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雞同鴨講

餐桌上，氣壓低得令人髮指。

每一個人，都差不多變成了翻版容若，只扒著自己的飯，不夾菜，也不說話。

容皓可忍不住。

他挑了挑眉：“大哥，昨晚，是沈婉邀請你過去的嗎？”

容若擡頭，瞟了他一眼。

“嗯。”他輕輕地應道，一個多餘的字眼都沒有。

容皓也沒有泄氣：“什麼時候，你跟她這麼熟悉了？”他忍不住刺道，“別忘了，她是害你受傷的罪魁禍首。而且，嶽先生現在也只是暫時被扣留著，萬一，他的刑期不長，隨時出來，我看你就危險了，這種女人，還是跟她保持點距離好些。”

一聽到上回受傷的事，當媽媽的就緊張了：“對啊對啊，這種女人，千萬不能跟她捱得近。說不定是八字相剋……”

容若放下了碗筷，他定定地看著容皓，解釋，卻是說給母親聽的：“那是意外。”

“意外什麼啊。”容皓懶洋洋的，“我嘛，自從上次她鬧出了那種事情，我都不敢留她了。五年的經紀人，我一樣讓她滾蛋。”

“那是你。”容若吃了口菜，完全當他是透明的。

一句“那是你”一下刺到了容皓的內心深處。

他惱火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是孬種？”

容若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我沒有這麼說過。”

“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容皓咬住了下脣，氣得滿臉通紅，“你現在跟我炫耀了，你知道我跟她朝夕相對五年了，我都沒炫耀過呢。”

容若只輕聲說了一句話，就把他給氣瘋了：“語文學得差的人，果然很難溝通。”

“你才差！”容皓直跳腳，“我今年都27了，不帶拿十幾年前的讀書成績羞辱人的。你語文讀得好，你幹什麼去了？你給老媽帶媳婦回來了嗎？”

“說得好像你有一樣。”容若一句話又戳了回去。

氣死啦。

誰說他沉默寡言就不會吵架？

沒見他每一句都把自己給堵死了麼？

看見容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纖紫忙打圓場：“都多大的人了？一個27，一個28，吵得面紅耳赤，真是說出去笑死人了，容皓，你也真是的，你哥那樣不說話的人，你跟他吵架，不是氣自己麼？”

容皓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還是餘怒未消：“從小到大，他都比我好，你和爸爸，也喜歡他多些，難道不是麼？”他心裡隱隱地委屈了，“就連我喜歡的女人，他也要搶！”

如果不是，容若爲什麼要在翩翩面前逞英雄？

現在，翩翩總是在跟自己打聽哥哥的事情，搞到他心裡的火氣想噴又噴不出來。

容若的手一頓。

他擡起頭來看著弟弟，眼神複雜。

“什麼？”纖紫一愣，她的視線在兩兄弟中間轉來轉去，“呃，上回，不是你說要把……”

不是容皓說沈婉不錯，要介紹給自己哥哥的嗎？

後來雖然沒有介紹成，但兩個人似乎關係也不錯的，怎麼，現在，容皓才覺得，自己喜歡的是沈婉？

真是多混亂的場面啊。

三個人雞同鴨講的，居然也能串到一塊去。

納蘭宣看不下去了：“夠啦夠啦。都別再說了，你說，兩兄弟，一輩子，爲個什麼女人，爭得面紅耳赤的？”他看了兩人一眼，“現在，我把話撂在這了。這種女人，娶進家裡，也早晚弄得兄弟不痛快。要我說，誰都別想跟她扯上關係。這種女人，我不歡迎！”

容皓撇了撇嘴角。

這種話，在全家裡，估計只對容若和容嫣這兩個乖寶寶有效吧。

他大口地吃起了飯，心裡還是堵得不行。

容若擦了擦雙脣：“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吧。”

他起身離了席。

容皓也不甘示弱。

他幾口飯倒進了嘴裡，手背一抹：“爸，媽，我也得走了，劇組等我開工呢。”

他拿起了外套，也不寒暄多幾句，就直接衝出了家門。

纖紫忍不住站了起身，看著兩個兒子，一個向東，一個往西，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真是……哎！”

“丟死人了，好像沒見過女人似的！”納蘭宣重重地哼了一聲。

本來想教訓納蘭容翊的，沒想到，這兩個大的，更不安生。

人家孩子大了，就省心，他的怎麼越大越鬧心呢！

沈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爲了納蘭家晚餐的討論風暴中心了。

她一頁一頁地翻著賬本，眉頭緊鎖。

她當時承接下來這家餐廳，是連同店面、人員、材料一概都承接下來的。

但是看著之前的帳，這一鑽，讓她可發現了漏洞了。

好歹，她也是香港大學商學院畢業的，以爲她是個女老闆，老爸又好說話，沒男人撐腰，居然就敢在賬目上給她來點小糊弄了。

沈婉也不說，她只是把這些賬目，都搬回家裡去看了。

一看她動賬目，經理都緊張了：“老闆，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別擔心。”她淡淡一笑，“只是幾年沒做查賬的事，現在做一做，也好打發打發時間。”她揚眉看他，“我倒是不能看的麼？”

“不，不，不。”經理忙否認，“我就是怕，你一個女人家……”

女人家？

那就怎麼了？

沈婉嘴角一撇：“以前，容皓多大的賬目，就是我做的。我一開始接觸他，就是公司裡的出納。我還打算去考精算師的牌照呢。”

她眼睛一轉：“如果你怕我看不懂，那你今晚就陪我加下班吧，我們一塊看，反正，賬目是你經手，你比較熟悉。”

她看著經理渾身抖如篩糠，微微一笑：“剛好，我各門路的人，多少都認識一點，萬一有點什麼小問題，你不好出面，就我讓人做壞人咯。”

經理臉色都白了：“呃……呃……”

“不要擔心。”她慢慢地坐下，翻著賬目，“今晚就麻煩您了。”

經理坐不住了：“沈……沈老闆，確實，有些帳，有點糊塗，呃……我……”

“這些，是你管的罷？”沈婉眼睛一擡，兩道利箭射向了男人。

他的心一悸。

這個女人，眼睛如此厲害！

“我……我，是前面……呃，前面還有過一個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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