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俗話叫做燈下黑。其實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我站在人羣之中,卻開始低下頭看起了我們的腳下,一點點仔仔細(xì)細(xì)看過去,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xì)枝末節(jié)。
眼前是模糊的,我一點點地看過去,卻依然看不出什麼破綻。
難道……真的錯了?我們真的遇到了鬼打牆不成?我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
我微微一怔,卻突然聽見了秦決霈的聲音。
“這下面有路。”
他突然開口說話,自然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但是所有人都不是很在乎他的言論,甚至有人譏諷地看著秦決霈,聲音極其的冷淡。
“你說有便有?你算老幾?安心做好你的小白臉,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吧?”
我簡直爲(wèi)那個人掬一把同情淚,膽敢說秦決霈算老幾,是小白臉的人,這世上,他恐怕還是頭一份兒。秦決霈不斃了他就不錯了。我以爲(wèi)秦決霈要發(fā)怒,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低下頭,然後蹲在地上,開口說道。
“這下面可以下去。之所以我們看不出來任何的端倪,是因爲(wèi)之前下去的人在下去之後——他重新把這個洞口掩蓋了起來。我不知道他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但是這裡的的確確有一條路。”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著他的刀一點點順著那道不引人注目的邊開始起了起來,然後——那裡居然真的逐漸出現(xiàn)了一道微弱的缺口,然後一整塊石板被他一下子撬開了,露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秦決霈站在那裡不說話了,葉老三湊上來看了兩眼,他看了一眼四周,隨手指了一個小個子男人。
“虎子,你下去看看,這裡頭到底是什麼名堂。”
那個個子矮小叫做虎子的人清脆地應(yīng)了一聲,沒有半點猶豫地翻身下了洞,他隨身帶了一個手電筒,沒有過多久我們就看見了從那裡頭滲出的光芒,然後我聽見虎子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裡面似乎有條路!”
他的聲音甚至有回聲,這讓我感覺到有些吃驚,這裡頭的空曠程度,感覺超過了我的想象。
他的聲音越來越有些聽不清楚,顯然他在向更遠(yuǎn)的地方走動,然後我聽見葉老三的聲音冷冷地在耳畔響起來。
“下面應(yīng)該沒問題,我們下去吧。”
說實話,我始終有一種感覺,葉老三把眼前的這些人,都當(dāng)成是——當(dāng)成是棋子一樣。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人會得到怎麼樣的下場或者結(jié)果,但是我又覺得可能是我多想了。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別人的家事,葉家的事情。阿爺之前說讓我不要太信任葉家,也不要和葉家走的太近。我微微一晃神,大家紛紛跳了下去,我扶著阿爺走下去。
這裡頭的空間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大。我走在裡頭,卻有些心不在焉,前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撕裂的咆哮聲,然後居然傳來了一道槍聲!
我心裡頭猛然一沉,根本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
什麼。心一下子忐忑不安,幾乎人羣裡頭就如同炸開了一樣,大家對視一眼,都拼命地往前面奔跑,其實我們每個人很累,但是對於未知的恐懼驅(qū)動我們向前奔跑。
我不敢想象到底發(fā)生了什麼,眼前的燈光突然一下子滅了,所有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我聽見耳朵旁邊吵吵嚷嚷的,我擡起頭,卻突然感覺到黑暗之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這一切發(fā)生的其實很快,前後不過幾秒鐘,的就有人掏出了新的打火機,點亮了,微弱的燈光下,我終於看見了眼前的一切,而終於看清的那一切,卻讓我頭皮發(fā)麻,整個人差點嘔吐出來。
因爲(wèi)我眼前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他旁邊散落著一把槍——顯然我剛纔聽到的槍聲來源便是這裡。可是眼前這個人……我?guī)缀醪桓易屑?xì)看,這實在是有些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葉老三的臉色難看得驚人,旁邊已經(jīng)有人驚呼出聲。
“是,是阿鵬!這手臂上頭的刀疤我絕對不會認(rèn)錯,是我上次跟他一起幹活的時候弄傷的。這個刀疤獨一無二,旁人絕對模仿不了。你們看,這手臂的傷疤就是阿鵬……這是阿鵬啊!”
“可是……他到底遇見了什麼?這傷口絕對不是一般的傷口,這傷口像是野獸撕扯出來的。難道這雪山深處,藏著雪怪不成?”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子就變掉了,達(dá)瓦的臉色極其難看,自從進(jìn)來之後,他就不怎麼說話,我們甚至快要忽略了這個嚮導(dǎo)。但是他走到前面,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語氣極其的謹(jǐn)慎。
“這……這傷口,的確不是人能夠弄出來的。但是雪山上頭從來不曾聽說過有雪怪的傳聞,也許這是餓極了的狼乾的。”
我微微一愣,達(dá)瓦說狼?我一開始就根本想不到,這山上,居然是藏著狼的!但是達(dá)瓦嘆了一口氣,語氣倒是很篤定。
“這山上一直有狼,前幾十年還鬧過狼災(zāi)。不過自從八九十年代之後,就不怎麼常見了。我們揣測是因爲(wèi)這些狼全都因爲(wèi)沒有食物餓死了,如今看來,很有可能是藏入深山了。”
“雪山上頭的狼一直都很狡猾聰明的。我也是聽我族裡頭的長輩說,這些狼的先祖曾經(jīng)被雪山女神開啓過靈智,比一般的狼要聰明許多。他們甚至懂得通過配合,來包圍人類。當(dāng)初狼災(zāi)的時候這些狼肆虐一時,爲(wèi)禍一方,甚至調(diào)動了當(dāng)時駐紮在唐古拉山口的一隻部隊來鎮(zhèn)壓,才把這些狼趕到雪山之巔,再也不讓它們下來過。”
“這些狼當(dāng)年爲(wèi)禍一方,我們以爲(wèi)已經(jīng)滅絕了,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遇見了狼的話,這羣狼只怕一直藏在這雪山裡頭。”
我微微皺著眉頭,達(dá)瓦的話無疑給我們的前進(jìn)蒙上了一層陰影。如果這裡頭當(dāng)真藏著一大批野狼,毫無疑問是一件危險到了極點的事情。眼下是風(fēng)季,外頭又颳著風(fēng)雪,我們?nèi)绻娴淖采狭艘淮笈袄牵Y(jié)果想必是慘
烈無比的。
葉老三聽著達(dá)瓦說著這番話,看著所有人臉上的表情,突然一下子打斷了他。
“夠了,別危言聳聽了。狼是怕火的,咱們帶來的東西又齊全,不會出漏子。就算真的有狼又怎麼樣,我也能打了。”
葉老三嘴上這麼說,他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態(tài)度。他畢竟也算是這支隊伍的主心骨之一,聽見他這麼有底氣,大家也就不至於亂了陣腳。他看著阿鵬的屍體,臉色雖然難看,但是語氣倒是頗有幾分能夠調(diào)動人心的力量。
“都已經(jīng)下來了,便往前走吧。我許給你們的獎金加倍。至於阿鵬……我們暫且把他丟在這裡,等回來,再把他帶回去,也好給他家人一個交代。”
有句話說得好,錢財動人心,可以說錢財面前,有的人甚至?xí)B命都不要。他承諾給手下發(fā)更多的錢,這些人基本上也就穩(wěn)下來了。我站在人羣裡頭,不忍心多看阿鵬。但是,我後來才發(fā)現(xiàn),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多看兩眼的,如果我現(xiàn)在多看了……後來也不至於……
這都是後話了。
大家穩(wěn)下來了之後繼續(xù)往前頭走,知道了這裡頭有可能藏著狼,所有人都有幾分沉重。我看秦決霈,他的表情卻根本沒有什麼變化,走在我身邊,我看了他兩眼,湊到他耳旁,小聲地問他。
“如果真的有狼……”
“那有什麼可怕的。”他的語氣淡淡的,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這件事情。他笑了笑,突然開口說道:“阿柯,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件事情。遇見狼的時候,大部分符咒是不管用的。”
我微微一愣,秦決霈的語氣很淡定,但是說出來的內(nèi)容卻讓我淡定不了。
“因爲(wèi)狼的靈魂有點特殊。他們可以看透虛幻的外表,直接看見事物的本質(zhì)。所以符咒迷惑不了他們,如果遇見狼的時候,千萬不要仗著符咒——那樣下場會很可怕。”
爺爺突然回過頭,他似乎是聽見了秦決霈的話的內(nèi)容,他看著我,點了點頭。“他說得沒有錯,的的確確是這樣。”
“符咒可以欺騙普通人,但是欺騙不了狼。”
爺爺?shù)难凵裼行┿皭潱业闹庇X告訴我,這其中一定有故事,但是看爺爺,卻根本沒有要繼續(xù)往下面再說下去的意思了,我也只能閉嘴不問。
秦決霈這個傢伙神神秘秘的,我總覺得他似乎什麼都知道——但是他卻就是一副,嗯,但是我不告訴你的樣子。我看著他,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
“別說我有法子對付狼,就算沒有,我也一定護(hù)得住你。”
他說過的,他做到了。我看著他的一雙溫柔的眼睛,腦海之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不少片段——轉(zhuǎn)世過後我的記憶並不是完整的,我知道我只怕是想起了什麼當(dāng)初的舊事,但是卻又被前面聲音打斷了。我聽見他們在喊。
“水,那是水!”
我微微一愣,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前面有水?難道說,前面有地下河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