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會想念我嗎？ 奧爾瑟雅留下最後一句囑託後，就帶著依舊有些不甘心的安格利斯，返回了能夠履行他們所信奉之正義的抗擊深淵戰場。
直到最後，諾亞的父親也沒能扭轉自己兒子的“扭曲”審美觀，因爲實在是捨不得自己辛辛苦苦積攢得來的珍藏。
諾亞也用實際行動讓自己父親體驗了一次龍族行爲準則，只要給得起代價，什麼都是可以變動一下，但不給錢，休想白嫖。
兩條成年金龍的低調離開，並沒有給奧古斯都家族領地帶來什麼變化，甚至都沒有什麼人在意。因爲卡修斯已經回來了。
通過自己的母親，諾亞知道自己的養父身上出現了很大問題，不過這一問題影響的是將來，而非現在，所以暫時不必憂慮。
那可是八百年啊，即便是對於龍族而言，八百年都被歸入古龍行列，雖然對於諾亞來說有點夠嗆，但金龍自己無所謂，八百年的時間，能不能成爲古龍，他不確定，但他肯定自己能成傳奇。
不過，就像他母親質問的那樣，他的養父是老老實實能呆八百年的人嗎？當然不可能，戰士的預期壽命會隨流血受傷而下降。
年輕時在戰場上勇猛無敵，而一旦血氣走向衰敗，身體素質開始下降，狀態連耄耋老人都不如的戰士比比皆是。
卡修斯一定不會停止戰鬥，對於這一點，諾亞非常確信。
雖然命之極意破碎了，不過這一道極意保證的，是掌握者能夠擁有更加悠長的壽命與磅礴生機，並不會在戰力上有非常直觀的體現。
簡而言之，諾亞的養父雖然預期壽命折損了一大截，但其戰力卻是再次有所提升。
不過，對於與奧古斯都接壤或者是有所接觸的勢力而言，這並不是什麼根本性變化。
無論卡修斯最近幾年有沒有變強，對於他們而言，壓迫感都是強到窒息，他們只能退避三舍，避其鋒芒。
卡修斯歸來，明面上並沒有給領地帶來什麼大的變動，但在悄無聲息之間卻是影響了方方面面。
首先直觀的一點，領地事務最高決策者，瑟琳娜公爵夫人的脾氣明顯變得好了許多，笑容也顯得極爲親和，沒有了先前那般可怕。
這一影響從上至下，整個公爵府邸的氛圍都因此變得歡快輕鬆了許多，行政中心的變化又因輻射領地全境，不過這種變化是無形的，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夠察覺。
更多的具體事務，則是基本沒有變化，比如加速建造法師城，縮短工期，這項影響了領地不知多少行業的奇觀工程，並沒有因爲卡修斯的歸來而有任何減緩。
瑟琳娜反倒是因此有了充足的底氣，變本加厲地進一步加大了對於幽暗地域的壓榨以及搜刮，計劃在更短的時間內，建成圖紙上規劃的法師城。
不僅如此，諾亞還在偶然間得知，養母正在喪心病狂地制定幽暗地域征服計劃，以此掠奪更多資源。
比起開拓原始蠻荒，即便是發現了超凡礦脈又或者是野生魔藥生長地等的豐富資源點，前期也需要投入，等待一定週期後，才能夠得到回報。
相比之下，掠奪經營了數百上千年之久的地下文明勢力，短期收益明顯更加豐富，如果能夠將之徵服，長期收入也非常可觀。
風險自然也是有的，首先就是深入地下，進入到陌生複雜的環境，騎士團的折損率恐怕不會太低，其次就是地下勢力構成太過複雜，即便是原住民都不敢說了解，更不用提外來者了。
最後，也是最危險的一點，因爲地下特殊的環境，造就了完全不同於地面的社會人文環境，思想觀念也完全不同，爾虞我詐乃是常態，忠誠是比傳世寶石都要稀缺之物。
地下生物不值得任何信任，凡是相信他們的蠢貨，下場一定會無比悽慘。
也正是這一點，瑟琳娜也只是將臣服於奧古斯都家族的地下氏族，當作剝削與搜刮的對象。從未打算將它們真正納入到奧古斯都家族的統治體系中。
當然，這些傢伙也從未打算真正融入，他們只是在等待，壓制他們無法對陽光之下的土地，產生覬覦之心的家族，衰敗的那一天。
不過，當這些傢伙得知自己投降臣服的人類宗主，計劃對幽暗地域更遠的區域進行征服時，這些氏族倒是非常踴躍，願意組建僕從軍，積極配合。
因爲瑟琳娜計劃征服的底氣是卡修斯，臣服的地下氏族也非常清楚，這位人類傳奇到底有多麼強大。
一場必勝的戰爭，他們傻了纔不參加，正好也可以彌補一下他們被剝削搜刮多年的損失，宗主拿得再多，也能夠剩下一些。
“這一場戰爭，不知道會死傷多少，嘖，權勢動人心啊！”
當瑟琳娜向領地全境公開對幽暗地域的征服計劃時，頓時便引起了轟動，不僅僅是奧古斯都直屬的騎士團全體請戰，衆多貴族附庸也非常主動，申請加入地下遠征軍。
乃至是數量更爲廣大的冒險者團體，對於奧古斯都家族放出來的探查任務，也是爭搶得頭破血流，哪怕這是名副其實的炮灰任務。
可是誰讓奧古斯都家族大方呢？衆所周知，公爵夫人對於封賞一向毫不吝嗇，哪怕是擁有實權的封地伯爵，只要功績達標，也是說封就封。
這等能夠改變自身以及家族命運的戰爭，誰會不拚命？哪怕知道死傷率不會低，可是那又如何？當死神的鐮刀沒有落到自己頭頂上之前，誰都不會覺得會是自己。
對於推動主導這場戰爭的瑟琳娜而言，她知，道一場戰爭即便是達成目的，奧古斯都家族自崛起發展以來，所積攢的底蘊都會被耗得七七八八。
可是，她再也無法忍受卡修斯失陷時，自己的無力，因此，她要窮盡一切手段，不惜代價，在最短的時間內建成法師城。
只要能夠建成這座金龍都提供了思路的魔法奇觀造物，她就有更大把握，在更短時間內，晉升成爲傳奇法師，成爲元素統御者。
若不如此，倘若卡修斯再一次失陷，沒有成功歸來，奧古斯都家族毀滅，傾覆之下，再多的家族底蘊與積累，也就都失去了意義，這些本就是在關鍵時刻拿出來消耗的。
“你們不允許參加！”
這是諾亞對於自己麾下雲巨人試圖報名參戰時的嚴厲迴應。
雖然他的領地上，雲巨人的數量都超過五百，但真正能打的成年雲巨人連兩百都湊不齊，老弱病殘纔是大多數。
諾亞纔不捨得把雲巨人投進不知道會死傷多少地下去，況且讓喜歡生活在高山上，在雲間活動的雲巨人進入地下戰場，也虧那些腦袋缺根筋的憨貨想得出來。
“龍爸爸，今天的艾利希姆城好安靜啊！”
坐在牆垛上的小女孩，晃盪潔白精緻的小腳丫子，看著山下喧鬧聲都小了許多的城市，感慨道。
“因爲遠征已經開始了啊，現在火焰之谷那邊應該非常熱鬧。”
諾亞語氣慵懶地迴應道，養父回來之後，他整條龍就越發懶散，大多數時候都是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翻動萬法之書，愜意極了。
“祖母姐姐也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已經十歲的格溫德琳，就像是小大人一樣，滿臉擔憂，還有些不捨。
“怎麼了？你想上課？那你不用擔心，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
看著已經快要長大的格溫，諾亞半帶調侃地笑道，
“如果你非常急的話，我現在也可以給你補補課。”
“龍爸爸，這場戰爭應該會持續好幾年吧？”
已經不能再稱之爲小，已經有了亭亭玉立之相的格溫德琳並沒有迴應金龍的調侃，而是悄然詢問道。 “或許是吧，反正幾個月的時間，肯定結束不了。”
諾亞無法預估自己養母的野心以及謀劃，但很顯然，這是一場絕無可能在短期內結束的戰爭。
“對於您來說，幾年的時間只是很短暫的一瞬間，對嗎？”
小女孩歪著腦袋，向不知比她大出多少的巨龍詢問道。
“當然不是，我纔多大？幾年的時間對我來說，也算很長了。”
諾亞當即否決道。
“可您並不覺得久啊，即便是祖母姐姐要離開幾年的時間，您也只是覺得，這是短暫的一會兒。”
格溫德琳並不認同龍爸爸，而是拿出他自己剛剛說出的話反駁。
“小格溫，你這是怎麼了？”
諾亞察覺到了不對勁，今天的小傢伙似乎有些格外憂愁，並不是因爲已經開始的戰爭，而是其它事情。
“龍爸爸，如果我要離開家族，去其它地方，幾年才能夠回來一次，你會想念我嗎？”
格溫德琳詢問的聲音很輕也很小，但諾亞確實聽得一清二楚，慵懶的神態再也不見，金龍轉過頭，豎瞳擴大，倒映出小女孩有些孤寂傷感的身影。
“你要去哪？”
“祖母姐姐希望我去星輝高塔學習進修。”
“嗯，那你想去嗎？”
諾亞也說不清，自己希望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想。”
小女孩的聲音非常堅定，於是金龍緩緩地放下了腦袋，恢復了平日間的慵懶。
“想去那就去吧，我會想念你的。”
“祖母姐姐說，施法者進步最快的方式，就是與其它施法者競技交流，這樣可以激發更多靈感，獲得更多成長。”
小女孩伸手，拽過背後的龍尾巴尖，抱在懷裡，低下頭，用依舊嫩滑的小臉蛋摩挲龍鱗的同時，輕聲解釋道。
“嗯！”
諾亞輕輕應了一聲。
“我其實不想離開的，可是祖母姐姐說，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裡，即便是她，最多讓我教導，突破成爲極意。
傳奇的話，幾乎沒有可能了，所以，我必須走出去，去高塔聖地，與足夠多的施法者去交流學習，掌握更多更廣的知識。”
看到金龍的反應，小女孩改變了姿勢，往上攀爬了一段距離，就像是幼時一樣，趴在龍尾上，緊緊摟抱住，
“我也想像現在一樣，一直抱著龍爸爸的尾巴，可我想抱得更久。只能抱幾百年的話，怎麼想，我都好不甘心啊，我要一直抱下去。”
“高塔聖地，的確是施法者成長的最佳之地，你應該去那裡，留在這裡確實太浪費你的天賦了。”
諾亞的話也多了起來。
“嗯嗯，祖母姐姐說，只要我找到了屬於我自己的傳奇之路，無論我待在哪裡都無所謂，等我進了高塔，我一定會盡快找到屬於自己的道途。”
“你現在簡直就像是……”
諾亞停頓了一下，因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像是什麼？”
“嬸嬸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記下來了，還當成了你自己的行事準則。”
“因爲這就是正確的呀。”
“那你也不用重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金龍不禁有些無奈。
他現在倒是有些後悔了，當年沒有跟自己嬸嬸爭搶一下關於小格溫的教育權，要是他搶過來的話，這小傢伙現在開口的每一句話，是不是開頭就是龍爸爸說。
想想都舒坦啊，
可惜，別說是當年，就是現在，他也搶不過自家養母。
沒辦法，打不過
“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星輝高塔？”
“我應該要再長大一些。”
“不是現在？”
“當然不是，祖母姐姐說我現在還是太弱了，現在去說不定會受欺負。”
“太弱了？”
諾亞的語氣不禁有些怪異，小格溫雖然現在只有十歲，但按照人類階位，她現在已經是白銀蘊靈境界了，再努力一下，成年前突破成爲黃金法師，大有可能。
要是達到這種水準，再去星輝高塔，即便這種法師聖地，那也屬於天才行列，同年齡段能夠勝過這小傢伙的，屈指可數。
“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啊，嬸嬸這是真的教不了？還是別有目的，想跟高塔裡的對頭或是朋友？炫耀一下自家聰明的崽？找回一口氣？”
雖然是突然冒出來的念頭，但諾亞卻並非是無端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