,笑得頗爲(wèi)狡黠:“妹妹這話說得曖昧。”
安夜錦點了點頭,左右看了看,這才湊過去小聲的說:“你知我知,並無其他,何必注意?”
他內(nèi)斂的笑,也不言語,心中卻道:她怎會知曉,這般曖昧的話語,會讓他心口微顫?曾經(jīng)與這女子一牆之隔的居住,夜晚還會談天說地,一住就是兩年多的時間,當(dāng)年無知,此時想來卻是心中火熱。
當(dāng)年爲(wèi)何要逃?
司徒亦也這樣問過自己,卻並未後悔,至少此時還來得及將她留在身邊。雖然讓她這些年間誤愛他人,但是他有信心取代。
兩個人繼續(xù)前行,坐到了涼亭之中。
安夜錦扶著欄桿,跪坐在石階上,向池水之中看。
碧水漣漪,蓮花綻放,美得雅且靜。
司徒亦坐在她身邊,伸手牽過她的一縷髮絲,握住手中把玩。安夜錦扭過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好像出奇喜歡自己的頭髮,她微微有些皺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愛惜非常,尤其司徒亦這般做來顯得太過親暱,他們之間可沒有那麼好的關(guān)係,於是她開口問道:“爲(wèi)何亦哥哥總是對我的頭髮感興趣?”
“你這發(fā)濃黑如墨,絲滑柔順,我甚爲(wèi)喜歡。”他回答的很是自然,沒有半分的扭捏之意。
越是坦然,越讓安夜錦心中不安。她並非是年幼不知男女事的年紀,知曉司徒亦對自己的親暱的態(tài)度與日俱增,這可不是什麼好現(xiàn)象。若是少女知曉自己被如此俊逸的男子喜歡,當(dāng)即就會含羞帶怯,好不歡喜。
偏偏安夜錦的思考角度卻是,被如此奸詐之人喜歡,並非好事,自己很容易墜入深淵而不自知。
若爲(wèi)知己,安夜錦欣然接受。
若爲(wèi)愛侶,安夜錦無心消遣。
“亦哥哥說話也很是曖昧。”她說著,抽回司徒亦手中囚禁的髮絲,微微挪開了位置,端正的坐在那裡瞧司徒亦。
司徒亦也看著她,眼眸彎彎的。
“跟我說說,昨夜發(fā)生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突然來了幾個人要殺我,又突然出來了幾個人要救我,最後救我的人殺了要殺我的人,取走了我手中的解藥,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只是可憐了我的院子,這樣就被糟蹋了,也不知明年能否恢復(fù)。”安夜錦說完,聳了聳肩,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燦爛。
司徒亦頗爲(wèi)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應(yīng)了一句:“如此聽來,這真就是沒有什麼,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足以放心。只是夜錦,你可不可以對我換一個稱呼?京城不少女子叫我亦哥哥,我對這名字不喜呢。”
輕描淡寫的換了話題。
“那該叫你什麼?司徒兄?”
“呃……”
“知府大人?”
“叫我……亦兒?”
安夜錦微怔,遲疑了片刻才問:“司徒嬸子好像這樣叫你。”
他點了點頭:“的確,除孃親之外,你是第二個人。”
她卻沒應(yīng),思考了一會還是搖頭:“不好,我叫盞樂都沒叫樂兒!”
“小亦兒?你叫我小錦兒?哈哈,好肉麻。”安夜錦說完自己都笑了起來,手還忍不住揉了揉手臂,示意自己有些受不了。
他看著她半晌無語,其實他很想說:幹錯叫夫君好了。
可是始終未能說出口,原來他的無賴還是未能達到境界。
“不如,我乾脆叫你狐貍亦?”安夜錦想起了什麼,突然扭頭問道。
司徒亦一怔,很快就苦了一張臉,很不喜歡似的說:“我很像狐貍麼?”
“你自我感覺呢?”
“我感覺,我就是那有著金色榮耀的猛獅!”
“就你這身板?”安夜錦一句話讓司徒亦沒了下文,只是眼巴巴的低頭看自己的身體,最後冷哼了一聲,真的就不說話了。
能將司徒亦說到無語,當(dāng)真了得。
“亦小獅,你我何時退親?”安夜錦坐在那裡突然開口,她看著司徒亦,見他神色如常,並未有什麼太多的異樣反應(yīng),便微微鬆了一口氣。
“待我回府之時,會將婚書退還給你。至於當(dāng)年那淺薄的彩禮,不退也罷。可好?”
竟然如此爽快的就應(yīng)了。
安夜錦盯著他看了良久,想著這其中是否有詐,不過思量了一番輕重緩急,想到司徒亦不該是貪圖美色,而放棄前途的人,這才放心。
得到了答案,心中歡喜,同時讓她嘆了起來,自己這該是找一戶怎樣的人嫁了,才能不被其他的人阻撓呢?
他就算正妻已經(jīng)有了身孕,對她還是不會輕易放棄吧。
“亦小獅這名字我喜歡,哈哈。”司徒亦突然大笑了起來,坐在那裡笑得份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