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僅僅跟在秦決霈後面。經(jīng)過剛纔驚心的一刻,我一刻也不敢鬆懈。貼在秦決霈身邊,緊張的看著周圍漆黑的夜幕。
月光淡淡的並不能全都把黑暗驅(qū)散,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們順著那條小路,小路彎彎曲曲的,前方也看不到盡頭,入目之處皆是一片黑暗。我的眼皮還是在不停的跳。雖然秦決霈說,那是太疲勞導(dǎo)致的。可是,我的預(yù)感總不會消失。
寂靜的四周,只有我們沉悶的腳步聲在空蕩的迴響著。因爲(wèi)太空曠了,回聲傳過去就好像身後還有人跟著我們似的,嚇得我時不時的還要回頭看??傆X得暗處好像有什麼在等著我們,隨時撲上來。
“別回頭,阿珂。”秦決霈見我神經(jīng)緊張,有意提醒我。
“?。俊蔽也唤?。
“人肩上有兩盞明燈,有了這燈,死物纔不敢靠近你,你這樣頻繁的回頭,會把他們熄滅的。”秦決霈煞有介事。
他一臉嚴(yán)肅,語氣是異常的認(rèn)真,說得有板有眼,我嚇得立馬端正了身子,一門心思往前看,打死也不往後看。
看到我僵硬的身子,秦決霈繃不住臉,笑了一下。
聽到他笑,我頓時明白自己上當(dāng)了。
這傢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開玩笑。
不過,他這樣子一鬧,我心裡的恐懼感減少了不少,也不再那麼憂心忡忡,瞪了他一眼,繼續(xù)跟著他朝著那口水井走去。
井口已經(jīng)在我們眼前了。
我探過頭去,藉著月光打量了一下,井下面已經(jīng)沒有水了,全是乾裂的泥土,想來應(yīng)該是荒廢了許久了。
秦決霈卻一直盯著那下面,不說話。
“阿珂,你看,這井下像不像?”他頓了一下,又道:“被人挖掘過?”
被人挖過?
秦決霈這麼一說,我也站到他那邊,順著看下去。
好在月光還是比較亮,照著秦決霈的說法,我確實是發(fā)現(xiàn)井裡的泥土不對勁。一層層的翻了上來,還真有點被人翻過的樣子。只不過,一口已經(jīng)乾枯了的井,爲(wèi)什麼還要不遺餘力的下去去翻它呢?
秦決霈這時頓了下來,摸索著井周圍的磚頭。
我視線跟著他,忽然掃到了秦決霈身後——
不遠(yuǎn)處,有個東西。
它藏在黑暗裡,有些看不清楚。
我繞過秦決霈,走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個玩具。
我撿了起來。
是個很普通的小孩子的玩具。
小孩子的玩具怎麼會在這裡出現(xiàn)?
難道是玩耍的時候丟在這裡的?
“阿珂?!鼻貨Q霈在那邊已經(jīng)站起來,喊我過去。
我拿著剛撿到的東西,遞給了他。
秦決霈看著那玩具,秀氣的長眉蹙了起來。
他拿著那玩具對我說:“這井的磚頭上有很重的刮痕,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摩擦而致。周圍還有不少人的腳印?!?
他把玩具隨手扔向了一旁,“你又發(fā)現(xiàn)了這個,只能說明一個情況?!?
他沒有說下去,我擡頭正對上秦決霈幽深的雙瞳,他也在看著我。從彼此的眼神了,我們得出一個結(jié)論。
這個井有人下去過!
而且還是經(jīng)常下去!
甚至是很多人一起的那種!
“這個井的下面有東西?!鼻貨Q霈更進(jìn)一步得出結(jié)論。
我退後一步,站穩(wěn)了。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慢的呼出。
果然,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清清凌凌的月光之下,那口井陰陰森森的泛著黑氣。
開始我沒仔細(xì)看,現(xiàn)下一看,真是嚇一跳。
井下面有死氣!
濃重的死氣!
那黑霧就像一大團(tuán)雲(yún)一樣籠罩住整個井口。
太多了。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秦決霈察覺到了我的異常,走了過來拉住我?!鞍㈢妫觞N了?”
“井裡有一股很強(qiáng)烈的死氣。很多很多。”我穩(wěn)了穩(wěn)心神,指著井對秦決霈說道。
秦決霈眉頭皺得更緊。
他圍著井轉(zhuǎn)了幾圈,然後,又?jǐn)E頭看了看夜空,似乎在思量著什麼。我也不敢去打擾他,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阿珂,我想,我知道了?!鼻貨Q霈思索了一會兒,忽的開口。
“什麼?”我卻是一頭霧水。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口井的方位是整個村子的中心位置,而這個位置剛好是月光可以直接照進(jìn)去的位置?!鼻貨Q霈耐心的解釋。
“我知道爲(wèi)什麼我一開始會覺得這個村子有些奇怪了,因爲(wèi)一般村子挖水井都是在村外,而這個村子,在最中間的位置卻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口井。這本身就很讓人奇怪了。”
“你是說?”我接著他的話猜測。
“對,這個井只是爲(wèi)了掩人耳目,它的作用並不是用來儲水的,它可能是一個入口。”
“更有可能,它的下面就是這個村子的秘密?!鼻貨Q霈篤定,一錘定音。
按照我腦子裡那點淺顯的八卦知識,也隱約想到,若是乾坤方位中,能被月光直接照到,大多是爲(wèi)了封印或者鎮(zhèn)壓。
這井下果然有古怪。
“阿珂,你呆在這裡,先不要輕舉妄動。”秦決霈說著,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繩子,就要往自己身上纏。
“你哪裡的繩子?”我腦子裡冒出一個問號,剛纔沒看到他拿繩子啊。
“剛纔從那老頭手裡拿出來的?!闭f話間,秦決霈已經(jīng)把繩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纏了一圈。
“你要下去?你早就打定主意要下去了,是不是?”我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他要幹什麼。
“不行!下面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你這麼貿(mào)然下去太危險了!”我不由分說,上前就死死得扯住了他。
太危險了。
“阿珂——”他任由我扯著扭著,卻只是拍了拍我的頭“相信我,現(xiàn)在只有下去看看才能知道這個村子的秘密。”
我依然不肯撒手。
“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不會有事的。”秦決霈無奈的保證。
拉開我的手,把繩子的另一端放到我手裡。
“阿珂,你拿著這根繩子,繩子另一端就是我,不用擔(dān)心。我只是下去看看。”
“阿珂,別任性,現(xiàn)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你難道不想救葉月天了嗎?”
秦決霈說得鄭重而又不容拒絕,
“我……”我正在想怎麼反駁他的話,
他已經(jīng)扒拉開了我八爪章魚似的手。
幾步走到了井邊,只回頭對我道:“你在上面等我,每隔幾分鐘拉一次繩子,我會給你迴應(yīng)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我還愣愣的留在了原地,還保持著被他扯開的姿勢。繩子由原本一個圈迅速的跟著他的下降變成了直直的一條。然後,不動了。
秦決霈已經(jīng)落地了。
等我反應(yīng)過來,氣得直跳腳,忍不住就想破口大罵。
我是想救葉月天,可是前提是你必須是安全的啊。
這個傻瓜。
我心裡追悔莫及,爲(wèi)什麼總是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爲(wèi)著剛纔的走神,狠狠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又提心吊膽的擔(dān)心著秦決霈。
我握著手裡那根維繫著秦決霈的繩子,走到了井邊,原本看似很淺的井,上面那一層土被秦決霈蹭掉了以後,頓時變得深不極底,像一個巨大的陰沉的深淵一般,張著陰森森的血盆大口,隨時等待著吞噬秦決霈的生命。
我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但是又無計可施。只能緊緊攢著繩子,無比煎熬的數(shù)著時間。在那裡盼望著,下面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繩子一直沒有動。我急得滿頭大汗,不由得拉了拉繩子,看著那顫動順著繩子一直傳了下去,也不知道秦決霈收到了沒有。
我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被冰涼的夜風(fēng)一吹,有點冷,我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無比漫長的幾秒之後,手裡的繩子傳來很細(xì)微的抖動。雖然很細(xì)微的幾下,但是,我感覺到了。
這說明秦決霈沒事。
鬆了一口氣,那顆懸著的心稍稍放心了一下。
現(xiàn)在那根繩子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救命繩索。按照著秦決霈說得,我每隔幾分鐘就拉一下繩子。秦決霈在下面也用繩子再拉回來。
短短的一根繩子,維繫著兩個人的心。只能用這種方式告訴彼此。自己都還安全著,不用擔(dān)心。
也許,下面只是一個破洞,沒什麼髒東西吧。
我這麼安慰著自己。
就在我這麼想著以後,我照常和前幾次一樣,拉了拉繩子,耐心的等著秦決霈的回覆。然而,我的心停了一下。
因爲(wèi)這次,繩子那邊過了好久。
沒有動。
也許是秦決霈沒有感受到,可能是我拉的氣力太小了。
於是,我又大幅度的拉動了一下。
這次,他一定會感受得到的。
我盯著手裡那根繩子,都快把繩子盯出一個洞了,苦苦的等待著。
然而,熬過了幾分鐘以後,繩子仍然紋絲不動。好像已經(jīng)靜止了。
等了幾分鐘,依然沒有動靜。
轟——
我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
當(dāng)頭一棒!
秦決霈!
顧不得其他,我上前一步,對著井口扯開嗓子就吼:“秦決霈!秦決霈!你能聽到嗎?!秦決霈!”
吼得撕心裂肺,聲嘶力竭的聲音傳到了井裡,竟像是被吸收了一般。
井裡無聲無息,只有四周沙沙的樹葉聲和我吼完以後微微帶著的迴音,什麼也聽不見了。
“秦決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