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278默言番外四
她坐在了默言對面，脣角笑靨淺淺，梨渦迷人，看得默言眼睛都直了。
此時的曉青卻在心裡暗罵著。
這混蛋，見了她幾次，都沒見他這般失魂落魄，現(xiàn)在，見了“姐姐”，就得口水差點流出來嗎？
她動了動身子，默言纔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這模樣，惹得曉青輕輕一笑。
“對不起。”他低頭，有些羞赧，“你和你妹妹，長得實在太像了……”
曉青心裡一咯噔。
確實呢。因爲她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啊。
披肩長髮是她買來的假髮，原來的**頭被她用夾子夾好，藏在了假髮裡。
衣服是到姐姐的衣櫃裡翻出來的。
她白曉青從來就沒有超過膝蓋的裙子。
指尖上的，連同指甲，連同那美甲，全部都是曉青買來的一次性產(chǎn)品，撕了就可以恢復原狀的。
她不能留那麼長的指甲，要不，作畫的時候老是刮到紙張，那種感覺會讓人崩潰！
那麼多都是假的，唯有笑容，必須是真的。
她挽了挽頭髮，笑得不太自然：“我們本來就是雙胞胎姐妹啊，曉青沒有跟你說過嗎？”
默言很老實：“沒有，我覺得她很討厭我。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爲了容若，對方纔不屑於跟他說話呢。那小丫頭，只會捉弄他！“算了算了，不說了。”
那混蛋，剛纔是想說她壞話來著？
曉青咬著牙，勉強淡定地道：“我這個妹妹，就是膽大包天了些，她沒有惡意的，她做錯了什麼事，不妨你告訴我，回去我教訓一下她。”
纔怪！
趕緊說出他內(nèi)心對她的不滿吧。
然後，過幾天她整得他個哭爹喊娘！
可是，他卻搖頭了：“不會不會。令妹很可愛的，她沒有做錯什麼事。”默言笑了，“你喝點什麼？”
“黑咖啡吧。”曉青脫口而出。
默言眼睛一亮：“你們果然是雙胞胎，不僅長相一樣，連品味也相同呢。上回，曉青點的也是黑咖啡。”
曉青整個人僵住了。
默言卻體貼地給她翻開菜單：“這家人的抹茶蛋糕很不錯，上回曉青也說好吃的。”
左一個曉青，右一個曉青，曉青都懷疑了，這男人，到底喜歡的是姐姐，還是自己？
不，不可能，他喜歡的一定是姐姐。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
甜得蜜都快流出來了。
果然，默言很快轉(zhuǎn)變了話題：“對了，忘了跟你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許默言，我是一名外科住院醫(yī)師。”
曉青說話的聲音有點悶：“我知道啊。我們在醫(yī)院見過的。”
“你錯了。”默言搖了搖手指，“之前，是因爲你妹妹的緣故，現(xiàn)在，我希望，白曉貞小姐能重新認識我這個人，用另外一種身份來了解我。”他臉紅了一下，“我能叫你曉貞嗎？”
“隨你。”曉青擺了擺手，才忽然覺得不對。
姐姐根本就不會這樣懶洋洋地應(yīng)話！
她連忙坐直了：“這個，許醫(yī)生……”
“既然我都叫你曉貞了，你能叫我默言嗎？”許默言微微一笑，“雖然我是住院醫(yī)師，但是，我基本什麼癥都能斷的。你有什麼病，都能來找我！當然，你家裡人的也都可以！”
“你意思是在詛咒我生病？”曉青挑起了眉。
這呆子，會不會說話的？
默言的嘴張了又合，最後才吐了吐舌頭：“抱歉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蛋糕已經(jīng)送了上來。
小巧的勺子在默言手裡靈活的遊動著，須臾片刻，就把一塊蛋糕切得完美異常。
確實，這樣淑女吃起來，一小塊一小塊的，會更加地放心。
只是，曉青根本就不是淑女啊。
她能一口氣叉起一大塊，把自己的小嘴塞了個滿滿的。
現(xiàn)在，默言如此的體貼，只能讓她被動地小口吃東西了。
“你怎麼不問我是在哪裡工作的？月收入多少？有沒有男朋友，有過幾個？家裡情況如何？有沒有房子？”曉青擡起眸子看他，眼裡是不解。
她也相親過。
一坐下，男方就連珠炮一樣的用這些問題把她給轟傻了。
一次這樣，兩次這樣。
第三次，她就打死都不來參加這種被無限逼問的相親宴了。
默言奇怪了一下：“我爲什麼要問你？”他抿了口咖啡，“唔，有點苦。”他往裡頭加了好幾調(diào)羹糖。
“你真愛吃甜的。”曉青情不自禁地道。
“你看。”他忽然道，“一接觸下來，一個小動作，你就不知道了嗎？我何必問呢？既然我喜歡你，我就沒想過其他的東西。既然我們還能有機會接觸，以後這些事情，我早晚會知道的。”
他眼裡有異樣的情意在跳動著。
曉青卻慌了。
那眼神，並不是針對自己的。
“我，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今天來，不過是想告訴你這個。我們之間不可能的，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默言的眼神隨之一黯：“你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
“是的。”她緊張地潤了潤脣，“我很快要跟我男朋友結(jié)婚了，所以，我們就當普通朋友吧。比我好的女孩子多得是。”
老天，終於把今天這番話全扔出來了。
但願那傢伙不要反悔不給自己找模特啊。
只是，她沒有料到，默言卻笑了。
“你笑什麼？”
“你很緊張。”他淡淡地道，“我在猜，其實你跟你男朋友的關(guān)係並不是太好對嗎？”
“你瞎說。”姐姐跟準姐夫好著呢。
“如果你們感情好，他不可能答應(yīng)你出來見我。”默言自信滿滿，“而且，一般情侶到了接近結(jié)婚的階段，一定手上會有點什麼情侶間的信物，但是，你手上光光的，什麼都沒有。或許，你根本就是沒有男朋友的。說出這個，不過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吧？”
曉青張目瞠舌。
這個男人，此時看起來，又不算是太笨呢。
“你放心好了。”他微微一笑，“先當普通朋友吧。只要你不討厭我就好了。”
他把話題叉了開去。
他很幽默，待她也很紳士。
一頓飯的功夫，也沒有對她有任何不禮貌的地方，還很老實，把她送到了她家樓下。
“希望有機會我們可以再見面。”他向她伸出了手，“曉貞，我是真的很想追求你的。曉貞，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曉青當然一個勁地搖頭。
要是姐姐知道自己冒充她的身份去跟人家見面，不罵死她就怪了！
他一陣失望。
“好的，不要緊。”他和她揮手再見，尺度把握得很好，“曉貞，最後說一次，今天的你，真的很美。”
他的車子已經(jīng)疾馳而去。
曉青才舒了口氣。
她跑上了樓，一路上把長髮扯掉，滿頭的夾子拉掉，手上的假指甲撕開，跳進家門的時候，已經(jīng)是平素曉青的模樣了。
她撲到了自己的大牀上，還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臟在撲通地跳著。
奇怪，明明那人喜歡的是姐姐，自己窮緊張個什麼？
她咬住了下脣。
其實那人的條件，也不算很差。
又健談又幽默，而且醫(yī)術(shù)真的算還行。
在香港，醫(yī)生算得上是一個高尚職業(yè)了，比起準姐夫來說，好像還好了那麼一點。
姐姐當真沒有打算……
尋思間，她的手機卻滴的一聲響。
默言的簡訊已經(jīng)殺了過來：“給我你姐姐的號碼，可以嗎？！”
剛纔不是還淡定著的嗎？現(xiàn)在就急成了這模樣？
她吐槽著，指尖卻遲疑不決。
給？
不給？
她煩惱地揪住了自己的頭髮。
“咦？”她的手機本來就是雙卡雙待的，以前她還有一張舊卡，有一箇舊號碼的，不如就給了他，自己應(yīng)付他個兩天，自然，默言死了心，就不會知道那人其實根本不是姐姐了！
說幹就幹！
她翻出了抽屜裡那張蒙塵的手機卡，吹了吹，把卡放進了手機槽裡。
她把號碼給默言發(fā)了過去。
還煞有其事的：“你不能告訴我姐姐，是我告訴你的喔。她不讓的喲。”
默言自然是千恩萬謝。
曉青在牀上打了個滾，忽然靈機一動。
她撲到了畫架前，動手刷刷刷地畫了起來。
一個栩栩如生的面具，握在了一個古典美人的手裡。
色彩斑斕的面具，把美人的臉都給遮住了，僅露出了十指蔥蔥。
美人身段美妙，面具上卻還帶著珠淚……
姐姐已經(jīng)來敲門幾次，催她吃宵夜了。
她什麼都聽不見。
她傾情地埋首在這畫紙之間，盡情塗抹著。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她纔算完工了。
渾身都是油彩的她，猛地往牀上一躺，臉上是放鬆之後的自得。
忽然，她整個人彈了起來。
老天，她身上還穿的是姐姐的衣服啊。
姐姐有潔癖的啊。
衣服弄成了這模樣，可如何，是好……
她欲哭無淚……
衣服沒法洗了。
所以，現(xiàn)在，曉青在逛女裝店。
姐姐不穿沒牌子的衣服。
她一件裙子，動輒都要上萬塊。
曉青把自己的全部家當?shù)沽顺鰜恚瑤г诹松砩稀?
默言陪在她身邊。
“你會喜歡這種衣服？”他打量著身邊的辣妹，那大腿雪白得扎人眼睛，“你是買了之後，準備去剪裁掉下面的裙襬吧？”
曉青踢了他一腳。
“別廢話！”如果不是她需要一個車伕，纔不會找他呢！
她的視線在那一溜水藍色的長裙裡滑動著：“我是買給我姐姐的。”
“果然是體貼的妹妹。”默言笑了，“不過，我記得你姐姐是穿過這樣裙子的啊。難道她特別偏好藍色，什麼都要藍的？”
曉青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混蛋，說了慢慢了解，幹嘛老要在她這裡套話？
“我會說，我是把姐姐最愛的那條裙子不小心掉進油彩裡，所以毀掉了嗎？”她咬牙切齒地道。
默言笑得直不起來腰：“想也知道，確實是你的風格。”
亂七八糟的……
他翻了翻名牌，笑意更深了：“可憐的小丫頭，這裙子不便宜啊，你買得起？”
“別小看我！”曉青橫了他一眼。
她勉強挑中了那件和姐姐壞掉的長裙很像很像的，交代導購包起來。
“小姐，是刷卡還是給現(xiàn)金？”對方態(tài)度殷勤。
直到看到曉青從懷裡摸出一把零鈔，慢慢地在數(shù)的時候，她臉上的殷勤纔有龜裂的痕跡。
默言笑壞了。
“老天，你要不要這樣？一萬塊，你數(shù)這些零鈔得數(shù)到什麼時候？”居然裡面還有硬幣！沒看到導購臉都黑了嗎？
他拿出了自己的卡：“刷我的吧。”
“不要。”她憋著一股氣，“我錢是夠的。”她好像也沒什麼把握的樣子。
“拉倒吧。”默言把那捧零鈔掃到她懷裡，“我上回那畫還沒還你錢。就算抵過去了。”
導購已經(jīng)手腳麻利地結(jié)好了帳，把袋子雙手遞給了默言：“先生，歡迎下次光臨。”
曉青羞赧了起來：“算我欠你一次！”
“那你再替我約你姐姐出來吧？”默言眼睛一亮。
曉青冷哼了一聲：“現(xiàn)在得靠你本事了。我可管不來你這種破事！”
跟他的一次“約會”，讓她花了多少錢啊？
如果不是因爲他，自己怎麼會弄壞姐姐最心愛的裙子吶？
所以說，這一萬塊，本來就是該他來出的。
她翹了翹鼻子，走在了他前面。
“等等。”他拉住了她的手，“我?guī)闳ヒ粋€地方。”
“你不會要賣掉我吧？”她懷疑地瞥眼看他。
“賣你？賣排骨的話，你肉太多了，賣肉的話，那絕壁不好吃。賣身的話，我覺得不會有人要的。”他哈哈大笑著，被她追打著。
他送她到一家畫室裡。
推開門的時候，曉青的嘴已經(jīng)張成了O型。
“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我可沒有食言。”默言攤手，“怎樣，這畫室不錯吧？”
曉青在畫室裡走了一圈。
窗幾明亮，屋裡放著的畫架還散發(fā)出一股草本新鮮的香氣。
打開窗戶，撲面而來的，是清新的空氣。
屋裡安靜得緊。
這樣的環(huán)境，簡直是作畫者夢寐以求的天堂！
“太棒了。”她雙手合十，“這地方，是哪裡來的？”
“裡面有一間休息室。”默言替她推開了眼前的門。
裡面別有洞天。
小小的休息室裡，五臟俱全。
收拾得相當乾淨。
只除了牀上躺著的一個睡王子之外。
曉青更驚喜了。
“啊！是納蘭容若！”
默言卻尷尬了。
“那傢伙，不是讓他等著的嗎？他怎麼睡著了？”
兩人的說話聲驚醒了淺眠的容若。
他慢慢睜開了眸子，坐了起身。
“太棒了！”曉青興奮得臉都紅了，“我現(xiàn)在能畫嗎？”
容若垂下了眸子：“我只給你畫一次。”他撇脣，“我不脫衣服。”
看著對方的眼神，他又加了一句，“我也不換衣服！”
“隨你隨你。”曉青跑過去，給他調(diào)整著姿勢。
“這個畫室，你可以現(xiàn)在隨便用。”默言笑著退了出去，“納蘭容若也交給你了。但是，他使用的期限只有六個小時喔。”
容若低頭看著這個小女孩把自己的雙手放在膝上，想想又不對，再把他的手放回了腿上，又……
這通折騰，讓一向不和女人過近接觸的他皺起了眉頭。
“抱歉，很快就好。”
曉青下筆的速度很快。
刷刷刷的，已經(jīng)一張出來了。
容若被她“挪”到了別的地方，換了一個新的姿勢。
又是刷刷刷。
“我只有六個小時。”容若沉著臉。
“我知道，默言剛纔說過了。”曉青歡快地畫著。
“如果不是因爲默言想追你……”他咬牙道。
說什麼，自己欠了他一個女朋友，軟磨硬泡，說得給他女朋友當模特，他纔不會像個傻瓜一樣，在這裡被人當玩具一般擺姿勢呢。
曉青的筆卻停住了。
畫紙上，突兀的一條線橫過了容若即將完成的肖像之上，把整幅畫作都毀了。
她卻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他，他跟你說，他想追我？”
容若反問：“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撇脣一笑，“默言很少對女孩子這麼上心。他可是幫我值了好幾晚夜班，我才答應(yīng)他的。要換了別人，他纔不肯呢。”
曉青的心裡頓時酸楚難當。
許默言這樣做，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姐姐？
要說是爲了姐姐，那這麼好的畫室……
她滿腹心事的，就算肖想了很久的帥哥站在跟前，她畫筆動起來，也顯然沒那麼快了。
六個小時，她就把好幾副畫都完成了初稿。
容若已經(jīng)離開了。
她小心地把畫稿用紙包了起來，準備送回家。
默言卻閃了進來。
他手裡提著一個披薩盒，看見了她，就甩了過來。
“吃點，別餓死了。”
她接了過去，心情卻異樣著。
“趕緊的，我送你回家。”看見了她腳邊的東西，他還奇怪了一下：“你要把東西帶回家？”
“當然了。”曉青咬了一口披薩。
這傢伙，就是愛吃甜！
連點披薩都要水果味的！
她三口就把一個兩人裝的披薩給裝到了肚子裡。
默言哇了一聲：“看來你真的很餓啊。”
“我不餓，我只是習慣了這樣吃東西罷了。”她抱起了地上的畫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