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那一笑：“‘徐二狗’？”

“就是我們的將軍，徐子成，”韓忱鸛也覺得這個稱呼可樂，“因爲大家都厭煩他，所以暗地裡都這麼叫。說到哪兒了……哦，我們這裡是通往臨安的重要城池，蒙古人若想奪取臨安，必得經過這裡。之前我們就向徐二狗說過要加強城裡城外的防備，可他不聽，該怎樣還怎樣，甚至更放肆！他覺得，只要城裡的兵多了，上邊來看，就覺得他這個守備當得好，當獎賞。可實際呢，有了這麼多兵，一個有用的都沒有，還不是整天在街上閒逛，什麼事情都不做！這些兵，真正有本事的少之又少，想往上攀的，只要對徐二狗溜鬚拍馬就行了，——要麼不溜鬚拍馬，讓他發現你會點特別的東西，也能高升。他就是覺得，人多了就行！”

圖那道：“‘特別的東西’？那韓兄弟你……”

“我參軍之前就是個做飯的。幾個月前徐二狗到酒樓吃飯，可能我做的菜適合他的口味，他就問我要不要參軍。我當時就想，勤行幾個月也攢不了一兩銀子，參軍的話一個月的餉銀就是二兩，這麼想著，就參軍了。可誰知道徐二狗是個有名無能的將軍！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繼續做我的飯！”韓忱鸛越說越氣，又接連喝了幾大口酒，憤憤地說，“其實剛纔在街上，那小子說的有些話也不無道理。要是南朝所有的將軍都這樣，我們還不如投靠了蒙古人！不是我們想投敵叛國……你看看現在老百姓過的日子，這樣的世道，這樣的將軍，無能的小皇帝，老百姓還有活路麼！我不是什麼酸秀才，可我真希望老百姓能過好，——我他孃的也是老百姓啊……”

韓忱鸛越說越激動，陳氏早已將酒菜給他們備足而自己到上房去了，圖那一邊聽他激憤地說著，一邊自己琢磨開了，慢慢地，一個辦法在他心中漸漸形成……

“簡直他媽不是人！！”猛然地，韓忱鸛一敲桌子，把圖那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其實……”圖那整理了一下思緒，笑道，“我想參軍。”

韓忱鸛愣了，皺了皺眉，道：“我勸你還是不要來的好，徐二狗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要不是現在還是他的兵，我肯定會殺了他，哪怕是投降元軍，百姓的日子也會過得比現在好。我不是想當什麼賣國賊，實在是百姓過不上好日子啊。”

圖那笑道：“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

“我是窮人家的孩子，自小就和爹孃一起給大戶人家做苦工，受盡了屈辱和折磨。個把月前，就因爲娘病了，爹偷偷從廚房偷了肉給她吃，結果就遭到管家的毒打！我實在氣急了，就讓娘帶著爹偷偷躲到一座深山裡。我趁著半夜，先拿了他家一些值錢的東西，然後放了一把火……哈，估計，他家已經不剩什麼人了……”說到這裡，圖那還頗動感情地苦笑了一下，“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做，畢竟那麼多條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