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曜夜抿了抿脣角，眼底浮出一絲決絕。
“王爺，您去哪兒？”見他轉身離開，阿磊立馬跟上。
“皇宮。”宇文曜夜冷冷道。
他要找景昭帝。
找到景昭帝后，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本王也要去夔州。”
“阿夜！朕派董可菡去夔州可不是因爲一時感情所擾，是因爲她最可能解救夔州的百姓！”景昭帝早就想到宇文曜夜會來找他，也早就想到宇文曜夜會想要跟著董可菡前去夔州。
“我知道。”宇文曜夜深深看他，“你是一個明智的皇帝，無論什麼事情，任何感情都無法阻止你的決斷。這一點，我非常明白。”
景昭帝臉色微僵，“阿夜，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宇文曜夜撇過臉，他無儔的俊容仍然面無表情，但那雙深邃冰冷的眸子卻出現了一絲動容的溫和，“但是我不是你，哪怕被感情所幹擾，我也認了。”
誰叫那個人是董可菡，誰叫他心甘情願地栽在對方手裡呢？
景昭帝抿了抿脣，面色陰沉，“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作爲朕的兒子，你沒有一點像朕！”
“我慶幸自己一點都不像你！”宇文曜夜的面色同樣陰沉，“你認爲在娘身邊長大的我，見過娘無數次爲情所傷的我，會像你嗎？”
尖銳的質問，讓景昭帝的臉色一下子蒼白。
“我只是在通知你，並不是在請旨。如果你想阻止我的話，就以一個皇帝的身份對我下令。不過從此之後，我和你的關係就只是皇帝和臣子，再也不是父子！”扔下這一句，宇文曜夜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背影決絕而果斷。
等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內，景昭帝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龍椅之上。
“皇上！”關公公面露關切。
景昭帝搖了搖頭，“小關子，你說朕是不是錯了？”
關公公沉默不語，他知道對方雖然在問，卻不是真的在詢問。
“用兒子的身份，用王爺的地位留住他，不過是朕對她的愧疚……但是，這麼多年來，阿夜爲朕得罪了朝野上下，最終，朕還是在利用他不是嗎？”景昭帝慘淡一笑，笑起來卻像是要哭出來似的，充滿了痛苦和懊悔。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一定要注意身體啊！荊王殿下年輕氣盛，說話過於率直，您千萬別放在心上！”知道景昭帝此時悲悔交加，關公公沉吟了一下，還是冒險勸了一句。
“罷了罷了。”景昭帝深呼吸一口氣，“阿夜這孩子哪兒都不像朕，就只有這倔強的性子卻和朕一模一樣。就算朕真的用皇帝的身份命令他不準去夔州，他也不會聽從，那朕還做那個壞人做什麼？”
第二天，當董可菡意外地發現宇文曜夜也在隊伍之中時，不禁驚愕交加。
他也去夔州？皇上怎麼可能會讓他跟去！
就在她看見宇文曜夜的那一刻，對方也看見了她。
宇文曜夜微勾脣角，深邃而冰冷的眸子裡宛若春風吹過，梨花頓開
，滿是令人驚豔的柔光。頃刻之間，董可菡就感覺到了心跳彷彿跳岔一步，慌亂起來。
下意識地撇過臉後，她才驚覺自己剛纔像是逃跑，不由羞赧起來。
上了馬車後，青雉守在門口，董可菡卻是半點也無法平靜下來。
“青雉，你去打聽一下，爲什麼宇文……荊王殿下會跟在我們的隊伍後面？”躊躇良久，她還是忍不住令青雉前去打探。
但說出口後，她又蹙起眉來，加了一句：“裝作不在意地問，別讓人發現你是故意打探消息的。”
青雉微怔，卻聽從點頭：“婢子明白。”
出了馬車，青雉和周圍的護衛融洽交談，套到了消息。
馬車之內的董可菡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響，在聽到宇文曜夜請旨去夔州之時，她忍不住十指收緊，情緒動盪起來。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像是歡喜，又像是慌亂。
如果是以往，碰上如此糾纏不放的男子，她總會忍不住厭煩，但是在想到宇文曜夜可能是爲了她而追來時，她卻沒有一絲厭惡。
“姑娘，您說那荊王殿下到底是想做什麼？”青雉明知故問。
雖然自家姑娘和荊王殿下之間還沒有說開，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荊王殿下一定是喜歡上了姑娘，要不然對方就不會從長安城追到了李家村，又從李家村追去夔州。
董可菡垂眸抿脣，“你理這麼多做什麼？我只是奉命前去夔州解決病疫之事，荊王殿下想做什麼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青雉不由好笑。
既然與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話，您又何必撇清得如此徹底？
“圍著菡娘繞來繞去的蒼蠅都應該被拍死。”馬車外，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
聞聲，青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頓時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
這段時間，她不僅認識了擁有傾國之姿的媚娘，還認識了笑面少年郎名揚。
媚娘最讓人記憶深刻的便是勾魂奪魄的美豔，而名揚最讓人記憶深刻的便是陽光燦爛的無害笑容。
明明看起來純潔而陽光的人，出手卻狠辣得讓人不禁發顫。
“名揚，別隨意動手。”董可菡蹙眉，警告道。
名揚挑眉，笑嘻嘻地問：“那不是隨意的話，就可以動手了？”
董可菡抿了抿脣角，美麗的眸子眼底劃過一絲複雜和陰沉，沉吟了半響才道：“只要不讓人抓住一點把柄，可以。”
青雉怔住，而馬車外的名揚卻是笑若燦花地呵呵笑出聲來：“名揚明白！”
“姑娘，您……”姑娘不是喜歡荊王嗎？爲什麼還同意名揚對荊王下手呢？
“既然有我在，就不會讓他死。”董可菡淡淡道。
“咦？菡孃的意思是如果我下手的話，就會出手相救嗎？”名揚嘟起嘴，像是個生氣的孩子般露出不爽的表情，“那樣我下手還有什麼意義？好吧！爲了不讓菡娘和那個人有接觸的機會，我還是忍耐一下吧！”
聞言，董可菡語
氣微柔的安慰道：“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你隨意。”
“就算是他爹，我也能弄？”名揚頓時追問。
董可菡果斷：“嗯。”
青雉：“……”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對話！
前往夔州的隊伍行進了兩個時辰之後，在一片樹林停了下來。
“菡娘，我有點事需要處理，如果等不及你們就先走，我很快就會趕上來的。”給董可菡烤了野雞後，名揚就騎馬離開了。
午飯後，隊伍還要在原地休息半個時辰。董可菡一時看不下書，便走進小樹林散步。
“菡娘。”
忽然，一個低柔的聲音喚了她的名字。
董可菡腳步一頓，卻沒有轉過身去，“不知荊王殿下找可菡有何事？”
客氣的言辭，疏離的語氣，令宇文曜夜的眼神一下子冰冷了下來，他滿心的柔情頓時僵硬，霎時間變成了保護柔軟內心的刺蝟。
“作爲董家嫡女，難道不懂得和本王說話理應禮貌相待嗎？”他語氣冰冷，言辭尖銳得彷彿要刺痛人心。
董可菡咬脣，賭氣地轉過身規規矩矩地行禮，“臣女董可菡，見過荊王殿下！”
“不是，菡娘，我……”見她垂首，宇文曜夜頓時懊悔。
“王爺教訓的是，可菡自幼在鄉下長大，不懂規矩，還請王爺多加寬容。”董可菡把脣瓣抿成了一條直線，語氣倔而犟，“此處畢竟是在荒郊野嶺，而且王爺與臣女孤男寡女，在一起難免會引起流言蜚語，所以臣女要先行告退了。”
話音一落，她轉身就走。
“董可菡！！”剛纔升騰而起的愧疚頓時被拋到了九霄雲外，見對方轉身就走，宇文曜夜火氣上涌，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你爲什麼躲著本王？”
“我！”董可菡咬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臣女沒有。”
“你有！”宇文曜夜強硬地握住她的肩膀，轉過她的身子，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她的眸子。
董可菡下意識地垂眸躲開對方的眼神，卻又聽到對方的質問：“你看！你還說沒有在躲本王？明明都不看本王的眼睛！董可菡，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無論何時何地，她都不會閃躲他的眼神。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臣女避開您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董可菡道。
“叫我的名字！董可菡！”疏離的用“您”來稱呼，徹底把宇文曜夜的火氣給惹起來了。
宇文曜夜捧住董可菡的臉，壓低下臉更加得寸進尺地逼視對方，“董可菡，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呢？是怨本王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你是萏兒嗎？”
一提及“萏兒”二字，董可菡渾身一震，頓時推開了對方。
“不要再和我提起萏兒了！”董可菡直直看著他，“我問過你，你是否能夠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我給了你做決定的機會，但是在我和萏兒之間做選擇的時候，你猶豫了！”
“但是你和萏兒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啊！”宇文曜夜瞥起眉來。
（本章完）