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身化世界 託舉衆生
大祭儀式場上，此刻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仰望太陽，再也沒有任何不滿的聲音，因爲聖龍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前。
此刻，只要是在龍界大地上，無論是在哪一處角落中，只要擡頭，都能看到聖龍諾亞的存在，因爲聖龍取代了原本的太陽，橫亙於天穹中，向大地下方釋放光與熱。
不過，絕大多數生靈對此都是恍然未覺，哪怕看到了太陽被取代這一過程中的異象，也不明白，這對於他們而言，到底代表什麼。
因爲就體感與視覺來看，好像與原先並沒有什麼差別，只有少數存在，才能夠察覺到細微不同。
“父親！”
原本代替諾亞舉行大祭，承受了諸多壓力的伊利亞德，此刻卸下了千鈞重擔，身心無比輕鬆，只是與那些龍人眷屬以及前來朝拜進貢的附庸國君臣一樣，滿臉震撼地仰望太陽，心中的複雜情緒，無以言表。
即便是作爲親子，他也沒想到自己父親能夠做到這一步，哪怕是晉升龍王，直接將物質界太陽吞了，未免也太過於離譜，超出凡俗認知。
誰能想到這樣的事情？根本預料不到，況且父親此刻所展現出的狀態，又有誰知道他現在正處於沉睡中呢？這哪像是沉睡應有的樣子？
或許有剛剛站在前列的朝貢者，看到了父親從神殿中出現時，是緊閉雙眼的，但誰又敢確認呢？
聖龍的存在意義更多的是作爲威懾，只要某些存在無法確定父親的狀態，便是不會輕易下場，那些近乎於永恆無限的存在，根本不缺時間。
他們的時間成本約等於無，因此他們願意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等待他們認爲合適的機會，然後再下場。
大祭十分平穩順利地結束了，雖然出現了與先前完全不同的狀況，但懸於天上的太陽，足以抵消一切的質疑與不滿，消除所有的情緒。
不過，瞭解內情，選擇留下來的聖龍子嗣，以及真血眷屬，此刻不得不面臨新的問題，
“我們現在要怎麼才能接觸父親？”
取代太陽的諾亞，對於其子嗣而言，已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沉睡中的諾亞，可以輕而易舉地飛向太陽，接近太陽，最後吞掉太陽。但他的子嗣還想接近諾亞，卻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太陽雖然懸於天穹高處，人人擡頭就可以看見，但想要真正接近觸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以用浮空城試一試？”
泰拉姆斯提議道。
“浮空城可以承受接近太陽的高溫嗎？”
伊利亞德則擺出了更爲嚴峻的問題。
“……”
“爲什麼要接近父親？我們等父親甦醒不就好了？”
斯卡蒂羅在此刻表示不解。
“哪有這麼簡單？父親這一次就不是簡單的沉睡。”
伊利亞德看了一眼小妹，然後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諸多真血眷屬，眉頭緊緊皺起，
“父親在嘗試晉升龍王，即便是父親，也不一定保證自己一定能成功。”
事實上，這位聖龍長子此刻心中已經升起了巨大的隱憂，作爲聖龍子嗣中背景最硬的混血種，他了解到諸多秘辛，尤其是那些能夠媲美諸神的不朽存在，其誕生、存在與晉升是何等艱難。
伊利亞德可以確信，吞噬太陽，化身取代太陽，絕非父親的自我意識，這不是由父親的自我意志主導的，更像是父親的本能。
就像父親過往幾次沉睡晉升，當缺少足夠積累，父親的身軀便會進入到狩獵狀態，自行獵殺，補充身體蛻變進化所需的資源。
吞下太陽，或許就是父親的身軀本能的選擇，可在世界意志的關注之下，這真的是父親自主選擇嗎？
現在父親可是成爲了世界規則運轉體系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這樣的父親，還能從沉睡中再次甦醒嗎？
世界意志需要一位活躍的聖龍？還是一位進入到永恆長眠中，唯有在最危險的時刻，纔會甦醒的聖龍。
“父親一定會成爲龍王，我們只需要繼續征服更多的世界，維持祭祀就好了，這也是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泰拉姆斯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長，語氣沉穩。
“你說得對，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爲父親征服更多的世界！”
伊利亞德將目光投向上蒼神廟，當初父親引下的那一縷世界意志，依舊在其中顯化，並沒有因爲父親的變化而於其中消失，這是在其它物質世界絕對見不到的奇景。
真血眷屬帶著巨大的興奮與期待，以及淡淡的困惑，開始逐一散去，而待到只剩下兄弟二人時，這兩位屹立於黃金秩序頂點的存在，這才爆發了一場爭論，
“兄長，你講得太多了，那不是他們能理解的事情，也不是他們願意聽的話。”
“他們是父親的真血眷屬，他們有資格瞭解。”
“即便是知道了，你讓他們理解了其中的含義，他們又能夠做什麼？除了能夠引發恐慌以外，還有什麼用處？”
泰拉姆斯並不認同兄長的做法，
“不要說他們，即便是我們，又能做什麼？”
“我們可以嘗試接近父親，不需要藉助任何外物，憑藉我們與父親的血脈聯繫，去接近父親。”
“就像是小妹的疑問一樣，接近父親幹什麼？有什麼用處？”
“確認父親的狀態。”
“然後呢，確認了父親的狀態，又能怎麼樣？印證你的猜想？父親將徹底取代太陽，永遠都無法甦醒？”
“這不是爲了父親，而是爲了我們自己，你應該清楚父親對於我們的意義，倘若父親真的再也無法甦醒的話，那麼黃金秩序都將崩塌，什麼都將不復存在。”
“我不信你的推測。父親一定做好了足夠準備，纔會著手晉升，沒有通知我們，我們就不需要做多餘的事情，做好當下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也不信，可我想親眼看一看。”
“其實，我也想知道。”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作爲子嗣，親眼看到父親身上發生如此重大的變化，即便是通過理性思考，知曉他們當下最應該做的是什麼，但感性的情緒還是會讓他們去做一些哪怕明知道無用，但依舊想做的事情。
意識思維已經與外界完全斷聯的諾亞，並不知曉自己的子嗣與眷屬的行動，他只是確認了一點。
在吞下了足夠多的升王果，龍軀的蛻變不再艱難。更爲重要的是，他獲得了近乎無限的補充，至於最終的蛻變，將讓他化作什麼樣的存在，則取決於他在根源之海領悟。
“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雖然在得到了莫名的補充之後，與太陽相關聯的所有根源規則，就像是閨中久怨，如狼似虎的少婦一樣，撲了上來，但諾亞並不因此滿足。
哪怕他可以藉此輕而易舉地成爲一尊太陽龍王，可諾亞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缺失了一些什麼，有什麼地方不足，這並不是他想要的。
“不朽不滅的太陽聖龍之軀！”
哪怕不參考泰坦的史詩之軀，諾亞也在無窮無盡的根源規則主動涌入之下，擁有關於龍王不滅之軀的構想。 他似乎可以化作一輪不朽的太陽，懸於天穹至高之處，普照萬靈，恩澤衆生，但可諾亞卻是本能地排斥，他並不想化作這樣的姿態。
“我纔不要當一尊胖球龍王！”
聯想到了在某一次蛻變之時，窺見到的某位祖代龍，諾亞於根源之海，嘀咕了一句。
“胖球怎麼了？小子！我招你惹你了？時不時就在背後嚼我舌根！”
壓制著怒火，但仍舊能夠察覺到幾分惱羞成怒之色的聲音，在諾亞的四周迴盪，當諾亞錯愕之時，只覺一陣恍惚，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浩瀚無垠的星空在眼前顯現，璀璨的銀河橫亙於眼前，而在星河之中，一顆綻放金黃光澤的天體迅速放大，充斥佔據了諾亞絕大部分視野。
下一刻，金黃星辰睜開了一雙豎瞳，惡狠狠地瞪著墜入其中的諾亞，
“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當球有什麼不好的？”
“～”
背後吐槽，但被正主抓包是一件十分尷尬的事情，本來就沒什麼底氣的諾亞，面對這尊前輩更是沒有氣勢。
當然，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現在的狀態，他這道意識明明是在世界根源之海中暢遊，怎麼會墜入到星海之間。
“小子，不要以爲沉默就可以逃避問題，你要是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就別想從我這裡離開！”
見諾亞沉默無言，黃金星辰惡形惡氣道。
“我覺得我不太適合當球～”
諾亞無奈，只能憋出一道答案。
“呵，你還不配當球呢！你以爲每條龍都能夠像我一樣嗎？”
不屑一顧的嗤笑與嘲諷聲響起，眼前這尊天體長輩的聲音中，帶著無與倫比的自信以及驕傲。
作爲龍族，能夠將生命形態演化至他這樣的地步，絕對是極其罕見的，他有驕傲的資本。
只不過是令他感到鬱悶，乃至是惱火的是，眼前這龍族小輩著實是沒眼光，沒見識，當真是愚蠢至極，朽木不可雕也。
“您說得對。”
沒有弄清楚眼前狀況的諾亞，十分本分，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老實正經龍，雖然他本來也是這樣的龍。
諾亞知道，呼喚真神之名是可以讓神靈生出感應的，可他在根源之海，而且他念叨嘀咕的只是胖球啊。
他連眼前這尊前輩的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這居然也可以生出感應，還把他的意識帶到這裡來了，簡直不講道理。
“小子，有沒有感覺自己現在特別舒服？要什麼有什麼？好像當了世界的親兒子？”
許是見諾亞如此乖巧的模樣，胖球的語態緩和不少，帶著和藹之色，笑瞇瞇地詢問道。
“確實是……”
諾亞剛要回答，頓時猛然驚覺，這世上從來都不會有憑空掉下來的餡餅。世界意志從來都不會對任何生靈無緣無故的好，哪怕是本土生物，
“我現在……”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但你現在的狀態可不是很好，如果你還不能夠及時醒悟，那你可就要被你的母界吞下去了。”
“請長者指點！”
雖然得了提醒後，諾亞就已經反應過來了，但對於眼前這位開口點提自己的長者，諾亞依舊保持恭敬，並且十分知趣地保持請教者應有的姿態。
“怎麼不喊胖球了？”
“您說笑了，您一直都是我最爲敬重的長者，我對您的印象極爲深刻。”
“我沒有什麼建議可給你的，你知道就足夠了，到了這一步，路該怎麼走，都是自己選的，沒有對錯，只看怎麼走，我知道你對我的演化形式不感興趣，但是你還是可以看一看。”
話音落下的瞬間，眼前這顆星辰，繼續在諾亞的眼前極速放大，而諾亞也看清楚了這尊龍族長者所化的生命形態，他的身體簡直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與真正的星辰沒有任何差別。
一枚龍鱗就是一方可以進行自我物質循環的小世界，其中還有完整的生態循環，各枚龍鱗之間還存在相互往來的通道。
“身化世界？”
親眼看到眼前這位龍族長者的真身細節後，諾亞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雖然這在某種程度上，與那尊泰坦點化的大地之靈有些相似，可給予諾亞的衝擊，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可是真正的託舉一界生靈！
“並不是，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這些生靈也不過是在我演化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地誕生孕育出來的微塵。”
“您是史詩龍王？”
諾亞不禁發出此問。
“不是！”
“不是龍王，那您是什麼？”
“一顆胖球罷了。”
“～”
“不過我即便是遇上了龍王，過上幾招也不是什麼問題，當然，前提不是你接下來要見的那位老古董。”
“接下來？”
諾亞瞬間明悟，有所察覺。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啊，要不是你，那位還未必能注意到我。”
“什麼？”
“我的身子你也看光了，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