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47 公主抱
容若下了車，狠狠地踢了一腳車‘門’。
憤怒，失望，把他的心全給填滿了。
他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剛纔，幹嘛要去興師問罪？
她喜歡誰，接受誰，都是她的事情。
如她所說，跟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他‘揉’了把臉。
從醫院那時候，他不就看出何沐野對沈婉有意思了嗎？
千想萬想，就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也攪進了這場糾葛裡面來。
他吐了口惡氣。
算了，算了。
他對自己道。之所以錯過，就是因爲是錯的，所以才擦身而過。
自己不該那麼沒風度的。
他應該祝福，也勸妹妹祝福。
至於未來……
他看向了天邊遠遠的夕陽，眸子瞇了起來。
未來會不會有人相伴，對他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了……
電話卻在此刻想了起來。
他接了起來，裡面是那人冷靜的聲音：“今晚過來，我請你吃我的招牌菜。”
“不去。”他的態度也很堅決。
他沒有那種跟人家‘女’朋友曖昧的習慣。
“你來不來？”沈婉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危險，“不來，以後，我都不理你了，真的不理了！”
她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容若瞪著電話半晌，才冷哼了一聲。
一大盆的湯重重地摔在了容若的面前。
他皺起了眉：“這是招牌菜。”
“對的。”沈婉也不甘示弱地道，“一大盆，我做的。今晚的店長推薦！”
受了氣，忍氣吞聲，不是她沈婉的作風。
再說了，她純粹是被人冤枉的。
納蘭容若那麼慢熱，那麼龜‘毛’，沒關係，她沈婉，不是！
容若擡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歡迎便直說好了，我可以馬上走人的。”
他瞄了一眼外面，客人來來往往的，每一間包房裡都有‘侍’應生忙碌地上菜撤盤。
沒有空餘的包廂，他是坐在沈婉自己的辦公室裡的。
“你這話就說錯了。這盆湯，就是爲你做的，白‘玉’翡翠湯。”
她身子前傾，用白‘玉’般的大湯羹在湯裡輕輕攪動著。
‘玉’石般翠綠的青瓜片浮在湯上，濃濃的上湯香氣撲鼻，白‘玉’般的丸子浮浮沉沉的，顆顆圓潤可愛。
“沒有你，我還打不成這丸子呢。”她話裡有話，“我爸以前一直認爲我肯定自己打不成這丸子，因爲‘女’人力道是不夠的。沒想到，我爆發起來，能有這麼大力氣，打了這麼多丸子。”
他聽出來了，擰眉看著她：“因爲我？”
“對。”沈婉也不兜圈子了。她直接在他面前坐下。“所以，剩了這麼多，我絕對不把這些壞情緒帶到明天，我們現在就把它們全部吃掉。”
“你情緒壞？”他哼了一聲，“對，我沒有祝福你，何家好歹也算是城中的名‘門’，恭喜了，祝你們百年好合。”
沈婉的眸子一瞇：“納蘭容若。你夠了沒有？我當他的面，跟你說我和他根本什麼事都沒有，你還唧唧歪歪的……”
“我唧唧歪歪？”容若不怒反笑，“換成是你妹妹被人傷害試試？那‘混’蛋，還對我妹妹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她運氣不好，遇上了渣男，難道還要我開心的拍手，說甩我妹妹甩得好？”
“你別拿你妹妹說事！”沈婉一根筷子直直地‘插’入湯裡，一顆無辜的丸子被戳中，噴香的墨斗湯汁沁了出來，“這是他們兩人的事情，跟我無關，你更加不適合‘插’手。你莫名其妙地對我有情緒……”她哼了一聲，“你莫非是喜歡上我了？吃醋了？”
容若毫不含糊。
他端起面前調味盤裡的醋，眼睛眨也不眨的，一口喝下。
他把空空的碟子一放，淡淡地道：“我寧願吃這個醋，也不吃你的醋。”
沈婉愣了。
她連忙端起一杯水，送到了他‘脣’邊，眼裡又是責怪又是心疼：“你瘋了？我倒的是陳醋！你喉嚨怎樣了？會不會很熱？”
“醋喝不死人。”他喝了大半杯水，才把那股酸得快倒牙的感覺給壓了下去。
“你……”她眼眶紅了，忍不住跺了下腳，“行，納蘭容若，你夠厲害。”她仰起了頭，把滿心的委屈壓了下去。
“是我冤枉了你，你只是心疼妹妹而已。”她頹然地坐下。
‘侍’應生把沈婉準備好的晚餐一盤盤地端了出來。
‘蜜’汁豬頸‘肉’，芝士蝦球，蒸桂‘花’魚，還有翠綠的護國菜，每一道，都是她在後廚親手做的。
“吃吧，吃完，我不留你。”她勉強苦笑了一聲。
他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對她一絲情意都沒有，她難道還要苦苦糾纏？
他看著她臉上的失落，眸‘色’加深了：“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心疼妹妹罷了。”雖然，現在她失落的模樣，更加讓他心裡一塞。他忍不住道：“何沐野今晚不是也在這裡吃飯嗎？你不用去陪他？”
沈婉懶洋洋地起了身：“對，你說得對。那我失陪了，你一個人慢慢吃。”
嫌她礙眼，趕她走麼？
她沈婉這點起碼的自尊，還是有的。
她沒等他出聲挽留，已經開‘門’走了出去。
沐野定的一號包廂就在眼前，她卻根本就沒有走進去。
拾級而下。
顧客穿梭如織。
她慢慢走下了樓，鑽進了自己的銀灰‘色’車子裡。
整張臉，埋進了小小的掌心裡。
沈婉啊沈婉，要強了20幾年，一個男人，一個動作，就把你給打敗了。
還想說，自己對他只是朦朧的好感而已嗎？
不想否認了，也不想掩飾了……
只是，納蘭容若，你知道嗎？
你因爲妹妹被拒絕就如此大動肝火，你又何嘗想到，你這樣的冷漠，跟何沐野的拒絕又有什麼不同？
只是，容嫣被傷害了，有你心疼。
我被傷害了，又有誰心疼我？
她的胃‘抽’搐了起來。
長年吃著劇組和公司的廉價盒飯，經紀人五年的生涯裡，毀掉了她的純真，也毀掉了她的胃。
一有情緒，必然伴隨著抓心撓肺的胃痛。
她整個人在駕駛座上縮成了一團，手握成拳，緊緊地抵在了胃上。
疼，還是疼。
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來。
另外一隻手裡的手機在不斷地響著。
她沒有力氣去看，她知道，一定是店裡的人有事又找不到她來處理，正到處搜索她呢。
她咬了咬牙，打開了車頭的小箱子。
她已經習慣了用強效的止痛‘藥’。
一顆下去，疼痛就會馬上緩解。
至於過後會有什麼後果，她已經顧不得了。
‘藥’瓶剛抓在手裡，車窗就被人敲響了。
車外的人，臉‘色’‘陰’鬱。
她打開了車‘門’，有氣無力地瞪著他：“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架。”
隨便吧，回到剛認識那時候老是吵架的關係上，慢慢的，她也就不在乎了。
他躍上了副駕駛座位，看著她手中的‘藥’瓶：“你怎麼了？”
“跟你有關嗎？”她倒出了一顆‘藥’劑，準備含到嘴裡。
他已經看清了標籤，眉一皺，把她手心的‘藥’奪了過來：“這些是強力的止痛‘藥’。你沒事，吃這些幹什麼？”
“沒事我當糖吃？我有病？”沈婉瞪著他，可惜，因爲疼痛，那眼神都沒了殺傷力。
他視線往下，就看見了她捂住自己胃部的手。
他的掌心湊了過去，溫熱的掌心一下按住了她的胃部。
她的臉一下紅了起來，就連疼痛，也彷彿減輕了：“你幹什麼啊？”她微微掙扎著。
“你最好過幾天到我那邊去做個胃鏡。”
他下車，從另一端，把她扶下了車子：“你不吃飯，躲車裡啃止疼片，胃不抗議纔怪。”
一出了車子，他也看清了她蒼白的臉‘色’，臉上的表情隨之一凝。
“吃點東西，喝些熱水，早些回去休息。”他有力的手攙扶著她。
“你別管我，我去一號房找何沐野，他纔是你眼中我的男人……”她微微抗拒著，卻並沒有真正用力地掙脫。
他瞥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她整個人，頓時被打橫抱了起來。
“啊……你……”
她這回真的羞窘了。
她老爸還在廚房裡忙活，他就大刺刺地當著店裡客人和夥計的面公主抱她，是怕她老爸誤會不夠深嗎？
“你走太慢了。”他言簡意賅。
她被抱進了辦公室裡。
溫熱的水，送到了‘脣’邊。
養胃的中成‘藥’，送到了手心。
“吃這個，太慢了……”她抗議，“我還有一堆事情沒有做……”
“錢是掙不完的。”容若淡淡地道。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儼然一個主人般的，指使著她的夥計給她熬粥，給她買熱水袋，還去討了一條毯子。
“喂……”要不要這麼入鄉隨俗啊？
他把被子蓋在了她身下，用‘毛’巾把熱水袋包好，放在了她的腹部。
熱而不燙，就連胃部也忍不住舒服地想喟嘆出聲。
她還沒感慨，一勺粥便湊了過來。
糯香的米粒，清香的粥水，簡單的小菜。
這是她吃過最簡單最廉價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